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小周要送嚴明回市裡了,師父又把昨晚給嚴明看過的那個易容小包袱拿了下來,給嚴明帶上,“拿着,好好用。”把嚴明送到園子大門口。
嚴明一回頭,發現園子那個雕花門樓上兩個大字:觀瀾。原來這園子叫這麼個名字。
“師父,我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師父摸摸嚴明的腦袋,“去吧。”看着他上車走了。
嚴明直接到艾帕拉診所,忙他的質量監督工作不提。晚上回到酒店,與李紅兵、方文靜一夜未見,還真挺不習慣的。
“紅兵大哥,昨晚我沒回來,你們都還好吧?”
“挺好的,就是有點不習慣哎。”
他們從離開國土那一刻起,就三個人一起,從沒分開超過二十四小時。這次因爲嚴明夜不歸宿,讓幾個人都覺得心裡頭缺點什麼似的。原來不知不覺間,幾個人已經像親人一樣有了依賴感了。
自從瓊尼布萊蒂諾藉助嚴明的力量肅清了家族內部的不同力量後,倒是過了段太平日子。爲此,他時不時的騷擾嚴明,約他一起吃個飯,或者辦事的時候,“順路”到酒店找嚴明聊聊天,順便蹭個飯。
李紅兵和方文靜對這個人已經很習慣了,來就來了,做什麼就給他吃什麼,也不再把他當成個客人特別招待。瓊尼反倒覺得自在。
這天,嚴明安排好艾帕拉診所中醫研究中心的工作後,又在三生緣門診部忙了三個小時,回到酒店,發現瓊尼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方文靜、何秋鴻相談甚歡。
“哦,嚴明,我的朋友,你終於回來啦!”瓊尼上前擁抱了嚴明,還跟他貼了貼面。
嚴明非常不習慣這種禮儀,順手從茶几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臉,“哎,瓊尼,我真的習慣不了你們這種見面禮,以後咱能不這樣麼?”
現在,嚴明和瓊尼已經很熟了,嚴明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要處處跟瓊尼劃清界線,兩人相互稱呼也簡單隨意了很多。
“哦,好吧,聽你的。”瓊尼無奈地聳聳肩。
嚴明跑到廚房裡,李紅兵正在忙着,竈上一隻鍋里正紅紅火火地炒着菜,另一隻蒸鍋裡冒着熱氣。
“紅兵大哥,晚上吃什麼?”
“你昨天說想吃皮蛋瘦肉粥,我熬了一大鍋。還有燒賣和肉包,我再炒個臘腸芹菜丁,就能吃飯啦。”
嚴明立刻轉頭四顧,發現竈臺的另一邊一隻蓋着蓋子的大盤子裡,是已經蒸好的燒賣。嚴明捏了一隻,兩口就吃下肚去,嘴裡塞得滿滿的,還含糊地說着“好吃,太好吃啦!”
李紅兵呵呵笑着,“端出去一起吃吧,這一鍋馬上也要出鍋啦!”
幾個人熱熱鬧鬧地吃完晚餐,何秋鴻和方文靜幫着把餐具清洗收拾好,各自回房間去了。李紅兵閒不住,把廚房的垃圾袋拎出去扔了,順便散散步。房間裡只剩下瓊尼和嚴明。
瓊尼讓嚴明坐下來,說是要跟他商量件事。
“什麼事?”嚴明吃飽了,這會兒全身放鬆,背後靠着個軟墊,懷裡還抱着一個,半躺在沙發上。
“嚴明,你知道,我原想把布萊蒂諾家的生意全部轉型。可是我試了一下,發現這樣不行,跟本做不到。不是說自己願意不願意,而是近百年的家族經營習慣和生意圈子,都不允許這麼做,而且利益牽扯到其他五個家族,也會引起他們的反對。”
“所以,你之前做的事都白做了嗎?”還讓嚴明幫忙殺了幾個自家的親人呢,包括瓊尼的兩個族叔和三個堂兄弟。
“不,當然不。我準備把生意分開,黑是黑,白是白。俗話說的好,雞蛋不能總放在一個籃子裡。關於這一點,家族內部已經商量過了,大家也都同意。目前的問題就是,由誰來主持白道生意。”
“這不簡單麼?你們家那麼多人,就找不出來一個能獨擋一面的?”
“不是這樣,嚴明,家裡的生意那麼多,找個能獨擋一面的不難,難的是外面的人都認識他們。如果從這些人裡頭選一個派出去的話,別人都知道他們是布萊蒂諾家的。這可不是我們的目的。”
嚴明有點明白了,“要想真正安全,就不能讓人知道兩者有聯繫。”
“對,我們要完全重建一組生意,除了原始資金外,跟目前的布萊蒂諾家完全沒關係。所以,就不能用那些大家都知道的布萊蒂諾家的人。兩年前,我已經把家裡幾個小孩子派出去上學,這兩年也從沒回來過。但是他們距離長大還要一段時間,所以,家裡目前找不
出一個既能管事,又能隱藏身份的人。”
嚴明攤了攤手,“太遺憾了,我在這裡也不認識幾個人,幫不了你什麼忙!”
“不,嚴明,我跟家裡人商量過了,決定請你做我們的經理人,直到我們能找到更合適的人。報酬由你開。”
“哦不不不,瓊尼,你知道我是要回國的,我不可能在這兒呆太久。”
“我知道,所以這個辦法只是一時之計,我們在繼續找更合適的人,也希望能儘快培養出自己家的合適人選。但是現在,只有你能幫我這個忙,我只信任你,嚴明我的朋友,你就幫我一次吧!”
嚴明深吸一口氣,覺得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他成爲艾帕拉診所中醫研究中心的質量監控師,每天需要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已經讓他大爲頭痛了,現在瓊尼又給他找了這麼個事,未來就會被更多的事務纏身,這真讓他煩躁。
嚴明向來自由慣了,沒受過父母約束,也幾乎沒受過紀律嚴明的學校的約束。雖然他一向是個自律的人,但那只是他自己的生活習慣。如今攤上這些出於責任而不得不做的事,對於嚴明來說,不啻是給一匹野馬套上了轡頭,嚴明覺得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決不能
再接受瓊尼拜託他的事。
“你爲什麼不去找李安吉想想辦法?”嚴明給瓊尼指了另一條路。
“他啊,他現在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我啊。”
“他怎麼了?”
“哦,我真不想告訴你,嚴明,你還是不要問了。”瓊尼一副很爲難的樣子。
“倒底怎麼回事,瓊尼,快告訴我。你知道,我最不喜歡有事被矇在鼓裡了。是跟我有關嗎?”
瓊尼無奈,只好告訴嚴明,“李安吉他不讓我告訴你這事的,可是,你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瞞着你呀。”
“對,不能瞞着我,快說吧!”
“李安吉不是來找過你嗎,關於骷髏會的事?”
嚴明點點頭,眼睛看着瓊尼,一眨也不眨。
“骷髏會知道了,就讓李斯特家的家主懲罰他,因爲他泄密。”
“可是你也告訴我這個消息了,爲什麼你沒事?”
“大概因爲我不是骷髏會成員吧?”瓊尼心虛地說,“他們對內部成員的背叛,懲罰得格外嚴重。我要是早知道結果會這麼嚴重,我絕對不敢告訴你的。”
嚴明看着瓊尼一聲冷笑,“哼,就你這個慫包,還能當家主?”
“奧,嚴明,你不能這麼看扁我,我很勇敢的,你只是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怕。”
“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那次你爽了我的約,我心裡很難受啊你知道嗎,第二天就去找李安吉,本來我們也是有事情要談的,後來就聊起了你,我就把骷髏會打聽你的事跟他說了。他說他已經提醒過你,還說,骷髏會如果拿他問罪,可不要告訴你,因爲那完全是他自己的事,跟你沒有關
系。”
“好,我知道了。”嚴明此時的心思,完全被李安吉因他而受懲罰這件事佔領,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他竟然都沒在意過李安吉的消息。
“你知道李安吉現在怎麼樣了嗎?他受了家族內部什麼樣的懲罰?”
“這個我可不知道。我只是前兩天去找他的時候,他公司已經停止運營一段時間了,整個大樓冷冷清清、灰塵滿地的,看起來很悲慘的樣子。一個駐守職員告訴我他消失的時間,應該就是他跟你見面之後的事。”
“也就是說,你只是猜測?”
“哦不,我去打聽了,從我的渠道,你知道,他們上次找我打聽你的事,我也是有特殊人脈的。”
嚴明點點頭,過一會兒,又問:“他現在還活着,是嗎?”
“應該是。”瓊尼見嚴明不善的眼神盯過來,立刻補充道:“跟我說這事的人,我聽他語氣,不像是人已經完蛋的樣子。可是,我沒打聽到人在哪裡。”
“反正人還在紐約,這一點能肯定嗎?”
“這個能肯定,李斯特家的總部就在這兒。他們不可能把一個大活人拉到別的地方去懲罰,多不方便呀!”
嚴明瞪了他一眼,瓊尼立刻噤了聲。
過了半晌,嚴明沉聲說,“我要找到他。”
“那你幫我的事,怎麼說?”
“哼,如果李安吉出了事,我決不會饒過那幫人,到時候,我可沒空管你的事。”
瓊尼從沒見過嚴明這麼陰煞煞的樣子,忽然覺得冷起來。他打了個顫,調整了一下心緒,又說:“好吧,等我們找到李安吉,再談以後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老天保佑,他不會有事的。”
“我們?”嚴明似笑非笑地看着瓊尼。
“當然,我們,我們是朋友不是麼?朋友有事,當然就幫忙。而且你對這裡可沒我熟,我手下人也多,明天我就把人撒出去,不信打聽不到李安吉的下落。”
“這樣,你不就跟骷髏會直接對上了麼?你不怕他們報復?”
“我有我的辦法。”瓊尼大手一揮,“我跟李安吉有私交,我們還有生意上的往來,回頭我就讓媒體把李安吉失蹤的消息曝出來,然後我就以追回資金爲由,光明正大地找他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