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之後,又隔了十來日,蒲嫣瀾約摸着地府已經將回來探親的鬼魂們收了回去,楊山公這些陰差們手頭的事兒也辦完了,便帶着她的鬼將鬼兵們隻身去了城隍廟,顧十一也沒在意,便與衆人在家裡等着,只這一等居然過去了一夜,蒲嫣瀾都沒有回來!
顧十一覺得不對勁兒了!
她把自家兒子扔給了衆人,
“燕兒那邊……多半是出事了,你們看着蛋仔,我過去看看!”
老馬忙跳了出來,
“顧十一,我跟你一起去!”
顧十一想了想點頭道,
“也行!”
這廂帶着老馬便出了宅子,捲起了一陣妖風,呼一下子就吹到了城西,城西建了一座城隍廟,平常也有百姓過來進香,倒也算得香火鼎盛,顧十一隱匿了氣息繞着那城隍廟轉了一圈兒,沒發覺異樣。
想了想便跟老馬一起,扮成了一對上香的父女,跟着人流進了城隍廟,顧十一進了大殿上下打量一番那上方的城隍塑像,
“木雕泥塑……”
不過那一旁伺候香火的廟祝,倒是一身的鬼氣,顧十一上下打量他,那廟祝一轉頭與顧十一對上了眼,卻是嘿嘿一笑,剛要說話,就見得顧十一大步走了過來,先拱手行了一禮,
“廟祝有禮了……”
那廟祝抹了一把山羊鬍子嘿嘿一笑,
“這位……善女不知有何事啊?”
顧十一直起身倒也不囉嗦,
“昨晚上,我有位朋友前來廟中拜會此間主人,卻是一夜未歸,不知廟祝可知曉她的的下落?”
那廟祝聞言眉頭一挑,一臉的茫然,
“昨晚上……本廟天黑之後便會閉門謝絕香客的,善女的朋友怕不是走錯了地方?”
顧十一見得他眉頭亂跳,尖嘴猴腮的犯賤樣子,心裡那一直強壓的火氣騰的就起來了,當下一塊冷笑,一伸手就按在了那廟祝的肩頭上,用力那麼一捏,
“啊……”
那廟祝立時發出了一聲慘叫聲,倒不是顧十一力氣用了多大,那廟祝本就是鬼體,能大白天行走是得了此處陰司衙門的庇佑,可這庇佑卻也防不住顧十一手掌之中泄出的那點真龍之氣,那廟祝只覺得肩頭之上如有火燒一般,立時慘叫了起來,只他剛叫出來一聲,就被顧十一一把捂住了嘴,顧十一一轉身從後頭扶住了那廟祝,衝着一旁投來驚訝目光的衆香客道,
“那個……廟祝突發急症,我帶他去看大夫!”
卻是拖着他往那城隍爺雕像的身後轉了過去,巨大的雕像之後,還是一尊雕像,與前頭相貌威嚴的城隍爺不同的是,這後面的城隍卻是青面獠牙,怒目橫視,瞧着極是可怕,就在這凶神惡煞的雕像下頭,廟祝又捱了顧十一一拳頭,
“砰……”
廟祝的肚子上出現了一個拳頭可以洞穿的大洞,那廟祝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肚子,一臉驚懼的看着顧十一,顫抖着身子開口道,
“你……你是……”
“我是甚麼是!”
顧十一又給了他一拳頭,這一回又在他胸口處開了一個洞,傷口處黑氣繚繞,絲絲縷縷的向外不停的逸出,顧十一冷冷道,
“我那朋友呢?你若是再不說出她在何處,我便讓你魂飛魄散!”
廟祝一驚,復而又咬牙發狠道,
“這裡是甚麼地方,容得你在此放肆?”
顧十一冷笑一聲,突然一隻手按在了對方的腦袋上,擡頭看向了頭頂上那橫眉怒目的城隍,用掌輕輕一用力,
“咔嚓……”
一聲,那廟祝的腦袋與身子便分了家,卻沒有鮮血流出,只有一股股的黑氣冒了出來,不過片刻,那廟祝便化成了一團黑氣,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你竟然……敢對我動手……”
黑霧之中現出一個鬼臉來,鬼臉表情猙獰的衝着顧十一張牙舞爪的咆哮,顧十一一聲冷笑,挽起了袖子,
“你再說一句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抽死你!”
那鬼臉陡然一驚,住了口,咬牙道,
“那女子敢私藏地府寶物,已經被困在了十怨大陣之中!”
私藏地府寶物?
被困在了大陣之中?
顧十一眉頭一挑,一擡手,衝着那黑霧虛虛一抓,那鬼臉便在哀嚎之中被抓了下來,
“你……你想幹甚麼?”
顧十一冷笑道,
“幹甚麼……你是耳朵長毛了嗎?不早跟你說要找人嗎?把人給我放出來,我們家燕兒有個甚麼三長兩短的,我就拆了你們這城隍廟!”
鬼嘛!又不是沒揍過,想當初老孃在餓鬼境裡呆了不知多少天,揍了不知道多少餓鬼,還怕你們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
那鬼臉道,
“那十怨大陣是我們家大人開啓的,我不過一介小小鬼差如何能爲你尋人!”
顧十一聞言一聲冷笑,
“那你這小鬼還廢話那麼多!”
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說罷,一甩手,就將那小鬼扔給了身後的老馬,老馬接過來又是好幾拳,他也是真靈血脈,雖不是龍族的至剛至陽,卻也一樣不怕陰魂鬼物的!
顧十一不管那小鬼差被老馬揍得嗷嗷叫喚,只是擡頭看向上方的城隍塑像,
“那啥……你自己出來,還是我動手讓你出來?”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冷哼,四周突然黑霧瀰漫,不過片刻這城隍城中大白日便黑如夜晚一般,外頭噗通噗通之聲不絕,卻是那些來上香的凡人都被迷昏在地,之後就見得那端坐的城隍塑像突然就站了起來,身子一晃便化成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顧十一面前,
“外界修士……你們初來此界安身,理當安份守己,靜心修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十一就火起了,怒道,
“我們怎麼就不安份守己了,在這裡呆了四五年,即不傷生又不害命的,前頭你們那楊山公來時,我們還客客氣氣招待了,你們讓來報備便也來了,如今人來了,被你們困在陣裡,還敢說我們的不是!”
想了想又問道,
“說甚麼我那朋友私藏地府寶物,我那朋友到底私藏了甚麼寶物?”
那中年男子傲然道,
“那女子手中的一面人骨鏡,乃是我地府流失的寶物,自當交出還歸地府!”
顧十一眉頭一挑心中暗道,
“我還當是苦海無邊果呢,原來是燕兒手裡的那面骨鏡……”
前頭燕兒也同自己說起過此鏡來歷不凡,沒想到居然是地府裡出來的東西,不過這東西都到我們手裡了,怎麼可能這鬼東西輕飄飄一句話,就交出去?
顧十一冷哼道,
“甚麼人骨鏡,你們說是地府的,就是地府的……我還說是我們自己煉製的呢!”
中年男子聞言怒道,
“大膽!難道本座還會冤枉她不成!”
顧十一哼道,
“怎麼就不是冤枉了,一面小鏡子而已這世上的鏡子千千萬萬,怎麼就是你們的了,我這裡還有一面呢……你瞧瞧是不是你們的?”
說罷一翻掌取出來了一面青銅小鏡,小鏡衝着那中年男子一晃,那中年男子被她這麼一說,好奇的看了那鏡子一眼,目光與鏡中自己的影像一觸,身子立時就僵住了!
那中年男子大驚,
“你想做甚麼?你可知我是誰?你得罪了地府,日後轉世投胎便不怕入了畜生道?”
自己可是陰靈之身,凡間人修的法器如何能制住自己?
難道……這又是一面寶鏡?
顧十一嗤笑一聲,
“我說……你們這小地方是不是世面見少了,修士見得少了,不知道姑奶奶的厲害?”
這一界果然是修士勢微,想她們來的地方,整個人界,修士們都是橫着走,陰司鬼差出來辦事,大家都客客氣的,連重話都不敢說一句,怕的就是一言不合,被修士們給揍了!
雖說是以後大家損落了,多半歸宿都是在地府陰司,可去了那邊也是有道行的鬼,遇上大修士便是連閻羅殿裡都有座位的,也有那成功飛昇的,飛昇之後可就更不歸地府陰司管了,所以大家誰都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落到對方的手上,客氣點自然是沒錯的,因而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事的,還有蒲嫣瀾這樣的鬼修,時不時的搶搶地府的生意,也可幫着地府收拾一些,他們自己收不了的惡鬼惡煞,因而鬼修與地府的關係其實算是好的了!
可這一界的地府,也不知是不是腦子犯抽,居然對燕兒動了手?
顧十一本就心急,這下子找到正主了,也不客氣了,趁着對方被銅鏡定住了,還不了手,於是欺身上前就動起了拳頭,她在流光城裡過了一陣清靜日子,已經很久沒有跟人動手了,現下動起手來,居然還有一種筋骨舒展之感,一時間居然停不下來了!
砰砰砰……
她衝着那中年男子就是一頓揍,對方沒想到顧十一如此剛猛,又那一身的真龍之氣天生就剋制鬼物,每被打一拳他那身上的陰氣就散一些,砰砰砰的捱了一陣之後,男人的面色肉眼可見的灰敗了下去,
“砰砰砰……”
“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