距月王城萬里之外的一處裝飾華麗的洞府之中,靡靡的絲竹聲繞耳,身着輕紗的歌女合着曲子慢歌搖舞。
不斷有一隊隊侍女魚貫而入,手中端着靈氣四溢的靈果、靈酒等物,擺放在長桌之上。
而那長桌之上唯有兩人,皆是身着寶光燦燦的寶衣,左擁右抱,飲酒作樂,享受極了。
席間,其中一身着黑袍的修士衝着對面右邊眉峰生痣的修士舉了舉夜光杯,“席兄,再過五日,結果便定,不知你我誰勝誰負?哈哈哈……”
席姓修士挑了挑眉,眉峰上的黑痣愈發顯得猙獰嚇人,“都是爲上尊辦事,你我就不必計較這些小事了。”
黑袍修士卻是覺得席姓修士是膽怯了,反而更加放肆的大笑起來,搖了搖頭,道:“席兄,話可不能這麼說。雖說我們有同僚之誼,可是這早已約定好的事怎麼能就此作罷,不然到了上尊那裡,我們可要白白在其他人眼中失了臉面。”
席姓修士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斂下的的眉目中滿是不屑之意。
“好,便如郭兄所言,還依先前的約定。五日之後,若是我手下的屍奴數量超過郭兄,郭兄可就要奉上一半的收穫了。”
黑袍修士咧嘴直笑,滿是自信之意,露出森森的牙齒,同席姓修士的目光在觥籌之間交錯,濺出了火花。
談笑之間,似乎這名陰山一帶的修士已盡入囊中,盡皆成爲他們口中所說的“屍奴”!
只不過,那席姓修士正欲飲酒之時,卻是突然臉色一變,正是石荇將月王城中的“染病”修士全部治癒的時候。
玉杯被堅硬如鐵的手掌生生捏碎,泛着迷離光澤的酒液四下飛濺,一旁打扮妖冶的女子連忙屏息退後,生怕觸怒這突然暴怒的席姓修士。
“豎子而敢!”席姓修士臉上漲滿了怒氣。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迸出了這四個字。
“席兄,發生了何事?”黑袍修士探尋地問道。
席姓修士鼻間哼出了一聲,斜眼看了黑袍修士一眼,一股勁氣涌出。將擋在身前的歌女樂者掃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被席姓修士如此輕視,黑袍修士臉色陰沉,胸膛起起伏伏,隨後一把將長桌掀翻,怒氣衝衝的離開了洞府,只留下一羣瑟瑟發抖的僕從們。
引蛇出洞之策已然施行,石荇索性尋了一處偏僻之地,佈置了一番,靜候來客。
她在陣法上一竅不通。不過師父和大師兄倒是送了許多不錯的陣法,只不過多是以防禦爲主,兼之有困陣,至於攻擊陣法則是隻有一個較爲常見的獸靈陣。
獸靈陣算起來並無品階,只因其所需之物乃是妖獸內丹。妖獸內丹的品階不同,獸靈陣的威力也截然不同。
而石荇手中可是有着充足的四階妖獸內丹,四階妖獸內丹作爲核心的獸靈陣所發揮出來的威力同高級陣法應是一般無二,甚至還能夠威脅到元嬰修士,正好可以作爲壓箱底的手段。
這獸靈陣的陣盤也是現成的,雖然有使用次數限制,不過只需要把妖獸內丹鑲嵌上去即可。這麼簡便的使用方法。對石荇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若是那背後之人是結丹期的話,她正好可以試試此人的深淺,估量一下威脅程度。
可若是元嬰期修士的話,石荇就不能硬碰硬了,藉助獸靈陣。也可以擋他一擋,拖延時間逃跑。
而邵弈也是在附近逡巡了一圈,附近隱隱熱度上升。
石荇壓下丹田之中的震動,若無其事的看了邵弈一眼。
而少年則是彷彿背後生了眼睛一般,敏銳的捕捉到了石荇的視線。隨即便轉過頭,衝着她靦腆一笑。
在皎潔的月光之下,這笑容上彷彿染了一層瑩瑩的微光,更襯得面如冠玉,清俊異常。
石荇微微咳了咳,有些尷尬,隨後就靜靜等着那背後之人到來。
而後,沒讓石荇等太久,席姓修士便倏忽而至。
他身體懸浮在半空中,讓人頗爲驚異,畢竟修士只有到了元嬰期才能夠無風自動,可以不借助任何法寶浮於空中。
石荇則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腳下,沉聲一笑。
原來如此,並不是此人天賦有多高超,能夠同天一宗的頂尖結丹期修士相比,而是他腳下的那柄彎刀的緣故。
那彎刀在月光之下,好似透明一般,只是微微透着一股月色的清輝。
這笑聲帶着一股子不屑和鄙夷之意,讓席姓修士臉色登時一變,他猛的低頭看向石荇,陰沉的目光彷彿毒蛇一般伺機潛伏,下一刻就會吐出蛇信發出致命一擊。
“小輩,就是你壞了我的大事,嗯?”
最後一聲質問仿若雷音響徹,出聲的同時,挾雜着一股銳利的氣勢直刺而來,期間夾雜着一絲陰毒的氣息。
石荇暗道此人“好”手段,只要她被這喝聲怔住,身體圓融的防禦出現漏洞,那陰毒氣息就會鑽入體內。
“前輩此言差矣,晚輩可不曾壞了前輩的大事,只是救了幾條被謀害的人命而已。”石荇燦爛的笑道,語氣頗有些痞氣。
席姓修士臉色一沉,銳利的目光彷彿化爲刀斧一般,要將石荇劈砍個粉碎。
石荇泰然自若,根本不受其影響。
“小輩,休得猖狂,如此不知好歹,本真人可不會輕饒你!”
聽得席姓修士口中的恐嚇,若是一般的築基修士或許就有些膽怯了,畢竟這話裡所說似乎如果服軟的話,就沒事了。
可石荇卻是不相信,怎麼可能會沒事,她可不相信自己壞了他的大事,會這麼輕易的被放過,若是服軟,怕是當時性命就留下啦。
況且她在天一宗中元嬰修士都所見甚多,甚至還同師父過招,已不畏懼高階修士的氣勢,更何況是這個不入流的草莽修士。
若不是有那等詭異莫測的手段。石荇想要探查仔細,不過是個結丹中期,根基虛浮,又被黑霧浸染。已無前途,她才就懶得同他費什麼口舌。
石荇斂去臉上看似明媚實則冷冽異常的笑意,正色道:“那就請教了。”
席姓修士不怒反笑,腳下的彎刀化爲一道凝成一絲的微光朝着石荇而去,而他則是緩緩落下來。
席姓修士憑這一手段斬殺過不少修士,極爲自信。這彎刀材質特殊,也是他因緣巧合得來,能夠隱身,不易被察覺,最容易在不經意間奪人生命。
只不過。在石荇這裡卻是落空了。
且不說先天奇瞳的特殊,只憑強悍的神識石荇便探查到了彎刀的軌跡。若是在混戰之中,她或許難以察覺,可現在這時,也只兩人對戰。還是在自己已經發現了對方手段的情況下,便不存在什麼問題了。
鏘!
刀劍相擊,迸出星星碎碎的火花。
石荇緊追而上,揮舞着澄心劍,將三才訣連貫的七式一氣呵成的施展出來,直將那彎刀撞擊的連連後退,甚至刀鋒之上也出現了細密的凹痕。
席姓修士連忙召回彎刀。卻是被石荇一鼓作氣的氣勢所阻,直待三才訣施展完,才心疼的將彎刀召喚回來。
看到彎刀上被劈砍的痕跡,席姓修士先是大怒,隨後看向石荇手中的澄心劍,眼裡滿是遮不住的貪婪之意。
這柄劍既然能夠在彎刀上留下痕跡。必然品階更多,這等寶物哪裡是區區築基期小輩能夠得的,合該是他這等天才結丹期修士才能用得。
“小輩,留下這柄寶劍,本真人就饒你一命!”
話還未說完。席姓修士就已運起步法,持刀逼至石荇近前,意圖打她個措手不及。
彎刀之上流轉着黑濛濛的煙氣,升騰之間凝出各種猙獰扭曲的獸首人臉,詭異萬分。
石荇汗毛乍起,感受到了這股濃重的威脅,若是讓人施展出這一招,她怕是也難以防禦。
遂不閃不避,同樣直奔向前,兩人狹路相逢。
邵弈站在一旁,手掌不自覺的握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釘在石荇身上,手中牽絆着幾根紅色的透明絲線,蓄勢待發。
原本是三才訣的起式,在距那席姓修士只有一丈遠的時候,石荇突然轉手,澄心劍輕輕一劃。
萬物生!
劍尖在空中舞動出一條連貫的軌跡,身體裡的木靈力被迅速抽走,一道,兩道……九道瑩瑩欲動有些模糊的植物虛影浮現在劍身之上,化爲一個最爲圓滿的弧度。
席姓修士向前猛進的趨勢戛然而止,身上不住往外冒出的黑氣也彷彿逃命似得又鑽回了體內,而他好似看到什麼極爲恐怖的東西一般,身體不住的戰慄着,連忙後退。
只不過,現在後退已是晚了。
澄心劍點出,九道植物虛影隨着澄心劍的劍勢所指,驟然飛出。
眨眼之間,九道虛影將那席姓修士籠罩住,同時沒入其身體之中。
“啊……”席姓修士只來得及吼出一聲,顫抖的身體便詭異的平靜下來,隱隱有綠色的鎖鏈束縛在他的身上,隨後隱沒在身體之內。
而後,石荇臉色微白,微微喘氣。
這次是她冒險了,萬物生她自覺已是有所小成,這次便嘗試着控制,雖然成功了,但是卻耗費了太多的靈力以及神識。
邵弈走到那席姓修士近前,將他弄醒,逼問之後,得出了不少信息。
只不過,他們也能判斷出,這些信息應該都不是很重要,那席姓修士還想要隱瞞。
調息了一會兒,石荇想了想,伸手攝起那席姓修士,放進了儲物袋之中。
就等金剛雕回來,便將這席姓修士送回宗門,好好審訊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