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一個地下停車場,本來葉無雙還怕劉長春待的無聊,想告訴他自己儘量早點回來,卻見他向自己打了個“ok”的手勢,然後很愜意地放倒座椅,打開了前風擋上的虛擬全息影院,便對他點頭一笑轉身離去。
雅倫天都外形古拙質樸,從外邊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一個頂級銷金窟,當然這裡只是純粹的奢侈享受,沒有黃賭毒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無論誰當老闆也不可能把那種東西擺在明面上讓人查,這裡是京城上流圈子的交際場所。
門口滴水檐下站着八個門童,兩個泊車的,還有兩個歐洲人,禮賓的卻是兩個穿着中山裝的中年人,最裡面是兩個身着旗袍的年輕女孩子。
見葉無雙一身休閒打扮,還穿着一雙沒有鞋帶的廉價皮鞋向門口走來,左面的中年人上前兩步溫和地笑道:“先生您好,今晚我們這裡舉辦宴會,要有邀請函才能進入。”
葉無雙也笑一笑點點頭,這纔是一個有素質的門童,“我不是來參加宴會的,我來找人。”說着就要打電話,卻聽身後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接着喇叭聲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喝道:“喂,你誰呀?沒事別在門口擋着,我都遲到了!”
葉無雙緩緩回過頭,只見一輛黃色保時捷911停在咫尺之遠,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敞篷車裡對着自己指指點點不停叫囂,他什麼話也沒說而是淡淡地瞟了那門童一眼,那中年人臉色一寒,冷冷地說道:“趙公子,誰允許你在雅倫天都門口按喇叭的?這裡不可以大聲喧譁,這位先生無論是不是我們的客人都輪不到你來呵斥!”少年立刻偃旗息鼓,一邊交鑰匙一邊道歉:“對不起,我遲到了,有點着急。”說着話掏出請柬灰溜溜地進了大廳。
中年人向葉無雙微微一躬身,“對不起這位先生,是我們失禮了。”這人很有一套,即便是門童地位也不會太低,而且彬彬有禮,不以貌取人,絲毫沒有讓人受到冒犯的感覺而心生不快,葉無雙微微一笑,側開身子,讓開了車道,然後開始打電話。
“雨昔姐,是我。”
“小雙?是你麼?”
“呃……是我,不過我現在叫無雙了,已經跟你說過好幾遍了。”
“好吧好吧,無雙,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我這不是想你麼。”
“少來,多少次叫你來燕京你都不來,現在會想起我?”
“真的,我現在就在燕京。”
“真的假的?不許騙我!”
“不敢。”
“那好,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就在雅倫天都門口。”
“什麼,你在雅倫天都?臭小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雨昔姐,現在科技這麼發達,用手機號查地址很容易的。”
“……好吧,你等着,我這就出去。”
“雨昔姐,要不視頻一下吧?我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
“用不着,我認得你。”接着是“嘟嘟”的盲音。葉無雙苦笑一聲,這雨昔姐的聲音聽上去這麼溫柔,行事卻有點女王的作風,不但雷厲風行,還容不得別人發表意見,因爲工作的事自己可沒少得罪她,看來待會有的受了。
過了幾分鐘,從大廳裡快步走出來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這女子一身暗紅色晚禮服,身材高挑修長,體態妖嬈,酒紅色波浪長髮,鵝蛋型臉上一雙誘人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挺直的鼻樑,殷紅的小嘴,嘴脣微厚,整個人給人的感覺豔光四射魅力無窮!
葉無雙被驚豔了一下,這女子的氣場好強!比沈夢柔還強,而且長得也太美豔了吧,這與他心目中一直存在的那個貼心大姐姐有了不小的差距,讓他微微有些失落,收拾起莫名的心情,在臉上擺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他溫聲問道:“雨昔姐?”
女子看着他展顏一笑,露出如白玉般的貝齒,眼中滿是親近與溫柔,讓人覺得好像牡丹綻放豔麗非常,又飽含溫情似能把人心都融化了,“小雙,長得比姐姐都高了,上次我見到你的照片可還是高中時的學生照呢。”
“不好意思雨昔姐,我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讓你失望了。”
“胡說!姐姐什麼時候說過你這個了?來吧,咱們到裡邊聊去。”
這時那中年門童走上前來,“對不起張小姐,這位先生沒有邀請函,不能進去。”
“沒關係,我們不進宴會廳,就在偏廳坐一坐聊幾句。”
葉無雙並不太喜歡那種氛圍,只想跟她單獨聊聊,就說道:“雨昔姐,我還餓着呢,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不行,我這還有事沒辦完呢,一會兒再帶你去吃飯。”說着話拉起他便向裡走去。
大廳一層的走廊富麗堂皇,一邊六根半米粗的浮雕立柱,足有十幾米高,牆壁和廊頂上盡是各種壁畫,比之歐洲的一些宮殿也絲毫不差,走廊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偏廳,西側偏廳有真皮沙發鐳射音響和吧檯等極具西方意味的豪華裝飾,而東側偏廳則全部是典雅的紅木傢俱,隨着張雨昔在東廳落座,立即有服務人員端上香茗,喝過一口茶後葉無雙問道:“雨昔姐,你很忙麼?不好意思,耽誤你的公事了。”
張雨昔擺擺手,“什麼公事啊,就是幾個貸款合同,一會就搞定。對了,你怎麼到京城來了?以前怎麼請你都不來,可別跟我說你想我哦。”
葉無雙訕訕一笑,“出差,順便……”
張雨昔臉色一板:“哼!就知道你不是專程來看我的!”
葉無雙立刻賭咒發誓:“不是啊雨昔姐,我真的好想見你一面,絕不騙你!這是我這十幾年來的最大願望了!”
見他面孔有些漲紅,張雨昔噗嗤一笑,“好了好了,信你了,還算你有良心,知道想着姐姐。”一邊說着,她的聲音冷了下來:“沒考上理想的大學,這不算什麼,只要自己肯努力,在哪都一樣學,可爲什麼畢業以後我讓你來京城發展就這麼難呢?你看看你說的那些都是什麼理由:願意在最艱苦的環境下鍛鍊自己,願意從底層一步一步做起?我都跟你說了,人生苦短,匆匆幾十年,沒那麼多時間讓你慢慢來,身邊有可以利用的條件你幹嘛不用?等到別人達到事業頂峰功成名就了,你纔剛剛能養活自己,這樣就算是你自己創業不依靠別人了?這樣你的虛榮心就得到滿足了?道理跟你說了不是一遍兩遍了,你臭小子卻有那麼多歪理來對付我,最後直接說不想依靠別人施捨成功,你乾脆說不想吃軟飯得了!拋開性別不談,如果我是一個男的,願意這麼幫你,你是不是就會認爲我有目的,爲了得到回報才這樣?你怎麼不說我養童工呢?”
一番話說的葉無雙額頭冷汗涔涔,這姐姐太彪悍了,想當年大家電子書信往來還都比較含蓄,現在剛剛面對面這本性就暴露出來了,不過從哪方面說人家也是爲他好,這軟話是必須得說的:“雨昔姐……”
“別叫我名字!”
“是,姐姐,我不是不知好歹也不是不求上進,只是真的不適合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
“誰讓你勾心鬥角了,商業發展到如今已經是一個非常完善的文化體系了,不會你可以學呀,誰說經商就一定要昧着良心騙人了?”
“我不適合經商。”
“那從政也行啊,在京城的起點有多高,在你那小縣城什麼時候才能混出頭,就是當公務員也是在這兒升得快呀。”
“姐,我說不過你,我真的有苦衷。”
“什麼苦衷?現在就跟我說,誰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抓的到你?”
“這個……姐姐……”
張雨昔擡手打斷他的話,“小雙……”
“無雙。”
“我說小雙就小雙!”
“好吧,小雙。”
“姐姐能不能跟你說一些交心的話?”
“能!”
“好,你聽我慢慢說。姐姐的父母都是教書匠,雖然是高級知識分子,但掙的錢也不多,可他們從工作的第一天就開始資助貧困學生,我受到他們的感染,剛上大學的時候就開始打工賺錢,資助的第一個學生就是你,那時候你才十二歲,剛上初一,人生觀和價值觀都還沒有形成呢,就像一張純潔的白紙,姐姐那時掙得不多,但每次跟你聯繫的時候都打從心裡高興,你雖然是個孤兒,年紀又小,但卻有着一顆自強自立的心,別看我一直給你講這樣那樣的道理,好像睿智豁達什麼都明白,但實際上我碰到過很多困難,每當我畏難甚至是因爲懶惰想放棄的時候,一想起你我就覺得無地自容,我面對的困難跟你的比起來算什麼呢?於是我又渾身充滿了力量去面對困境。小雙,你相信麼?幫助你也是在幫助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