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彪，你雖然沒有說，其實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小世界現在的實力，看起來似乎不錯，實際上，通過推演，每一次我們都是一敗塗地。你應該知道《競天》，這款遊戲就是爲我們的最終戰在做最後兵推，在小侗沒能打通關前，我們只能蟄伏小世界，積蓄力量。”
楊家彪道：“丁老大，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來小世界大半年了，我一直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我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天外天，天龍國這邊還是第一次來，不過在天外天有不少凡人，我和他們很多人交上了朋友。”
說道這裡，楊家彪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按照丁老大你的設計，估計天龍國遲早也會變得跟天外天一樣，我沒說錯吧？”
丁乙點了點頭。
楊家彪繼續道：“你讓天下的凡人，都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還讓凡人和修真者平起平坐，甚至讓凡人出來管理各種事務，表面上，這小世界的人對你歌功頌德，其實你小看了人性的醜惡。”
丁乙‘喔’了一聲，有些奇怪，望向楊家彪。
楊家彪道：“‘人之初，性本惡’！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知道，修士多畏死。而凡人如果不是逼得走投無路，很少有鋌而走險的。我行走在天外天，和很多人都交談過，我發現，人心不足，人心可畏。”
丁乙好奇道：“人心不足我還能理解，這‘人心可畏’是什麼話？”
楊家彪道：“可能我一直顛沛流離慣了，以前做的又是沒本錢的買賣，把人淨往壞處想。這話應該怎麼說呢？要說天外天的人大都‘惜福’、‘惜命’，不知感恩，也不完全如此。不過，絕大多數人，只注重享樂，不思進取，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丁老大你費盡心思，幫助這些人擺脫壓迫，擺脫飢餓與貧窮，讓他們過上幸福的日子，將來你想要回大世界，與道源老賊決戰，這些人，依我看，他們到時候，並不會願意爲你效命。”
丁乙微微點了點頭，楊家彪的話，不難理解。
楊家彪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丁老大，將來如果你進展順利，這些人少不得瓜分勝利果實，可是如果情況不妙，我甚至擔心，他們會斷了你的後路。”
丁乙沉默了下來。
楊家彪看丁乙沒有說話，繼續加碼，說道：“丁老大，我都能看出這一點來，沒道理你看不到，你在猶豫什麼呢？”
丁乙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他望着神情嚴肅的楊家彪，微微一笑。
“家彪，看來當初逼你讀書，還是對的，現在你文武雙全，有勇有謀，不錯，不錯。”
楊家彪不禁一愣。
丁乙道：“在蜃海，我搞出了創世神教，僅僅只過去了七八年，這個我一手締造的宗教，發展成了連我都忌憚不已的怪物，不然我也不會留下楊君吾去處理這個問題。你的意思，應該是建議我將這一套搬到小世界來，對吧？”
楊家彪道：“小世界有絕好的條件，眼下正是小世界人缺乏信仰的時刻，搬照過來順理成章，不是剛剛好麼？”
丁乙道：“創世神教只是一個工具，創造出這個宗教，我的本意只是想改變紅石國人當時的思想，我沒有想過利用這個創世神教去做其他的事情。家彪，你當時在我身邊，應該非常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些年來，你接觸了不少修真者，你應該明白傀儡道，不是宗教，它只是大道三千里面最耀眼的一支。將傀儡道神格化，那是開歷史的倒車，我是不想再重蹈覆轍的。”
楊家彪深深嘆了口氣，再度說道：“其實，我還有一個法子，可以幫丁老大你凝聚人心。”
丁乙不禁對楊家彪刮目相看起來。
“恐懼的力量，丁老大，我看了《尖聲驚叫》的幻碟，我還和很多人在靈網上討論過這個話題。聲稱神武帝國正在深入尋找小世界，這是一個很有效的話題，那些漸漸富裕起來的凡人，他們害怕回到以前的日子，害怕成爲試驗場的實驗對象。這比丁老大，你正面勸導他們，還要有效得多。”
丁乙沒想到，楊家彪會提出這樣一個建議。
楊家彪看丁乙沒有反對，繼續說道：“地底通道無邊無際，十幾萬冒險者在裡面完成探勘任務，我們可以挑選出一部分人進行特訓，不過對外，則聲稱他們在通道，遇到了神武帝國的搜捕隊……”
丁乙擡手製止了楊家彪的講話。
“非得要依靠恐懼的力量，才能凝聚人心麼？”丁乙似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楊家彪。
楊家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少頃，孟蟬帶着趙侗走出書房，功夫不大，呂品回也來到了廳房。
看得出來他們都有些疲憊，其實這是長時間上靈網的結果。
書房裡面有現成的顯靈幻陣，接駁上靈網，同樣可以查看軍演，還不用這麼費神。孟蟬和趙侗，之所以仍然堅持，使用夢幻頭盔，進到靈網裡面，除了保密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能夠及時和參謀總部的人互動，同時利用他們的權限，進行全方位全視角，查看每一個軍演的細節。
軍演對於小世界還是第一次，這裡面最有經驗的人只有薛忍一個。不過饒是如此，機械兵團的大規模使用，各種火力平臺，武器系統的廣泛應用，這對於薛忍來說，同樣是第一次。十來萬人的軍隊，控制着百萬的傀儡設備，作戰系統。不論規模，還是激烈程度，遠遠超過薛忍熟悉的帝國小軍團作戰模式。要知道，這還不是天龍國全部的武裝力量。曾茂組建的特攻隊，還有次一級的國民衛隊以及魔獸軍團，實力都不在這五大戰區之上。
丁乙道：“距離吃飯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去日月潭，那裡有冷泉和溫泉，消除疲乏極具神效。泡過冷泉溫泉，再到水下餐廳喝上兩杯，再是愜意不過。”
衆人大喜過望，跟隨着丁乙，一起往日月潭飛去。
日月潭是丁乙和全煌至幹仗的地方，也是玄藏學院最好的休閒去處，丁乙他們到日月潭的時候，兩邊的深潭中，已經來了不少人。
雖說修真者不像凡人那樣，在意小節，不過這裡還是專門做了區隔，尤其是玄藏學院裡面，還有許之漸這種大色狼存在。
鐵中堂和丁乙跟許之漸約法三章，學院的師生，不許他動分毫。龍門那邊，以及屠龍原新建的大鎮屠龍堡，完全可以解決他的生理問題，許之漸也犯不着，在這件事上面和丁乙對着幹。
泡溫泉的人多，泡冷泉的人少。不過丁乙卻非常喜歡那種冰冽刺骨的感覺，他一向的選擇都是泡冷泉。
今天的寒潭，有一個人比丁乙還要早，丁乙原本準備砸出一個冰窟窿，自己在獨自清淨一下，不過他看到那人是韓韜後，他改變了主意。
“老師，沒想到你也喜歡泡冷泉。”丁乙下到了韓韜破開的冰窟窿。
“小乙，我知道你喜歡泡冷泉，其實這次，我是專門在等你。”韓韜開口說道。
韓韜一直和玄藏學院的人待在一起，以他和丁乙的關係，不論他想要做什麼，丁乙都不會拒絕他，畢竟他是丁乙的啓蒙老師。
“老師，你有什麼事，要弟子代勞嗎？”丁乙輕聲問道。
韓韜看了一眼丁乙，屏住呼吸往水下潛去，半晌他才冒出頭來。
“痛快！”韓韜道。
丁乙望着他，機械的笑了笑。
“小乙，轉眼間我們相識都快十二年了，誰能想到，當初的青蔥少年，會成長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蓋世英雄。”韓韜道。
韓韜所謂的一人之下，指的是道源，丁乙自己可不這樣認爲。他還沒有狂妄到這樣的地步。
韓韜看到丁乙神情似乎有些緊張，他寬慰丁乙道：“小乙，你在猜想我的真實身份，對麼？”
見韓韜直接挑明瞭話題，丁乙也就沒有隱瞞，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不會懷疑我是真理會的人吧？我記得當初你來凱悅賓館，找我學習傀儡術，看到了我和真理會的人接頭……我想你應該知道王劍聲的真實身份吧？”
丁乙再度點了點頭。
韓韜笑道：“我不是真理會的人。”
韓韜看到丁乙似乎明顯鬆了口氣，韓韜臉上不禁也露出了微笑。
“我也不是帝國派出來的探子，和特搜組，內勤、外勤，都沒有關係。”韓韜繼續解釋道。
丁乙這下真的來了興趣。他望着韓韜，等待着韓韜繼續說下去。
韓韜看丁乙神情嚴肅，他也就沒有繼續賣關子，他說道：“小乙，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加入過一個組織……”
丁乙反應了過來：“你是商會的人！”
韓韜點頭笑道： “小乙，你反應不慢，這麼快就猜出來了。”
韓韜繼續解釋道：“帝國幾大商會聯手，控制着地表近四成的交易，商會裡面高手如雲，人才濟濟。小乙，你別忘了，你也是我們商業總會的一員。大理花商會的九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