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再度打起精神，規矩的行了個禮。
“冒昧闖入貴地，還望諸位見諒。”
那些噬夢獸還是站在原地，或蹲或爬，姿態各異的看着林柒，倒是沒發出一點攻擊的意思。
林柒正琢磨着怎麼逃走時，一隻乾癟的紫色噬夢獸拄着柺杖從後面走出來。
它的聲音十分沙啞，一開口就知道是上了年紀，還頗有幾分威嚴。
“你不是雲夢澤的居民。”
“不是。”林柒回答的很快，“雲夢澤的居民，大概都不敢來夢角吧？”
林柒也是第一次知道，噬夢獸是能被人看見的。
既然如此，那爲什麼整個雲夢澤沒一個人知道噬夢獸長什麼樣子？
“你來此地是想做什麼？”
“你家有兩個頑童日日來我夢中叨擾，我心生好奇，便跑來夢角看了看，沒想到它們真是噬夢獸。”
林柒眼底露出好奇，“都說修士被噬夢獸暗襲時，毫無反手之力，定會陷入永久沉睡。”
“爲何我連續三日做同一個夢，卻安然無恙？”
那兩隻罪魁禍首正努力的把腦袋藏在另一隻大的噬夢獸身後。
聽到林柒的話，不少噬夢獸也都露出好奇的眼神。
爲首的噬夢獸垂眸打量林柒幾眼，忽然道：“你們來時，是不是曾經到過夢魘海？”
林柒並不隱瞞，“確實從夢魘海經過，還遇到了夢魘獸。”
噬夢獸的眼睛微亮，似乎有幾分激動，但轉瞬即逝，又化爲暗淡失望。
“小友身上有夢魘獸的友好氣息，應當是得到過夢魘獸一族的祝福。”
“我們噬夢獸一族和夢魘獸同出於上古夢界，你身上帶着夢魘獸的祝福，噬夢獸一族傷不了你。”
夢魘獸的祝福？
林柒這時才記起自己曾經確實得到過夢魘獸一族的祝福，永遠不會陷入夢魘之中。
但她沒想到這道祝福竟然還能庇護她不受噬夢獸一族的傷害。
“原來是這樣……”林柒頓了頓，忽然有點好奇，“夢魘獸喜好和平，性格溫和。我觀一路所見，噬夢獸似乎也是如此，還更加喜靜溫柔，爲何會縱容族中頑童每年出來害人呢？”
“害人？”老噬夢獸嗓音平緩，“小友說的是那些被攻擊陷入永久沉睡的人？”
“對。”
“小友又怎麼確定我們在害人呢？”
林柒眼睛微睜，“人一旦陷入永久沉睡，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太陽升起時照射的第一片地區，全都埋葬着被噬夢獸攻擊後陷入沉睡的人。”
“你們這不是在害人難道還是在助人？”林柒說着自己都覺得不靠譜。
老噬夢獸聲音平淡，表情慈和，“雲夢澤中的人這般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林柒一頓，忽然有點啞然。
因爲就在前不久，她自己也有這個疑惑。
不過老者對她最後一句話卻是避之不答。
過了片刻，老噬夢獸又道：“非是我們縱容族中頑童出去暗襲於人，我們只是在遵守雲夢澤的規矩。”
“雲夢澤的規矩？”
林柒聽了十分不解，又隱隱有些猜測：“不知可否告知一二？除了入谷牌匾上所些，雲夢澤難道還有其他規則限制？”
老噬夢獸卻又不肯多說。
它搖了搖頭，“煩請小友回去吧。這裡不是久待之地。”
林柒不想回去，但這裡全是噬夢獸，她還是得識趣點。餘光瞥了眼兩隻小獸，林柒收回視線平靜離開。
這一趟出來好像一無所獲，又好像推開了雲夢澤的另一扇大門，看到了雲夢澤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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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柒離開後，雲夢澤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無數大大小小的噬夢獸都眼神單純的看着老噬夢獸。
最先招惹林柒的一大一小噬夢獸有些害怕的躲躲藏藏。
當老噬夢獸的視線落在它們身上時，它們下意識的走了出來，圓圓的身形中能看出垂頭喪氣意思。
老噬夢獸忽然道：“你們想去找她玩嗎？”
兩隻小噬夢獸同時擡起頭，一直瘋狂搖頭。
它就是被小夥伴扯過去打氣加油的，沒想到那個人類會追到族中告狀。
另一隻激動的點了點頭，見情況不對，立馬又搖了搖頭，聰明之餘又有幾分憨氣。
老噬夢獸道：“想出去，那就出去吧。”
旁邊有頭噬夢獸湊近，似乎要說什麼。
老噬夢獸擡手阻攔，對着點頭的小噬夢獸招手。
小噬夢獸小心翼翼的走近。
“外面好玩嗎？”
小噬夢獸誠實的點了點頭，還手腳一起比劃向老噬夢獸描述自己在外面看到有意思的東西。
老噬夢獸慈和的笑着，“你跟着她走，以後會看到更多有意思的東西。”
小噬夢獸眼睛一亮。
“去吧。不要回頭，跟在她身後，一直往前走……”
在老噬夢獸的聲音蠱惑下，小噬夢獸小心翼翼又透着幾分激動的離開了夢角。
其他噬夢獸圍在一旁看着。
小噬夢獸的孃親忽然發聲，“族長大人，小愛還能回來嗎？”
老噬夢獸拄着柺杖直視前方，渾身上下都透着股蒼老衰敗的氣息。
“我希望它永遠都不要回頭。”
“夢魘獸一族給出的祝福……這個小友她給夢魘獸找到了生路，我們噬夢獸一族的生路又在哪裡呢？”
回答它的，是無數噬夢獸的沉默。
林柒不知道自己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她一路上都在發呆走神。
雲夢澤的規矩？
雲夢澤還會有什麼規矩呢？
林柒忽然想到，南北天尊把雲夢澤和惡人谷並列設在第二關，是不是因爲雲夢澤和惡人谷的存在意義是相同的？
大概因爲兩地環境差異巨大，以至於林柒從沒對雲夢澤像對惡人谷那樣仔細剖析針對。
如今坐下來細細思考，總能發現一些端倪。
南北天尊設置惡人谷，一是爲了防止惡人谷中的人在外面作惡，二是想讓惡人谷中的人去掉一身罪孽，改過自新，重新開始。
那他設置雲夢澤的目的呢？
雲夢澤中的人又是來自哪裡？
回去後，林柒找到了附近最老的一個雲夢澤本土居民，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者道：“我族本是一避世之族，因爲遭遇禍患，險些滅族，恰好南北天尊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