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此界有東洲,西洲,北洲三片大陸,雲海相隔,傳言有仙人能騰雲駕霧,往來其間……”
正響午,太陽火辣辣的照在開裂了的土地上,村口大樹下,說書先生年紀大了,回村養病,還是改不了**慣,搬了一條長木凳,給村裡小娃娃們講故事。
乾乾瘦瘦的土娃子扛着鋤頭路過,聽了東洲俏仙姑有個百寶囊,能裝千萬件錦繡衣裳;又聽西洲劍仙客有把斬妖劍,殺遍三千悍匪不捲刃;再聊到北洲巫蠱,姑娘愛上哪家郎君,就騙其喝下情蠱,生生世世留下他……
土娃子聽着聽着入了神,老先生以掌代作醒目啪一聲一拍長椅,悠然一笑“且聽下回分解。”
小娃們不依不捨的散開,土娃子看一看漸漸西沉的日頭,大叫一聲糟糕,扛起鋤頭往地裡奔去。
一邊鋤土,土娃子一邊想:爹孃前幾年死了,我在嬸子叔叔家白吃白住了這麼久,叔叔雖不嫌我,早上嬸子又抱怨起沒米下鍋……
土娃思量着,過了這個夏天自己又能長高一節,去年鎮上米糧鋪子裡招工,掌櫃嫌他矮,今年他勤快些,嘴甜些,應該能混到一口飯吃。
到時結了月錢,給叔叔買一壺酒,給嬸子置辦兩身衣裳,小堂妹饞糖吃,也給她買一顆!
想着想着,土娃手上又有了勁兒,吐兩口唾沫在手裡,揮舞起鋤頭用力往地裡挖去,誰料,這一鋤下去,卻不像往常,土娃手臂震得發麻,向來好使的鋤頭把兒斷了,鋤頭尖還崩出了一個小口子,可把土娃心疼壞了,這鋤頭可是鄉下農家的大寶貝。
土娃手腳並用,刨出來罪魁禍首,一疊黑不溜秋的硬板子,用硬絲穿着,每塊板子上都刻着字,看着像是說書先生家的話本子。就是掰不開,扯不斷,也咬不出牙印。
土娃掂量了一下重量,不知這玩意賣去廢鐵鋪子人家收不收。
勉強鋤完了地,回去捱了嬸子一頓罵,土娃躺在柴房木板上,對着窗戶漏下的月光仔細看:手上這個像書不是書,像鐵不是鐵的東西上,字歪歪扭扭的,土娃雖然不識字,但瞧着這字的模樣,比鄰居家的二狗子寫的還醜。
現在,他開始擔心明天去鐵匠鋪子會不會被轟出去了。
月光爬過地上土娃子的草鞋,再爬到土娃子的木板牀上,又從牀上爬到牆上,土娃子呼吸漸漸深,輕輕打起鼾來。手上的“書冊子”掉到地上,清脆的一響,彷彿在表達被人輕視的不滿,嘩啦啦無風自動地翻起頁來。
土娃子他叔起夜,想起侄兒沒吃晚飯,悄悄從廚房偷了個紅薯,走到柴房門外,聽到嘩啦啦的響動,以爲耗子在啃柴火,見土娃睡下了,嘆息一聲,把紅薯用碗罩住,放在了門口。
這晚月色很好,除了幾聲狗叫蟬鳴,柴房老鼠咬木頭外,整個村子都很寧靜。就像往常再平凡一般的夜晚一樣。
睡夢中的村民們萬萬想不到,明天將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