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救人

北風發了瘋地狂吹着冰冷的世界,它拼命的想把世界萬物都撐握在自己手中,然,天地依舊,萬物依舊……

北方邊錘,四季多寒,在這荒寂的地方,不時傳來一陣“咔咔”的聲音,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紅紅的臉上流着汗,圓圓的頭上冒着白氣,正把枯枝砍成一節節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地上柴禾堆積漸多,他看着柴禾一笑,露出兩顆白玉虎牙,上前用繩一捆,“嘿”的一聲,背上了肩膀,也許是那北方的嚴寒練就了他強壯的身體,一捆足有百十斤重的柴禾競被他穩穩的揹着向遠處的村莊走去。

少年走了沒多遠,忽然,看見前面竟有一個人倒在雪地裡,他大吃一驚,丟了柴禾跑上前去,不由“噫”了一聲,這是誰呀?不是村裡人,村裡就這五十來戶人家,他都熟的不能再熟了,這人是外地來的吧,少年再走近一看,只見那人衣服不僅單薄,而且到處是血,不由吃了一驚,少年趕緊把那人托起,心想:是不是遇到狼了。在他鼻前一摸,還有一絲熱氣,緊了緊眉,一咬牙,揹着那人一搖一搖的向村莊走去,可是還沒走多遠,就身子搖晃,呼嗤呼嗤地喘氣了,汗也一滴滴地順着臉上直向下流,頭上的熱氣更是冒得厲害了。可是,這少年硬是不倒,一步一步,終於走到村口,老遠就叫聲“娘——”,他再也支持不住,和背上那人一樣,一下子撲倒在了雪地上,全身只覺得全散了架似的,不一會,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從不遠的屋內快步跑了出來,上前趕緊扶起那少年叫着:“飛兒,你沒事吧?這,這人是誰?”,那叫小飛的少年一笑,“好像,好像是讓狼咬了”他喘了口氣道:“娘,還有氣呢,不過好像快僵了,快,我們快把他拖屋。”飛兒娘說着搖搖頭,他對這孩子是寵愛的很了,知道他自來便是這副心腸。

小飛終於把那人擡進了屋裡,立刻溫暖包圍了他的全身,也許是那人的命特別硬,也許是小飛孃的紅薑湯夠熱氣吧,總之,第二天那人啊的一聲,竟是醒轉過來,雖然滿臉青色,似乎還有層暗暗的黑氣,但小飛還是莫名的一陣激動,他趕緊跑上前去,這可是他第一次救了一個人的命,一陣難言的興奮,但見這人竟是一臉平靜,年紀很輕,然而目光一轉,雙眼內卻好似深泉一般,只見他微微一笑,露出白正的牙。小飛摸着頭,呵呵一笑說:“你沒事吧,沒想到你醒的這麼快。”說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那話像是盼着別人醒得太快似的。那年青人又是微微一笑,輕聲道:“謝謝,是你救了我?”“呵呵,說不上救,只是把你拖回來,你自己就好了。”“哈哈哈……啊,”年青人一陣大笑,卻是是牽動了傷口,痛的不由叫了一聲,但他臉上毫無難受之色,反而有些潮紅,仍接着道:“想不到我張志能遇到小兄弟這樣的人,哈哈哈……,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不見你父母?”我叫秦小飛,村裡人都叫我小飛,我娘去村頭趙大娘家了,我爹早年打獵失足落入山崖了,大哥就叫我小飛吧。”

張志看着眼前如倒豆子般說話的少年,不知爲何,心中莫名的絲絲溫暖不斷滲入,鼻頭也有點微酸的感覺,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掙扎着坐起身子。秦小飛立刻上前將他扶起,急道:“大哥,小心身子。”,張志望着這張純真的臉,雙目微張,像是下了什麼大決定似的,猛然精神一振,道:“好,就衝你這句大哥,我也不能沒有點見面禮。”,說着張志從懷中拿出一隻黑的發亮的玉樣的東西,只見這東西圓如鴿蛋,真個靈性十足,竟完全如人之眼睛,對着秦小飛不停眨動一般,忽明忽暗,一會兒又停止眨動,忽地自行一晃,要不是張志手中那淡淡的黃光將它罩住,不定它一下撲到了秦小飛身上。雖是如此,秦小飛心中仍是一驚,忙後退了一步,“大哥千萬不要,我……”,“哈哈哈……,小兄弟且聽我說個故事,再接着神玉不遲。”

張志那有些黑氣而又平靜的臉上忽地一臉落寞,靜靜的,張志低沉的話音似乎讓窗外的寒風也凝固了,“在離此五千裡地的極西之地,有一塊聖地,也不知多少年月以來,大家都一直稱它爲萬聖谷。只因那谷中四時如春,草木常青,百花不謝,真真是一個世間最美的世外桃園。而谷外卻是凹山怪石,草木稀少,過那外谷又是被萬年雪山重圍,谷內可說與世隔絕,獨享安樂。幾千年來,谷中便一直過着這種平靜安祥,人民豐裕的生活。然而,不想在第十代聖威谷主時,卻出了大事。一天,谷中不知怎的突然來了幾個古怪道士,道法十分高深,而聖威谷主對他們不僅毫無防備,而且待之甚厚,日夜與其談論道法。

數年過去,就在谷中所有人將他們已然當做自己人時,聖威谷主引那賊道至聖殿觀禮黑神玉聖光,不想,竟讓賊道把鎮谷之寶黑神玉給李代桃僵地盜走了。一時,谷中大變,萬谷震動,花木枯死……,聖威谷主見到聖殿上的黑神玉變成了一塊黑色頑石,性情大變,破了聖谷之人永世不得出谷的祖訓,帶領十六大天字谷的谷主親自出谷追尋黑神玉,後來千辛萬苦,總算天佑而重新奪回。可是,十六大谷主只餘其一,聖威谷主也傷了元氣。更可悲的是,自此以後,聖谷內再也沒有了安寧,不時有大批外道高手侵入,谷中竟是一日不如一日。

後來,聖威谷主逝去,谷中立時大亂,一來只因新推的萬聖谷主不知爲何卻無黑神玉震谷;二來谷中早有積怨,人人拉幫結派,各谷爭鬥不息。如此狀況,谷中可說一片混濁。然而誰也不知黑神玉究竟到了誰的手中,大家互相猜忌,外道又不斷滲入。有的谷主甚至做出了內外勾結,謀取私利的勾當。萬聖谷從此便如一盤散沙,直到如今第十七代聖合谷主也毫無改觀,更因聖谷主不幸練功出世,卻未傳下第十八代聖谷主。由此,各大谷主更是你爭我奪,爲那聖谷主的虛名自相殘殺。萬聖谷死傷無數,而聖谷主卻仍是一直無法定位。

一日,家父不知如何竟得到了黑神玉,他老人家暗裡壯志飛揚,卻不想這黑神玉竟帶來了滅家之禍……

聖谷內外,血腥到處可見,眼看着如此爭鬥下去,不久便是聖谷滅絕之期。家父眼見,自也是日夜心如火灼,在那各谷齊集聖殿拜聖之日,各派又爭吵不息,竟在聖殿上混戰起來,眼看鮮血竟而染溼了殿堂內外。家父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想着在聖谷殿上平息紛爭,將那黑神玉高舉神臺,還未等到說出一個字,不想,那衆人竟是殺紅了雙眼,對那黑神玉又早就日想夜想,忽而得見,竟全如瘋了一般,就在那聖殿之內發生了一場空前的……

張志的聲音已經沙啞了,小飛兩隻虎目大睜,卻是像聽神話一般,只聽張志低沉的聲音:“我父親雖說是名列天字十六大谷主之一,然而其它谷主道法也均是高深之極,我們只有落荒而逃。然而,谷中本有內奸,一時,天下皆知黑神玉在我父親手中,人人都羣起追殺。後來,只有我和父親在一起,其它人都失散了,生死都不知道……”

“父親和我都傷的很重,父親知道命不長久,死前卻仍是記掛着萬聖谷的復興,將黑神玉交於我手,讓我一旦逃出,無論如何也要讓萬聖谷重歸太平。然而……唉,不想如今我張志卻也命不長也,哈哈哈……”

悲涼的笑聲直衝屋外,秦小飛也不由心傷起來,彷彿這一切發生在他小小一個孩童身上似的。只聽那張志搖着着頭接道:“……也不知殺了多少人,法器也已損壞,只知腳步不停,父親和我輾轉之時,終被大禪寺的賊禿和無量山的一羣賊道圍上,我父親爲了讓我將黑神玉帶走,拼死拖住大禪寺妙法老賊和無量山的通天賊道,我雖殺了出來,可是元神損傷過重,如今只怕便是那回光返照了,而我父親想來多辦也已……”

小飛呆了,“怎麼會這樣……”

他像是問張志,又像是問自己。

瞬間,張志已然回覆了常態,越來越黑的臉上也還掛着那淡然的平靜,雖然,那臉黑氣涌動,慢慢地轉青了,可是,那淡然的面容卻仍是那樣的毫不在意。

然而秦小飛卻完全慌了“大哥,大哥,你不要有事啊……”

張志臉上的面容漸漸變得僵硬了,然而,看不出他有一絲痛苦的樣子,只是那聲音已幾不可聞:“小兄弟,這塊黑神玉就給你做個紀念吧,千萬不可讓它再出世了……”“大哥,大哥……”可是哪裡還有一絲聲音。

小飛的娘終於回來了。可他仍然呆呆的……小飛娘拍他的肩“孩子,別難過,人都是要走的。”

小飛忽然撲到他孃的身上大哭起來,飛兒娘聲音也已哽咽,摸着他的頭“孩子,人死入土爲安,聽話,別哭了……”

就在小飛和他娘埋了張志的第二天,平靜的小村頭忽然出現了一些形形**的陌生人,他們也不問路,也不向村裡借住宿,然而卻像是在尋找着什麼。小飛和她的娘看在眼裡,心突突的直跳,然而,這些人還好並沒有去打擾這個小村子。

“這些人是來找張志大哥的嗎?”小飛的心七上八下。 就這樣,在平靜而又怪異的日子裡,轉眼三天過去了。村裡的人似乎都感覺到了什麼,可是,沒有一個人離開,這裡,是他們祖輩居住的地方,也不知住了多少年月,而今忽然來了一羣高來高去,又沉靜古怪的神仙似的人,他們是已經連門都不敢出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這一日,就在小飛埋下張志的樹林旁,兩個身上打着太極圖案道袍的老者和兩個一身青袍的中年人,還有三個年紀輕輕的和尚正圍着張志的墳一臉凝重的看着,只聽衣着太極圖案、身材瘦高的老者,對着其中一位面如滿月的中年人道:“神月道友,何以確認此處就是那妖孽之墓?”“哈,玄極真人有所不知,在下當日見過此孽一面,其人氣味已入我五意,所以,在下不僅知道這是那人之墓,還知那物事也不在其身了?”“啊”其它幾人,除了另一位面目黑的發亮的青袍中年外,都同聲驚吒.“呵呵,這還是由我師弟神目爲大家簡述,其中緣由小弟也是聽師弟所言”

說起他的師弟,神月竟是臉上略有得意,其它幾人,衣着太極圖案的乃無極山的無極道宗;三個年紀較輕的和尚來頭更大,正是聞名天下正道的天禪寺中人,天下正道向以天禪寺和無量山爲首,是佛家和道家兩大聖地的化身,爲天下正道所敬仰,這時領首的一名和尚唸了個佛號道:“即然此處空無一物,不如靜觀其變,各位前輩以爲如何?”“覺悟賢弟說的極是”神月打了個哈哈,無極道宗的玄極真人心裡不由冷冷一哼,這青衣教也是道家的一大教派,雖說這佛門至聖,可也不用自降身份,叫起了賢弟來,無極道宗本是無量山的分支,自是不用奉承天禪寺。當下玄極真人和他師弟玄清真人同時打了個嵇首,道聲:“珍重”,駕起法器,轉眼成了黑點。

看着遠去的玄真二人,覺悟怔了怔,轉首對神月二人道:“施主,我們也先行一步,後悔有期。”“法師請行!”,神月滿臉堆笑地擡起了手,覺悟三人道了聲佛號竟是緩步行去,然而看似不緊不慢,轉眼卻也不見了蹤跡,這時神目冷冷一笑道:“師兄,佛門中的三個後輩想不到也如此了得!這平步飛行的法術可不簡單!”“那覺悟更是了得,修行只怕還在你我之上,不過,只要我們有了黑神玉,這天下還不是我們青衣教的,只怕得道飛昇也有可能,哈哈哈……”

寧靜的小村裡不知爲何突然間沒有了往日的鳥鳴聲和入村偷食的獸跡,一片無形的壓力壓在小村的上空,這些在小村子四周轉悠的人,把四周的空氣帶的越來越急躁了,村民突然發覺到:村裡的人在無聲的失蹤!可誰也說不出道底出了何事,然而,小飛和他的娘還是漸漸的明白了,這些人是爲了死去的張志來的,村裡已沒有人敢互相開門外出了,可是突然一天,忽然感覺到鄰居家裡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不出兩天便該自家變成和鄰居一樣了,這種感覺是人類在恐懼中天生的本能。

這種恐怖的感覺不幸的來到了小飛和他孃的身上,他們清楚的感覺到了這種恐怖的來臨,小飛的臉上在這寒冷的天裡滲出了汗水,這天的夜漆黑一團,小飛終於說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句話:“娘,我們逃吧!”“逃?孩子,你,走吧,娘老了---”一種傷心,“娘---”一雙清亮中帶着紅絲的少年眼神,他的心中,對‘逃’,一個再也沒有比此時更無奈的詞了,也許逃,死的更快,不逃也許死的慢些!小飛在心裡想着:也許我死了,他們以爲我家人死完了,娘也許還能活下去,十三歲的少年想的是如此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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