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定山將手中的小木人交給了明虛道長。說起來這小木人放在自己手中,確實是有點燙手:那鼎山道長畢竟是逍遙派的弟子,你可以把他殺了,但你做成小人扎針,逍遙派絕對不會手軟。
但是明虛道長就不用顧慮這些,他拿着小木人看了一會,淡淡的笑了,“最近這些年,逍遙派也不逍遙了,私底下小動作不斷。嘿,該讓他們吃點虧了。”
收了木人,明虛道長看了看張浩,對劉定山說道:“這小子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這一段時間,多虧了張少爺。若非張少爺努力,現在的棲霞之國情況會很糟糕。遠的不說,就說這次的封天鎖地大陣以及我進入化神後期,張少爺都功不可沒。”
“呵,還張少爺……”明虛道長重複一遍,“你對他的評價這麼高?”
“當然……”劉定山悠悠的解說起來,將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說了。劉定山不需要多麼誇張,只要平實的說出來,就足以讓明虛道長驚訝。畢竟,能讓一個化神期關注到的信息,本身就足夠震撼。
這一番介紹,竟是一直持續到黎明時分,劉定山的介紹包括火炮、炸藥、鋼鐵、工業設施、鋼鐵鉅艦、以及最近的工商業等等。更介紹了封天鎖地大陣研究生產過程中涉及到的新知識,以及自己頓悟的過程。
最後更是對張浩孤身前往晉陽之國談判、並帶回大量丹藥的事情,讚不絕口。
介紹完了,劉定山感慨不已:“棲霞之國你能反敗爲勝、斬殺兩名化神期,張少爺居功至偉。”
明虛道長從一開始的震驚到中間的懷疑,再到最後的麻木……這真的是自己的弟子嗎?怎麼感覺有點妖孽。
轉頭看向張浩,卻發現張浩竟然靠在營帳的柱子上,睡着了。
明虛道長一頭黑線,長輩說話你竟然睡着了,需要教育啊。
劉定山似乎沒有發現這個,反而繼續說道:“要說張浩有什麼缺點的話,有兩個。一個是膽大。上次我和傅雲在下棋,他能過去將火炮的圖紙砸在棋盤上。
還有就是睡懶覺了。張浩大部分時間,都能睡覺到日上三竿。”
“睡懶覺?”明虛道長眼神頓時嚴肅了,“修真者都恨不得每時每刻修行,他竟然還睡懶覺?”
說着,用上一個小小的神通,對着張浩喊道:“張浩!”
這一聲聽在張浩耳中,宛若炸雷。張浩哇的一下就醒了,“哎呀,師父您叫我?”
“睡得好嗎?”
“額……不是很舒服。”張浩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呢。
“你這樣當然不會舒服了。來,站直了。對,這樣就對了。築基期的修真者只要站如鬆坐如鐘,體內真元自然會流通,會梳理身體。只要保持正確姿態,十幾天不睡覺都沒問題。”
張浩當即表示:“師父,您有沒有發現,如果長時間不睡覺,做事效率會很低?其實保證充足的睡眠是很有必要的。
修真者固然強大,但我們終究不能完全的逆天改命,有些自然規律還是會影響我們。
所以纔會說:一張一弛,自然之道。”
“呵呵……”明虛道長笑的有點森冷,“這就是你睡懶覺的理由?”
“……”
“不過這是我的錯,收了你之後,一直沒有指點你修行。接下來你就跟在我身邊吧。”說着,轉頭繼續和劉定山討論,兩人說着說着,就說道修行上了。
劉定山雖然是化神後期,但根基不如明虛道長,很多都是自己摸索的;而對於明虛道長來說,一個‘野路子’的化神後期的經驗,同樣非常珍貴。
兩人坐而論道,張浩站的筆直、打瞌睡……化神期的東西,聽着像天書。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研究一下工業技術呢。
這次論道一直到中午時分,一直到劉欣雨進來拜見。
拜見了明虛道長和劉定山之後,劉欣雨表示要開一個小小的討論會,需要張浩。
張海這才暫時脫困。來到營帳外面,張浩看着天空明亮的太陽,竟然有一種逃出昇天的感覺。忍不住感慨:“自由真好!”
劉欣雨聽了,忍不住翻白眼:“你就知足吧,多少人想要這種待遇卻得不到呢。聖地的弟子啊,師父還是化神期。我想這樣的弟子身份,就算是玄真教那邊也是很少的。”
“我這樣的弟子,全天下可是獨一份呢。築基期就參與化神期的戰鬥,身上至少有一個化神期的戰功!
對了,我這樣的戰功,殿下準備怎樣的封賞啊?”
劉欣雨笑了:“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戰後封你做公爵,棲霞之國唯一的公爵。”
“但是不對啊,我們前幾天才立法,貴族只有榮譽而沒有實權。”
劉欣雨有點小小的得意:“那是你自己的提議吧,反正不是我的提議。也就是說,你自己給自己削減了獎勵,你找我可沒用!”
“我要封地!”
“張家已經八個鎮的封地了,不能再封了!現在全國就只有你們家有封地。就算是杏林堂,也不過是有影響範圍,法律上並沒有規定其封地。默認也就是杏林堂四周幾十裡而已。”
“嘖……”張浩忽然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用來議事的營帳幾步就到了,劉欣雨坐到主位上,緩緩說道:“剛剛我們接到了北方、舟山之國的求救。他們頂不住燕雲之國的攻擊了。
大家說說,我們應該怎麼做?”
張浩此時已經嚴肅起來,他第一個開口:“我們和燕雲之國之間,必須擁有一個緩衝帶。北方的舟山之國,必須保住。”
吳方海等人也紛紛贊同,保住北方的舟山之國上,大家意見一致。只有一點,怎麼保,就是問題了。
有說提供給他們武器、玄鐵、丹藥的;有說直接出兵的。還有說,請劉定山老祖出面的。
討論許久,劉欣雨看向張浩:“張浩,你一直沒有開口,你有什麼意見?”
“殿下,我覺得,我們少討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師出有名。自古以來,只有帝王纔有資格調動國家的全部戰略資源、並支援國外。
如果殿下以‘攝政王’的身份支援北方,那麼殿下遇到舟山之國的大帝,難道還要屈膝行禮不成?”
張浩這話音剛落,營帳內瞬間鴉雀無聲。
劉欣雨的眼神卻是越發的明亮,而吳方海、趙鐸、劉景明等少許老臣,目光卻充滿了猶疑。
還有周珏、許傑等新人,大家眼神中還在轉圈。張浩這意思是……讓劉欣雨登基稱帝?
這是要顛覆傳統啊。寂靜過後,大家紛紛耳語不斷,連吳方海都忍不住與旁邊的趙鐸、劉景明交流。
推一個女子爲帝王,這是前所未有的!至少在肥土之洲的西方,是前所未有的。
在過去的幾千年上萬年時間裡,肥土之洲西方不是沒有女子掌權的情況,但那都是垂簾聽政、幕後掌權的。了不起也就是直接以皇后的姿態掌權。但要說弄出個女皇來,還是前所位於的。
但現在的棲霞之國也是有些特殊的。首先來說,劉欣雨在大廈將傾之際,幾乎以一己之力扛起了重任;而後,現在劉氏皇族的直系血脈,就剩下劉欣雨了。最重要的是,劉欣雨的能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可是要立一個女皇出來,還是讓大家有些……驚詫。
或許對張浩來說,這沒什麼。但對於這個修真世界的本地人來說,女皇的思想,還是有些石破天驚了。
之前劉欣雨也很有野心,但她卻不敢自己提出這個問題。
這是顛覆傳統的,這是石破天驚的,或許張浩覺得沒什麼、但這件事情的阻力非同小可。
好一會了,大家還在交頭接耳,震驚不已。
張浩咳了兩聲,“各位,你們在討論什麼。好吧,我問幾個問題。第一,現在的棲霞之國,是否需要君王?”
大家沒有說話,但卻不得不點頭。在這個一直以來都執行君主集權的社會體系下,一個國家必須要一個君王。
張浩繼續問道:“第二,大家覺得,除了攝政王殿下,現在棲霞之國還有誰,有資格、有能力勝任君王的職位?
假如現在讓劉景明城主登基,你們能認可嗎?”
“不可不可!這玩笑開不得!”劉景明被張浩這話嚇得渾身哆嗦、冷汗直流。他雖也是劉氏血脈,但早就是旁支的旁支;除非造反,或者挽大廈於之將傾,不然這皇位怎麼也輪不到他。
而且眼下這個劉欣雨可不是手軟之人。且不說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哥哥——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就說在清理國內的世家大族等手段上,劉欣雨可是斬盡殺絕的,那絕對是有殺錯、沒放錯。
劉景明嚇得哆嗦之後,忽然開竅了。他大吼一聲:“我贊成攝政王榮登大典、建號帝王!”
張浩目光緩緩掃過趙鐸。“趙宰相,難道你有更好的人選?”
趙鐸張了張嘴,不得不轉身對劉欣雨說道:“殿下,如今國內動盪,羣龍無首。爲國家大計,請殿下登基稱帝!”
而後不等張浩繼續問下去,大家紛紛表示:請攝政王登基!
劉欣雨笑了,她看向張浩的目光,充滿了淡淡的感激。別看今天就是說幾句話而已,但對於這個傳統的社會來說,這卻是最難的一步。
傳統,是一個社會的慣性和習慣,是一股看不見、卻難以抗衡的力量。而推舉一位公主登基稱帝,這絕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這是逆潮流的。
而也正是如此,劉欣雨想要登基,還需要造勢。今天,只能說是國家上層達成了共識,接下來還要讓全國達成共識。
所以今天,劉欣雨推辭了。
帝王登基,要三辭三讓,並不僅僅只是一個虛僞的演戲。至少對於眼下的劉欣雨來說,這三辭三讓,卻是必須要走的過程。
眼看大家都達成了共識,劉欣雨轉移了話題。“登基的事情先放一邊,我們討論下北方的情況。嗯……張浩,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支援北方?”
“先禮後兵!”張浩一開口就定下了基調,“我是這樣想的。
作爲一個全新的國家,我們需要塑造一個美好的形象。所以,我們不能上來就支持北方的舟山之國,那會有一種窮兵黷武的感覺。
我們可以先派遣使者,知會燕雲之國,表達我們的態度。這個過程我們一定要‘友好’,決不能讓別人抓着把柄。威脅出兵等話語是不能說的。
當然我相信,燕雲之國肯定會拒絕的。
然後我們再支持舟山之國,那時候我們就師出有名了。我們以維護西方和平爲口號,與舟山之國共同抗擊燕雲之國。或許還能拉上中山之國。
之後如果我們戰敗了燕雲之國,也不能佔領其國土,我們的軍隊哪怕攻入燕雲之國的領土也要撤出,並且不允許舟山之國擴張。我們必須樹立一個正面的形象。”
劉欣雨微微皺眉:“張浩,你最近很多建議,都是這樣。爲了一個所謂的‘理’字,而放棄很多利益。我不太能理解。
經過這麼多戰鬥,我相信你應該明白,這個世界,是強者爲尊的。我們如果這樣做,只怕會被小看。而且白白損失了更多的利益。”
張浩緩緩的、斟酌着話語說道:“殿下,我國情況發生變化了。我們接下來要走的,是工商業發展路線吧。而工商業是需要對外交流的。
請問殿下,如果現在有一個國家和棲霞之國建交,要互通商業,您會選擇一個講道理的、還是選擇一個喜歡動拳頭的?”
劉欣雨想了想說道:“我選擇,能給棲霞之國帶來利益的。如果兩個都能,那麼都可以與之交流。”
張浩:“……”
看到張浩無語,劉欣雨忽然得意的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二選一的話,我肯定會選擇一個講道理的國家的。
那麼,誰願意前往燕雲之國?”
“殿下,臣願往。”嚴卿忽然出列了。而後鄭友也出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