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苦笑了一下,接着丁正義就帶着忐忑的心情環顧周圍,他原本以爲其他幾個人,多少也會受到情緒波動的影響而躁動不安。
不過實際情況卻出乎了丁正義的預料,在他的眼裡,此時丁正風等人的臉上雖然還殘留着喜意,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過於激動,仍然興致勃勃的沉浸在修煉之中。
見幾個人都沒有出現心境不穩的症狀,丁正義剛剛懸着的心,也就立即放了下來,同時他還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隨着眼界的開闊,丁正義對練氣修煉的理解也越來越透徹。
在他看來,修士的成長過程,表面上只是通過元氣的不斷積累,最終由量變引發質變,從而實現生命層次的躍遷。
不過隱藏着的根源,其實還是在於神魂的昇華,而與之所映射的心境自然是重中之重,如果修士在這方面有所缺失的話,那修爲想要順利的進步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在丁正義剛纔的不堪襯托下,此時丁正風等人的心境看起來都非常不錯,似乎還隱隱有超過他的趨勢。
其實不然,幾個人心裡想必應該都有自知之明,龍鱗鱷身上的收穫雖大,但這些都是丁正義的功勞,他們的付出微乎其微,能夠得到的自然也就非常有限。
龍鱗鱷的妖丹和本命鱗片珍貴無比,這兩件靈物當然是丁正義的囊中之物,幾個人能跟着分享一些鱷皮和鱷卵,已經是心滿意足,因此倒也沒有太多的患得患失。
稍微思索了一下,丁正義大概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故而他也就有些釋然,不過以其目前這樣的狀態,還是不太適宜立即進行療傷。
於是有些無所事事的丁正義,他自然而然的就神識探入儲物袋內,想繼續觀察一會剛剛得到的那些收穫。
只是在不經意間,丁正義又在儲物空間的角落裡,看到了那隻巴掌大小的酒壺,他鬼使神差的順勢將其拿了出來,放在手裡輕輕的摩挲,細細的把玩着。
這隻酒壺只是一個普通的低級法器,僅能隔絕靈氣的揮發而已,價值最多不過十餘塊下品靈石,對此時的丁正義來說,稍微顯得寒酸了一些,不過這卻是父親臨行前親手交給他的,當然意義非凡。
作爲丁忠元隨身攜帶了數十年的常用之物,這隻酒壺寄託他濃郁的惦記之情。
同時這也有讓丁正義睹物思人,時刻牢記家中父母牽掛的意思,因此這一路走來,他偶爾看到此物,都會不自覺的遇事三思而後行。
在此心境穩固之際,丁正義的心思無疑更爲通透,父親的拳拳之心,以及母親的呵護之意,此時縈繞在他的心頭,久久不散。
隨意撥弄着酒壺,丁正義聽着壺內酒水撞擊壺壁的“嘩嘩”聲,思緒也飄忽不定,不知爲何,他竟然覺得這聲音頗爲悅耳,似乎能洗刷其繁雜的心情。
這些莫名的感覺,來的毫無頭緒,顯得虛無縹緲,不過還是促使丁正義好奇的打開了壺蓋,接着將其拿起來湊到鼻尖嗅了兩下,最後他又放到嘴邊微微的泯了一口。
一股辛辣的味道頓時在丁正義口腔內瀰漫開來,接着一股無法言喻的能量便直衝他的腦門。
那種別樣的刺激,似乎能夠觸及到丁正義的神魂,隱隱磨滅着他腦海中的私心雜念,直到片刻之後,隨着靈酒流入其腹中才漸漸的消散,最終又發散至全身上下。
短暫的回味着這一口靈酒,丁正義便驚訝的發現,此時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愁緒,似乎被這股能量驅散了不少,而且其肉身氣血的運轉,也好像是加快了一些,隱隱有一絲輔助療傷的效果。
平時丁正義見父親每天都喝上兩口,看起來是頗爲享受,母親爲此一直數落其此舉是浪費修煉資源,他雖唯唯諾諾,但也不以爲意,似乎是酒癮纏身,無法自拔。
這樣的想法促使着丁正義向來是遠離酒水,二十多年來的修煉生活,其從未嘗試過飲用靈酒,即使是在家族聚會時,熱情高漲下爲人所勸,他也都是保持敬謝不敏,不爲所動。
而此時無意識的一口,卻讓丁正義發現了其中深藏着的奧妙,這由普通黃牙米所釀製的低檔靈酒,竟然會有如此神奇的效果,讓他也不由得發出嘖嘖之聲。
對於靈酒,丁正義所知相當的有限,他長年來的錯誤判斷,導致其自身一直刻意的避讓。
如今丁正義也只知道靈酒能夠助長修士的興致,因此在很多宴席或者親密的交流中,都顯得不可或缺,其餘的他是一概不知。
不過以靈酒爲基礎,釀製而成的藥酒,丁正義倒是耳熟能詳,對於這種有着“液體丹藥”之稱的珍貴靈物,多年來他一直保持着嚮往之情,想要品嚐其味,可是卻沒有機會。
藥酒在青雲修真界的歷史,幾乎與丹藥的發展同步,兩者的效用也幾乎相同,只不過藥酒的藥力偏弱一些,因此其更注重的是平時輔助修煉,而丹藥的藥力強勁,在修爲的突破方面明顯是更勝一籌。
藥酒之所以讓丁正義爲之着迷,原因是其不僅具有丹藥激活元氣的優點,而且又沒有殘留丹毒的弊端,簡直就是修士長期修煉過程中的最佳輔助之物。
同時藥酒的釀造也簡單到了極致,只要用普通的靈酒爲基,加上對應的主藥和一些輔助靈草即可,與煉製丹藥所需的天賦,鉅額的資源投入,珍貴的丹方和昂貴的煉丹爐相比,兩者加工的複雜程度幾乎有着天壤之別。
根據丁正義研讀的那些典籍中所描述,就算是對丹藥一無所知的修士,只要他能夠認識一些主藥和相關的靈草,即可放手釀製藥酒,並且幾乎不會有失敗的風險。
不過藥酒諸多的優勢,還是掩蓋不了它致命的缺點。
超長時間的醞釀過程,極爲嚴苛的存放環境,這都大大限制了藥酒的普及,使其註定不能成爲修士的常用之物,更是無法替代丹藥在修真界的主導地位。
超常時間的釀製過程,其實就是爲了完全消磨主藥中的毒性。
有關的機理在典籍中都有介紹,丁正義因爲興趣的關係也曾仔細翻閱過,在他看來,這些都通俗易懂,非常的簡單。
據其所知,藥酒在醞釀時,會以基礎靈酒中的精純元氣以及未知能量爲引,還有一些對應的靈草進行輔助,再加上獨特的自然環境配合,三管齊下,缺一不可,這樣才能將主藥中的毒性慢慢分解同化,最終只留下純粹的藥力。
時間的力量極其強大,不過卻又顯得太過漫長,靠此方式來同化分解主藥中的毒性,效果極佳,不過消耗往往是其生長年限的兩倍以上。
就比如用五十年成熟的銀絲草,來釀製輔助練氣修士修煉的銀絲藥酒,就得爲此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維持住那種特定的環境,然後再在其中存放百年的時間,才能大功告成。
而這種嚴苛的存放環境有哪些要求,各種典籍中往往是一筆帶過,諱莫如深,因此丁正義也知之不詳,他只知道,靈氣極爲濃郁是醞釀藥酒的前提條件。
巨大的時間成本,以及在此過程中相應的人力物力投入,再加上所需的特定環境,這些都限制了藥酒的有序出產。
在青雲修真界中,一般的散修自不必說,他們有限的生命根本就等不到藥酒醞釀成熟,自然不會在這方面多浪費心思。
而絕大多數修真家族則因底蘊不足,每年的收入都只夠勉強維持基本所需,所以他們也很少會花費鉅額的代價來釀造藥酒,不然長時間的資源投入,沒有產出,很容易就導致家族的分崩離析。
即使是那些實力強勁的宗門勢力,他們每年爲此的花費也非常有限,因此出產的成品藥酒數量不多,而且大都在自己宗門內部就流通消化完畢,很少會流出至外界。
諸多的限制,使得藥酒很難大規模,持續性的進行銷售,就算是以此爲生存根基的修真勢力,正常情況下也都是限量進行供應。
這也就導致了修真界藥酒難求的現狀,有限的產出和幾乎無窮無盡的需求,讓同等藥力的藥酒價格,幾乎達到了丹藥的兩倍還多。
慢慢品味着靈酒的滋味,丁正義同時也將這些記憶深處的信息翻了遍,在這種悠閒自在的回憶之中,他不知不覺的就喝下了小半壺靈酒。
直到從思緒中走了出來,丁正義這才驚訝的發現,其狀態似乎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於是他便趕緊收起手中的小酒壺,繼續開始了刻不容緩的打坐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