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綠環擊中飛劍,讓飛劍緩住的那一刻,閆羅掐出一道符籙,驀然回身,刷地繞過滯空的飛劍,筆直地衝向藍衣男子。與此同時渾身金光暴漲,身形驀然拔高一丈,正是可以使用三次的六丁金甲符。
閆羅卻是沒有注意,綠環擊中飛劍之後,竟然飛快地咕嚕一轉,套上劍尖,牢牢地黏在飛劍上。藍衣男子驚怒交加,暴喝連連,並出的食中二指靈光急閃,極力地控制着飛劍的走向,情狀頗爲急切。就連閆羅迅猛無匹地撲到面前,揮拳砸來,竟也顧及不上了。
眼見藍衣男子對自己的拳頭無動於衷,閆羅不由得心生惱怒——頂着烏龜殼就不怕獅虎爪?哼!砸不碎,難道還摧不動?
拳頭兇猛,拳影瞬間百變,狠狠地砸在靈盾之上。一聲悶響,靈盾在諸般力道拉扯之下,毫無懸念地飄蕩開去,閆羅並沒有故技重施地攻擊藍衣男子的空檔,而是緊追着靈盾,又是一拳砸出!
這是閆羅與星靈商量過後,想出的最佳方法:不打人,就打靈盾!打亂此人的靈力運轉,讓他無法御使飛劍。去除了飛劍的威脅,閆羅就能完全掌握主動。至於息鼠和幾道水火靈符,此時卻是派不上用場。息鼠雖然兇猛,卻不能騰空;中品靈符威能有限,可能連兩面靈盾都炸不開。
星靈看得比閆羅要清楚,先前打擊靈盾之時,藍衣男子的靈力運行軌跡分明有一些雜亂,遁訣不穩,身形搖晃,御使的飛劍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因此纔有了專門攻擊靈盾、打亂對方靈力運轉的主意……打亂修士的靈力運轉,讓對手無法順利施展各種手段,這也是體修們在戰鬥中最常用的攻擊技巧。
化形法術既然不起作用,近身攻擊便是閆羅唯一的優勢,也是目前唯一可以扳回局面的方法。
只有經歷真正的戰鬥,才能夠獲得快速的成長,運用所有能夠運用的技巧,化解劣勢,險中求勝,戰鬥的經驗便會積累起來,修士的實力纔會水漲船高。
論及修士的綜合實力,除卻靈力修爲、靈力性質和身外寶物等客觀因素,戰鬥技巧無疑是極爲重要的一個方面。
閆羅接連不斷地對靈盾進行打擊,藍衣男子靈力運轉不暢,遁訣無法如常施展,身形難以避免地搖晃起來。
就在進退兩難之時,藍衣男子忽然暴喝出聲,竟而穩住了身形。卻是他見勢不妙,自行掐斷了與靈盾之間的靈力聯繫,舍掉了那面受到攻擊的靈盾。沒有靈力加持的靈盾毫無懸念地被閆羅一拳砸飛,打着旋兒落向下方叢林。
閆羅毫不遲疑地騰身而回,又是拳影疊出,打向藍衣男子的另外一面靈盾。
閆羅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不能讓藍衣男子抽手御使飛劍,一定要時刻保持打擊,讓其一身靈力始終運轉不暢。
藍衣男子倒也不笨,一反手,於毫釐之間將另一面靈盾收回了儲物戒。閆羅這一拳收勢不住,無聲無息地擊中了三色靈罩,雲淡風輕,沒能起到半點作用。
見到藍衣男子抽手收盾,閆羅心中一驚,立時抽身急退,卻還是晚了一步,藍光一閃,嘶啦輕響,閆羅的胸腹如遭火燎,空中血花飛濺,四散飄飛。
急遁之中,金光爆散,閆羅的兩丈身形迅速回縮,一身黑袍迎風鼓盪,從中裂開。黑袍化作兩片,飄蕩在閆羅身側。閆羅上身精赤,胸腹之間出現一道猙獰創傷,深可見骨,鮮血飄零,距離丹田、頸項要害只差兩三寸!
在星靈的驚呼聲中,一道藍汪汪的劍光長聲緊追在閆羅身後,銳嘯聲中夾雜着藍衣男子的冷厲喝聲: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去死吧!”
實實在在地吃了一劍,閆羅身受重傷,幾道經絡從中斷裂,靈力不可避免地開始紊亂,身形難以保持平穩,飛遁的速度也在逐漸變緩,雖然還是很快,卻仍是一絲絲地被飛劍追近,眼看着就要喪命於劍下,忽聽星靈輕喚一聲:
“小羅,快!操縱那隻綠鐲子!”
閆羅雖然疑惑,卻已經顧不得許多。丹田靈力漩渦急速轉動,以損耗靈力爲代價,瞬間加速,迅速與藍色飛劍拉開了距離。也顧不得尋找綠環在哪,掐出御寶訣,略一感應便已知曉了方位。
嗖——下方叢林中射出一道硃紅色殘影,筆直地衝向閆羅,與此同時,藍汪汪的飛劍遽然回頭,竟而捨棄了閆羅,朝着硃紅色殘影一斬而下。硃紅色殘影速度極快,凌空一個曲折,輕鬆之極地繞過藍色飛劍,飆到閆羅面前。藍色飛劍一擊不成,竟然不做追擊,反而極快地飛回藍衣男子,繞指兩週,憑空消失。
翠綠小環緊緊地套在硃紅色飛劍上,赤光閃閃,分外奪目。方纔就是這個小玩意帶動着硃紅色飛劍,才能輕鬆地躲過藍色飛劍的斬擊。究其速度奇快的根本,還是因爲催使綠環的天煞靈力。
藍衣男子站在遠處,一翻手取出一道灰色靈符,神情怪異地望着閆羅,卻是不說話了,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麼。見藍衣男子沒有動作,閆羅也緩緩停住飛遁,懸浮在空中,同時將靈力催運到傷口,緊緊地裹住血管經絡,止住了流淌的鮮血。
不用閆羅吩咐,星靈赤目一閃,眨眼間抹掉了硃紅色飛劍中的識印。
與此同時,藍衣男子暴喝一聲:
“小賊!走着瞧!”說完,此人手中灰色靈符光芒一閃,刷地消失不見。閆羅驚疑之下,舉目四顧,終究在東南方向看到一點藍影,卻已經在百里開外了。
“百里符!”
閆羅目光一沉,兩道濃眉很快皺成了一團。
兩面靈盾、三道靈罩、兩柄飛劍,加上一道上品符籙……此人的身家之豐厚,着實讓人心寒。
連番巧合之下,雖然趕跑了此人,閆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藍衣男子臨走之前的怨毒神情,閆羅可都看在眼裡……真正的麻煩,這纔剛剛開始!
壓下諸般思緒,閆羅沉氣靜神,盪出靈識裹住硃紅色飛劍,打入識印,觀看飛劍之中的劍銘和劍訣。
作爲修真界最流行的攻擊法器,飛劍從誕生伊始,已經發展了億萬年,原本複雜的各種御劍手法也變得淺顯易懂。閆羅悟性不錯,片刻後便掌握了御使飛劍的關竅。
硃紅色飛劍有個不錯的名稱,叫做“流火”。據劍銘介紹,流火飛劍位列中品,材質極佳。後面的介紹閆羅並沒有細看,無非是採北山金精、挖南海神泥、花了多少天之類的,勾不起他的興趣。倒是最後一句話,讓閆羅心生驚疑,暗暗地記住了。
鑄劍者:渾天巴庸。
渾天,巴庸。是渾天妖域,還是渾天山脈?巴庸此人,又是何方神聖?
綠環呼啦漲大,被閆羅擡手收起。一尺八寸長、兩指寬、兩頭尖尖的流火飛劍凌空一震,嗡嗡作響。赤金色靈光閃爍之間,隱隱可見飛劍上的玄奇靈紋,有飛禽,有走獸,有山川,有小人,栩栩如生,活靈活現。靈力催使之間,流火飛劍的尖尖兩頭渾然迴轉,化作一抹硃紅色流光,繞指成柔,嗚嗚轉動半晌,消失在閆羅掌心之中。
朝中年儒生投去一眼,閆羅縱身而下,很快沒入下方叢林。
中年儒生被閆羅擡眼一看,頓時面色大變,躊躇半天,終究還是跟上去了。
一面棕色圓盾,繞着閆羅翻飛片刻,停在閆羅胸前,沉浮不定。
一隻頭生犄角、雙目發赤的灰色老鼠趴伏在閆羅身邊,兩丈長尾在空中甩得啪啪作響。
閆羅神情平靜,左手食指微微彎曲,在拇指儲物戒上摩挲不定。
中年儒生落定地面,一見閆羅這個架勢,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立足不穩,嘴角掛起了一抹苦笑。
自忖還算有些見識,經歷過大風大浪,不能被這初出茅廬的小後生嚇倒,中年儒生輕咳一聲,作出一臉誠摯,拱手說道:
“小生風友學,乃是大秦天門儒宗子弟……”
閆羅淡淡地打斷道:“有沒有療傷藥?”
“呃……”風友學神情一愣,很快滿臉堆笑,“出門在外,療傷藥怎能不帶,你的傷……”
說着話,風友學擡腿邁步,就要朝着閆羅走近。忽聽一聲吱叫,灰影一閃,風友學已是陡然失聲,連退數步。
息鼠停在風友學和閆羅之間,赤色的小眼珠轉得飛快。
看着驚疑不定、掐出遁訣隨時準備逃離的風友學,閆羅虎目閃閃:
“對不住,我現在信不過任何人。道友若是真心幫我,就把療傷藥扔過來。”
風友學看看息鼠,再看看閆羅,臉上好一陣陰晴不定,過了大半晌,才緩緩地撤掉遁訣,放鬆了繃緊的身體,扔出兩支玉瓶,被閆羅搬運入手。
“紅色內服,黃色外敷。”
“多謝!”
閆羅催運靈識,將玉瓶中的傷藥仔仔細細地檢視了一番,這才照着風友學的話,內服外敷,同時催運靈力,將藥力擴散開來。
風友學卻也沒走,而是尋了一道寬闊樹杈躍身而上,展袍盤坐,又尋出一柄摺扇,颯然打開,輕輕搖晃,面朝着藍衣男子離開的方向,垂目沉思。
就在此時,星靈從空中飄身而下,在閆羅耳邊說道:
“小羅,妖魔聯軍不見了!”
“前天不是還在嗎?怎麼就不見了?”閆羅大吃一驚。
“不知道。”星靈搖頭,神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