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興宇臉色一僵,卻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帶着尷尬的神情說:“那是那是,和源少比,小弟當然不算什麼……”
這幅卑賤的樣子,讓周圍一羣人發出嘲笑聲,與李思源一起來的寧家少爺寧蕭逸皺着眉頭,說:“蘇氏的人都像你這樣,還有什麼前途可言。離我們遠點,不喜歡你這種人。”
蘇興宇尷尬的神情更勝,不等說話,酒吧裡其他幾個年輕人就跑過來說:“源少,逸少,裡面請,早就給你們準備了好酒,都是剛從國外進的新品!”
蘇興宇愣了愣,不由拉住其中一人,低聲問:“那些酒是給他們準備的?你們早知道他們要來,怎麼不告訴我!”
幾個合夥人互視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以更加熱情的態度去服務兩位大家族的少爺。蘇興宇不敢阻止他們,免得那兩位大人物發火,他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着一個個年輕人從面前帶着嘲諷的表情走過去,握緊拳頭,心裡怒罵:“這羣王八蛋,喝了老子的酒,轉臉就不認人了,算什麼兄弟!”
兄弟這個詞語,如今已經不僅僅用在有血緣關係的哥哥與弟弟身上,更多的指意氣相投或志同道合的人。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必同當。
蘇興宇以爲,他和這幾個合夥人是親如兄弟的關係,從沒想過,人家是否也真心把他當兄弟。他只是個小小的四代子弟,連家族靠山都快撐不住了,一個無權無勢的傢伙又有什麼利用價值?
若不是看在蘇興宇沒事就拿老宅的錢出來敗事,給酒吧增添了不少額外收入份上,早就把他踢出去了。可憐蘇興宇當人家是兄弟,卻不知道在人家眼裡,自己連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個冤大頭罷了。
一羣人來到酒吧中央最大的桌子前,幾個年輕人立刻跑去吧檯拿酒。也許是爲了緩和剛纔的尷尬氣氛,蘇興宇又從吧檯拿了兩瓶,走過去放在桌子上,賠笑說:“這兩瓶算我請源少和逸少的,希望你們玩的開心,有什麼要求,隨時招呼小弟一聲。”
跟着李思源來的一人呵呵笑起來,說:“怎麼,只知道巴結源少,把我們幾個當空氣啊?”
“就是,一瓶酒不過八千八,蘇大少爺請不起?”
“算啦,咱們算什麼啊,人家可是蘇氏的少爺。”
眼見李思源也着眼瞥過來,蘇興宇乾笑一聲,連忙說:“哥幾個給面子,怎麼能不請呢。你們等着,我馬上拿過來。”
待蘇興宇跑去吧檯拿酒,幾個人哈哈笑着,說話間,不乏貶低之意。寧蕭逸看他們一眼,冷聲說:“你們幾個缺喝酒錢?”
那幾人微微一怔,隨後明白過來,連忙解釋說:“就是看那小子不順眼,所以整整他,逸少別誤會,我們走的時候會把酒錢給他的。”
寧蕭逸哼了聲,這纔不說話。李思源拿起酒瓶給他倒了杯,笑着說:“你這性子得改改,一個蘇氏的小人物而已,別傷了親近人感情。”
寧蕭逸並非想替蘇興宇抱不平,實際上他對這個蘇氏子弟也十分看不慣。低三下四,跟奴才一樣,沒點出息。但他更不喜歡別人貪小便宜,在這一點上,寧蕭逸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固執。
吧檯裡負責記賬的一人,見蘇興宇又來拿酒,不禁出言提醒:“小宇,你這個月可是已經超額了,今天又拿那麼多,回頭帳不好記啊。”
“從我下個月的分紅裡面扣!”蘇興宇說。
“下個月?你這半年的分紅都扣沒了好吧。”那人說。
“不就是一點錢嗎,有什麼啊,你還怕我還不上?”蘇興宇心情有些煩躁,說:“大不了我去老宅弄幾件寶貝出去賣,上次還看見宅子裡掛着幾副名字畫呢。”
聽他這樣講,那人搖搖頭,不再多說,伸手拿了幾瓶酒給他。看着蘇興業快步跑回去,那人不屑的撇撇嘴,嘀咕了句:“不知所謂……”
他們幾個合開這酒吧,並非爲了賺錢,只是想閒暇的時候,有個固定的地方喝酒而已。當初本不想讓蘇興宇跟着攙和,但他非嚷嚷着要入夥。看在這傢伙掏錢爽快的份上,才勉強答應。但現在看來,蘇興宇的底子也快被掏空了,那人心裡思索着,要不要年底的時候把他踢出局。
坐在角落裡的蘇杭,靜靜看着這一切。蘇興宇像個服務員一樣在吧檯和人羣中穿梭,那一臉諂笑,完全看不出大家族子弟的樣子。即便他忙的一頭是汗,卻仍沒有得到任何人認同。所有人都把他當笑話看,他卻樂此不彼。不知道這人究竟是傻,還是就那麼沒臉沒皮。
隨着時間越來越晚,酒吧裡的人更多了。不少人看到李思源和寧蕭逸後,都主動過來打招呼。
他們都是各家族的子弟,經常來這家酒吧喝酒,互相不算陌生。可能因爲氣氛過於熱烈,有人覺得純喝酒聊天沒意思,便嚷嚷着要賭兩局。
酒吧裡從不缺這樣的活動,很快有人拿來骰子,並邀請李思源和寧蕭逸共同參與。寧蕭逸性格清冷,不喜歡賭,只在那喝酒。倒是李思源有些興致,拿了骰子,說:“今天人太多,就不要賭太大了,一把一萬玩玩,我來坐莊。”
他們選擇的是三顆骰子比大小,賠率爲一賠一,押中豹子一賠十八。作爲莊家,李思源還是有點風險的,萬一押中的人太多,桌面上的錢不夠賠,可是得他自掏腰包的。當然了,如果押中的人太少,去掉賠的錢,多餘部分也是他的。另外出了豹子沒人押,全場通吃。
一萬一把聽起來似乎不大,實際上已經非常嚇人了。畢竟骰子搖起來很快,一局滿打滿算才幾分鐘。運氣差的話,一小時能輸十幾萬。
年輕人都喜歡爭強好勝,有李思源帶頭,誰也不想在李家少爺面前落了面子,紛紛拿錢或者準備好手機轉賬。寧蕭逸雖然不喜歡賭,但在旁邊幫忙收錢還是可以的。而且錢保管在他那,也不怕有人敢賴賬。
見衆人踊躍參與,蘇興宇有些遲疑。他手裡已經沒幾個錢了,又欠了酒吧那麼多分紅,除非現在就跑去老宅把字畫偷出來賣掉,否則這賭桌他是上不去了。
然而,旁邊幾個年輕人卻沒打算讓他置身事外,一個勁的在那慫恿着。聽着他們或吹捧或嘲笑的話,蘇興宇臉色一會青一會紅。李思源瞥了他一眼,對那幾人招呼說:“行了,他又沒錢,說那麼多做什麼,來押注吧。”
幾個年輕人呵呵笑着,掏出手機給寧蕭逸轉賬,然後大呼小叫着押大或押小。
蘇興宇在旁邊猶豫半天,忽然咬牙跑去吧檯,對那個正整理賬單的合夥人說:“良哥,借我十萬塊,過幾天還你!”
計元良很清楚他想幹什麼,便說:“今天是源少坐莊,你跟着攙和什麼,回頭輸的褲子都沒了,我可沒紙給你擦眼淚。”
“哎呀,玩玩嘛,說不定運氣好,一晚上就把欠的分紅全贏回來了呢!”看出對方不太樂意借錢,蘇興宇不滿的說:“我都告訴你了,過兩天就把老宅的字畫拿出來賣,區區十萬塊錢算什麼!”
好說歹說半天,計元良這才同意借錢,但出於謹慎考慮,讓他當場寫了欠條按手印。蘇興宇雖然不滿計元良的態度,但既然是借錢,自然不能有太多要求。按過手印後,他拿着手機跑過去,興沖沖的給寧蕭逸轉賬:“逸少,我也來押兩手!”
寧蕭逸看也不看他,伸出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了敲。蘇興宇連忙掃了付款碼,轉賬後對李思源說:“源少,這把我押大!”
見這個敗家子也來了,李思源呵呵笑了聲,沒說什麼,拿起骰鍾搖了搖放下來。周圍人都紛紛下注,待所有人停手後,李思源隨手打開蓋子。
“433,10點小。”他宣佈了結果。
“哎呀,就差一點!”蘇興宇一臉惋惜的說。
旁邊一名沈家的子弟笑着說:“那你運氣可以啊,說不定下一把就賺回來了。”
“錢嘛,輸了咱還有,重點是陪着源少玩高興嘛。”蘇興宇說。
周圍人投來了輕視的目光,他卻不爲所動。蘇氏已經靠不住了,不趕緊找根粗大腿抱着,以後怎麼在京城混?李思源看他一眼,又呵呵笑了聲,拿起骰鍾搖了搖,放下後說:“下注吧。”
也許是李思源的眼神,讓蘇興宇誤會了什麼,他的表情更加興奮了一些。再次掃碼付款後,說:“這把押大,肯定中!”
半分鐘後,李思源掀開蓋子,宣佈結果:“314,8點小。”
又輸了一萬,蘇興宇臉色已經沒那麼興奮了。眼見李思源拿起了骰鍾搖動,他第三次掃碼,然後大聲說:“這把還押大,我就不信中不了!”
然而,結果總是那麼令人心碎,215,8點小。
蘇興宇臉色再難看一些,快速的掃碼付款,繼續押注。只輸了三萬,就有點急眼了,這模樣更讓周圍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