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羅走在青石大道上。
“小羅。”星靈好半天才追上來,神色很奇怪,“譚美女哭了!……好傷心的樣子。”
閆羅腳步一頓,輕嘆一聲,繼續前行。
“小羅,你怎麼又變主意了,不是說好先在戊土待一陣子,借門派氣運之力,阻隔輪迴轉盤探查的嗎?千萬不能自亂陣腳啊!”
閆羅最近總是悶頭行事,一個計劃總是數次變化,這讓星靈感到有些擔心,擔心閆羅陡然面臨危境,一時亂了方寸。
“不用擔心。”閆羅自然瞭解星靈的疑慮,“門派氣運雖大,大部分都在掌權人身上,剩下的那部分氣運,分攤到三萬人身上,每個人還有多少?”
“天煞星主本就命運多舛,我在戊土安然無事長達五年,那點氣運早就消耗光了。不然也不會剛離開戊土,就接連遇到霆星和那個妖女。”
星靈恍然點頭,這才知道閆羅決定離開戊土是謀定而後動,並不是一時衝動,失去了方寸所致。
“小羅,大叔好厲害,已經二重天五靈了,靈感外發,星靈都不敢離他太近。”
“對,有他在,我就可以放心離開。”閆羅穿過逐漸密集的人羣,拐進一片熟悉的紫竹林。
※※※
藏經閣中,閆羅和柳千城對面而坐。
“你要離開,這也在我意料之中,家父一向深謀遠慮,當初並未讓你列入戊土門下,想必就是爲了今日做打算。”
柳千城語氣一頓,想了想又道:“你從蒼穹戰場回來,可曾遇到申屠無忌?”
“申屠無忌?”
柳千城忽然問起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閆羅微微有些詫異:“遇到了,和陶文軒混在一起。”
“果然是投奔陶文軒去了,真是……沒出息啊!”柳千城輕輕彈指,神情有些玩味。
堂堂一座山門的護宗首座,自甘墮落依附陶文軒,閆羅本來沒想太多,聽柳千城這麼一說,卻被勾起了興趣:
“烏石臺蒼穹閣,現在是何人鎮守?”
閆羅自然是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到事情關鍵,柳千城卻是微微吃驚:
“家父沒跟你說嗎?現在鎮守烏石臺的護宗首座,也姓申屠……”
與周季、滕博、劉生三人道別之後,閆羅快步離開藏經閣,步子有些急促:
“果然如此!躲也躲不掉!”
星靈也是滿臉驚色:
“這也太巧了,天煞星主接二連三地往小羅身邊湊,這個申屠長風……不是天門法士嗎?怎麼跑到戊土當長老來了?”
在蒼穹閣的時候,星靈也是看過那枚玉簡的,知道申屠長風就是天煞星主。
“沒什麼巧不巧,只要羣星的命運印記還在輪迴轉盤上面,這種事情就會接二連三地發生。”
“天門與其他門派不同,以凡俗王朝鎮壓天下氣運,不需要門下效力太多,對門下弟子本來就沒有什麼約束。更何況這個天煞雋星……很可能就是衝着我來的。”
“小羅,乾脆馬上走吧!”星靈有些急了。
馬上走?乍一看來,確實只能如此了。但是閆羅總覺得不對勁……怕了嗎?自亂陣腳?一味逃避?
不應該是這樣的。
閆羅沉吟着沒說話,急急地走了一段路,忽然緩下了步子。
“不急着走。既然他已經來了,早走晚走都是一樣。”
星靈赤目閃爍,沒說什麼。閆羅的意思很清楚,只要閆羅還在戊土,申屠長風就不會有什麼行動,但是隻要閆羅離開戊土,此人就一定會出現在閆羅面前,做些什麼。
不走也不是辦法,在輪迴轉盤的牽引之下,天煞星主很可能會接二連三地到戊土來……情形會變得很糟糕,什麼都可能發生。
早走晚走,的確是一樣的,但是一定要走。
“先去找老曾,看看淬身靈藥找到多少了,其他的再作打算。”
閆羅腳步一轉,尋了一處偏僻之地,騰空而去。當初借陶知山的通行令牌一直沒還,戊土五山自然是通行無阻。
第四次正反大戰已經拉開帷幕,非常時期,各種禁止條令也是相繼放開。因此,當閆羅不急不緩地橫空而過時,並未像以前那樣,引起什麼轟動。空中還遇到幾名精英弟子,和閆羅互打招呼,錯身而過。
※※※
第二天一大清早,戊土洞天主山門。
“師兄有些日子沒來了,這件制式道袍……師兄是從蒼穹戰場回來的吧?這個款式,哇,還是什座啊!怪不得修爲高強,凌空而來……蒼穹戰場一定很好賺取道績吧!”
“唔……一般吧。殺一個就有幾萬,不過很難殺得到。”
“唉!師弟我守一個月山門才三千,奈何修爲不夠,去不了蒼穹戰場。”
“會有機會的,好好幹!”
閆羅坐在主山門臺階上,和守護山門的弟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眼睛卻是看向大道另一端,顯然是在等人。
沒過多久,三道身影出現在大道上,很快來到閆羅面前,正是曾新覺、柳若和陶茜三人。
“真看不慣,能飛了不起啊,也不知道等等我們。”柳若窈窕着傲人的身段兒,輕捋着耳邊的短髮,一雙大眼睛斜睨着閆羅。
閆羅站起身,長袍嘩啦一抖,灰塵盡去。
“走吧,太陽出來半天了!”
陶茜笑着沒說話,曾新覺則看着閆羅,神情有些凝重。
山門守護弟子取出通行令牌,劃開護山靈罩,四人魚貫而入,卻沒有踏上寬闊的臺階,而是直接鑽進了大道旁側的叢林。
正午時分,四人鑽出叢林,來到一道湖泊邊。
這道湖泊呈月牙狀,湖面開闊,湖水碧藍,夾在兩座山巒之間。閃爍着金光的細沙蔓延在湖泊四周,點綴在青山綠水之間,算得上是一方風景宜人的勝地。
此處名叫金沙灘,四人倒也來過幾次,以前都是爲了獵妖,匆匆經過,並沒有多呆,這次卻是衝着湖泊來的。
“沒有銀燈草,你真有把握捉到金鱗子?”柳若仍然不信,“我看還是先去氤氳山谷,採幾株銀燈草回來再說吧!只要銀燈草一入水,金鱗子就會自動湊上來,多省事!”
閆羅沒說話,在三人詫異的目光中,凌空而起,一道紅光嗖地飆出,身上呼地騰起一道青色靈罩,然後縱身而下,投入湖水之中。
“飛劍!靈罩!”
直到閆羅沒入湖水,柳若才反應過來,驚呼出聲。再看曾新覺和陶茜二人,也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過了半天,陶茜才若有所思地說:
“怪不得呢,昨天我們吵着要來,閆師說不用……”
曾新覺也是輕嘆一聲:“不知不覺,我們就連給他打下手的資格,都沒有了。”
“真是個混蛋啊。”柳若愣怔半晌,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