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嫣瀾這邊清了清法器,一枚能噴火的單鳳釵,又有一盞油燈,又有一把金劍,又有一整套法衣,還有一顆拳頭大的避水珠,只可惜那走馬燈被毀在了九歸大陣裡,蒲嫣瀾現在想起來,都心疼的一抽抽呢!
這便是沒有好好祭煉法器的緣故,白白損失了一件犀利的好物!
蒲嫣瀾吸取教訓,這一回在秘境之中呆足了一個月,將這些法器一一重新祭煉了一番,做到了對每一件法器都瞭如指掌,如臂使指,而這一月裡,顧十一則是領着狐狸和大王在鎮上日日溜達,又去了萬獸山,還去了當初那小村子,不過如今修士們走了,蠻族的巫神倒了,巫者們再也不受百姓敬仰了,小村之中蠻族人仍是安安靜靜打獵爲生,時不時的也到鎮子之中與百姓交易,總之不管修真界如何風雲變幻,普通百姓們仍是渾然不覺的過着他們平常的日子!
如此過了一個月,待得蒲嫣瀾出關,一行人便離開了小鎮,
“我們迴天一門吧!”
蒲嫣瀾忍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了,顧十一心知此事終歸是瞞不住了,也不敢反對,只是啓程時小心翼翼問道,
“燕兒,那個……我要是跟你說……天一門早沒了,你……你會不會受不了?”
蒲嫣瀾幽幽看了顧十一一眼道,
“你前頭從對岸回來後,再到蠻荒,應該是會經過白馬州的,即是過了白馬州……你怎麼不會去天一門?這麼久了……你一直沒有同我提天一門,我開始的時候不想,到今天了,我還有甚麼不明白的?”
蒲嫣瀾瞭解顧十一,便如顧十一瞭解自己一般,以顧十一的性子,要是天一門還在,或是境況還好,她只怕見着自己第一面的時候,就嚷嚷開了,可她能到如今都隻字不提,只能是天一門已經遭了不測,蒲嫣瀾心裡早已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只猜到是猜到了,心裡接不接受還是一回事,她當鴕鳥這麼久了,也應該是時候面對現實了!
“唉……走吧!”
蒲嫣瀾長嘆一聲,當先駕起遁光飛離了小鎮,顧十一抱着大王帶着狐狸跟在她身後,二人如今境界已經提升,全速飛行起來那也是能日行兩千裡的,這麼一陣趕路用了七八天的時候,她們便再次回到了龜靈山脈!
如今的龜靈山脈,與當初顧十一回來時,又有不同了,看這情形,應該是這裡前不久,曾經又發生過一場大戰,原本已經漸漸回覆秀麗景色的龜靈山脈,又變得一片狼藉,山峰倒塌,山澗乾枯,樹木成片的倒伏,有一處山頭還被齊齊削平了,一看就是有大神通的修士,在這裡動過手,前頭顧十一回來時,還能見到的殘垣斷壁已經不復存在了!
二人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蒲嫣瀾回頭看向顧十一,
“這裡……你……你上次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顧十一緩緩搖頭,
“沒有……主峰上的大殿還在的……”
她說着話,擡頭一指,主峰那處已經被削掉了,上面殘留的天一門大殿自然已經不見了……
蒲嫣瀾冷下了臉,一言不發的轉身飛向了火焰谷,顧十一三人緊跟着她到了火焰谷,火焰谷中心的地火已經被人挪走了,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大洞,附近的房舍也已經損毀,而當初蒲嫣瀾居住的粉紅小樓也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是一片破磚爛瓦,蒲嫣瀾一言不發,又飛到了金元洞,金元洞的情況卻是要好些,雖說山峰也被毀了小半,但十八窟居然還留存了下來。
四人從殘存的洞府入口進去之後,發現十八窟居然奇蹟般的保存完好,除卻裡頭的各樣傢俱堆積着厚厚的灰塵,花草樹木少了修剪而肆意生長之外,整個洞府居然還如以前他們生活時那樣,甚麼都還在,連當初蒲嫣瀾養在臥室裡的一株睡蓮,也安安靜靜的躺在青花瓷缸裡。
蒲嫣瀾呆呆立在自己精巧的小院前,半晌之後,鼻子一抽,眼淚就撲索索掉了下來,她抽泣的聲音極小,只是愣愣的睜着眼,輕輕的吸着氣,眼淚如珠串一般,不停的滑落,打溼了胸前的衣襟,顧十一抱着大王,身邊站着狐狸,大家都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靜靜的看着她靜靜的哭了一場……
半個時辰之後,慣來的冷靜自持她,傷心哭過一場之後,便很快收斂了情緒,擦乾了眼淚,回頭問顧十一,
“依你看來,這天一門最近應該是發生過激鬥麼?”
顧十一點頭,
“看這毀壞的程度應該是這動手的人境界不低……”
蒲嫣瀾想了想道,
“你不是說之前是有入侵者佔據地此嗎?又金太上長老還在,天一門的弟子還有一部分跟着他老人家的,會不會是他們回來了,與入侵者動了手?”
顧十一想了想道,
“那……我們不如四處找找,看看他們有沒有留下甚麼線索,以這裡的情形看來,應該是大戰的雙方都沒有佔到便宜!”
若是一方勝利的話,那這天一門山門怎得也要有勝利一方的人吧,可如今這麼大一片地方空無一人……
當然,也有可能,打鬥的雙方跟天一門沒有任何關係,他們純純就是走到這裡,遇上了!
顧十一心知好姐妹對天一門感情深,還想着光復當年的榮光,以爲金太上長老還會帶着人回來重建天一門,卻不知天一門如今在那修士聯盟之中,已經淪爲末流,自保都艱難,更不要說重建山門了,她不忍戳破好姐妹的希望,心道,
“最好明天找不到線索,又或是找出來的線索跟天一門無關,也好讓燕兒死了心!”
依她們如今的狀況,顧十一是不想回天一門的,但燕兒的話,那就真不好說了!
於是當天晚上,她們將這十八窟的舊居打掃了一遍,住在了這裡,蒲嫣瀾一夜未睡,在那小院裡打理花花草草,又修又剪又是鬆土,大王要想上去幫忙被顧十一攔住了,
“隨她去吧,燕兒還要時間才能平復!”
修真者要淡薄情愛才能追求大道,所受的一切情劫都會在飛昇時化爲心魔,阻攔飛昇之路,因而在修行的路上遇到了任何劫難,都需得自己化解渡過才成!
顧十一在屋子裡打坐了一夜,待到天明時,蒲嫣瀾已經在竈間裡升火做了早飯,很清淡的小粥和一些小菜,顧十一聞着那清粥之中升起的淡淡柴火味兒,想來……這應該是這十八窟,或者金元洞自天一門覆滅之後,第一次再見人間煙火吧?
顧十一和蒲嫣瀾對坐,大王和狐狸卻是一大早就進山各自找吃的去了,顧十一一口一口把面前的清粥喝完,又添了一碗,二人都是默然不語,喝完清粥之後,便打算出門了,到了十八窟門口,蒲嫣瀾回頭看了一眼,眼中又有淚光閃動,之後咬了咬脣一狠心轉身飛了出去,顧十一跟着她飛了一段,突然道,
“燕兒,你等等……”
“怎麼了?”
“我有東西落在了十八窟裡,你等我一下……”
“哦……好!”
蒲嫣瀾點頭,顧十一轉身就回到了十八窟,仔細打量了一下山勢,這金元洞所在的山峰應該是被人用大神通毀去了一半,因爲十十八窟在金元洞深處,才得以倖免,顧十一觀察一番之後,祭出了自己那把怪刀,
“去!”
身子彎彎曲曲的怪刀好似一條遊蛇,在半空之中身子一扭,便消失不見了,再出現時已經是在那半塌的山峰之前,再是輕輕一閃,就聽得那隻剩一半的山峰之中傳來了一陣轟隆隆之聲,無數的山石滾落,半邊山峰似是被一隻大手推了一把,突然自半腰之處,與下部分離,開始搖晃了起來,顧十一見狀忙飛身過去,伸出手,
“呔……”
一聲大喝,居然將那山峰穩穩的扶住,而她的另一隻手翻掌取出了那枚打開秘境的令牌,前頭在小鎮之中時,燕兒在秘境裡祭煉自己的法器,顧十一要進出秘境,便將令牌拿了過來,適才她見燕兒表情,便知她這是心有不捨,於是念頭一起,回來就把這隻剩半邊的山峰給削了,
“開……”
令牌之中光芒一閃,秘境的入口打開,顧十一發一聲高喊,
“呔……”
卻是渾身上下龍鱗浮現,隱隱之間金光閃動,雙臂之上肌肉賁起,青筋盡數凸了出來,
“啊……”
雙臂這麼一較勁,一用力,那半邊重達幾十萬斤的山峰就這麼被顧十一推着一角,用力的推入了秘境的入口……
“轟……”
一聲巨響,整個秘境都顫了幾顫,顧十一緊跟着飛了進去,發現這山峰砸在了草原之中,倒是平平整整沒有傾斜歪倒,顧十一四下看看,發現秘境接受了這外來之峰,倒也沒有出現甚麼異常,只是被驚動的龍魂與老馬和一堆毛團子還有金蟬夫妻都跑了出來,
“怎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