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這個詞彙,葉風之前也想到過,但是從那個女人昨天到明珠光明正大的訛詐吳杏花這件事來看,似乎又構不成那種純粹的綁架,確切來說,在無法證明吳銘的“失蹤”確實與那個女人有關係之前,綁架這個詞就不能完全成立。
另一方面,就算吳銘的“失蹤”與那個女人有關係,但常規情況下的綁架,綁架者一般都會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可從那個女人找到吳杏花辦公室的做爲來看,如果吳銘的失蹤真的跟她有關的話,她不可能會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這件事,很奇怪,綁架者不懼被綁架者的家屬,反而光明正大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直接找到吳杏花進行訛詐,對方真有那麼傻,不怕事主報警麼?
想到這裡,葉風跟吳杏花說道:“杏花姐,如果是綁架的話,那個女人根本不會直接去找你,既然她敢去直接面對你,那麼至少可以證明一點,她有着絕對的把握能控制住你爸爸,那些影像就是證據,我猜測你爸爸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被人偷拍錄像的事情了,他心有顧慮,所以才無奈配合那個女人,這麼一來,對方更加有恃無恐,根本就不怕你報警,當然,這只是表面推測,這些人爲什麼如此膽大狂妄,我也無從可知。”
因爲過於擔心父親,吳杏花的臉色此時已經有些蒼白,顫聲道:“葉風,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話。我爸現在豈不是很危險,他是絕對不可能自願配合對方的,我爸爸經商多年,歷經風霜,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大起大落之事,如果他們真的跟我爸把事情給挑明瞭,我爸就絕不可能任由他們如此訛詐要挾,他一定是受到了什麼樣的威脅,葉風,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真的不用報警麼?”
“杏花姐。我認爲,先暫時不要報警,如果你爸爸真的被那個女人所控制的話,那麼這件事就絕對不像表象上這麼簡單。第一。單憑她一個人。是做不出這種事的,她的背後,極有可能還有幕後策劃和指揮的人;第二。對方根本就不怕你報警,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何倚仗敢如此猖狂無懼,但事實已經證明,他們確實這麼做了;第三,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聯繫到那個女人,確認你爸爸是否真的被她控制了。”
吳杏花強打精神,道:“好,進車裡,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她昨天給我留了個手機號,但她當時並沒有給我留下帳號,只說給我兩天時間考慮,考慮清楚後,可以打電話給她,也可以直接到山平縣找她。”
兩個人坐進寶馬車後,吳杏花深呼吸了幾口,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並且打開了免提功能。
須臾之後,電話通了。
“喂,是吳總麼?你這麼快就考慮好了?”電話另一頭女聲顯得很平靜,聲音也略顯沙啞。
吳杏花朝葉風點了點頭,示意對方正是昨天去公司找她的那個女人。
“嗯,我考慮過了,錢我可以給你,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必須要保證將那些影像徹底刪掉。”
“呵呵呵,吳總,你也是個聰明人,怎麼能說出這麼幼稚的話呢?你覺得我可能徹底刪除掉那些影像麼?那可是我的聚寶盆啊,只要有它們在,我就可以源源不斷的從你那裡領錢,你覺得我會那麼傻把那些影像全都刪除掉麼?”
“那你想怎麼樣?我給了你錢,你卻不把影像刪除掉,你覺得這件事公平麼?”
“公平?吳總你開什麼玩笑,這種事情有公平可言麼?你爸爸當初在我和我的姐妹身上免費爽翻天的時候,他可曾想過公平這兩個字,既然他爽夠了,自己又不肯付錢給我們,那麼我們就只好找你要了,不過嘛,吳總你也不必擔心,我們的胃口是不會太大的。至於徹底刪除影像這件事嘛,也不是沒得談,只要吳總你給的份量夠足,一切都可以談。”
吳杏花使勁握了握自己的拳頭,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又問道:“那好,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實回答我,我爸爸,是不是在你們手裡。”
對方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開口承認道:“吆,看來吳總現在應該來到山平縣了吧,沒錯,你爸爸確實在我這裡,他現在正在房間裡跟我幾個姐妹玩兒遊戲呢?既然吳總你來了,爲免吳總說我們不近人情,我告訴你一個地址,吳總你可以過來見你爸一面,怎麼樣,我這麼做也算夠公平了吧。”
聽到這裡,葉風和吳杏花均是臉色一變,對方果然承認他們控制了吳銘,而且毫不掩飾。
“好,地址告訴我,我馬上過去。”
“吳總也不用這麼急嘛,你爸爸現在就在山平龍鳳山的私家別墅,你晚上八點以後可以過來,提前不行,晚了也不行,最重要的是,如果吳總你想一次性解決問題帶走你爸爸的話,可要準備好五千萬的現金哦,必須是現金,明白了麼?否則的話,我們是不會讓你見到你爸爸的,哦,還有,吳總你如果覺得不放心的話,大可以去報警哦,我們熱烈歡迎警察光臨。”
說完這番話之後,對方便掛斷了電話。
吳杏花呆呆的看着手機,臉色越來越白,眼眶也紅了,在面對父親被人控制威脅這種事情之下,她即便再精明強幹,此時也已經亂了方寸。
倒是葉風,此時還能保持鎮定,他越發覺得這件事絕對不簡單,對方確實很狂妄,很囂張,完全不怕吳杏花報警。照吳杏花剛纔所說,她父親吳銘是一個歷經風霜的成熟男人,從妻子病逝之後。他心灰意冷之下退出公司,將家業留給了兒子,自己一心安享晚年,這麼一個對妻子情深意重且在生意場上打拼多年的成熟男人,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被幾個女人迷的神魂顛倒、忘乎所以。
握住吳杏花發涼的手,葉風輕聲安慰道:“杏花姐,不要擔心,有我在,你爸爸肯定不會有事,我保證。”
“葉風。剛纔她說的龍鳳山私家別墅。我知道,整個龍鳳山,只有那一套別墅,很大。很豪華。別墅的主人。據說是泉鹿市的道上老大,這個老大叫譚龍,就是山平縣人。他在泉鹿混的很開,黑白通吃,一手遮天,背後有官面大靠山,七八年前這個人開始涉足正規生意,還曾經跟我爸爸的西王公司發生過生意上的衝突,我爸對這個人印象極惡,可我實在無法想象,我爸爸怎麼會去了他的別墅,而且被他給控制了,那個女人,我猜應該就是譚龍下面夜總會、歌廳浴都的一個小姐,還有一點,這個譚龍跟郝建的關係非常密切,兩個人還是拜把子兄弟,我曾經見過他幾次,總覺得這個人很冰冷、很兇惡,總之那是一個給人感覺很不正常的人。”
葉風心有所思,按吳杏花所說,那個女人背後的主使者極有可能就是這個叫做譚龍的道上老大,而這個黑白通吃在泉鹿市一手遮天的老大,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對吳銘做出這種事情,也讓葉風感到無法理解,如果他與吳銘曾經因爲生意上的衝突有過過節的話,那爲什麼這麼多年來他不伺機報復,偏偏拖到了這個時候呢?
想要找到真相,別無途徑,必須要去到那座別墅,找到那個女人和那個所謂的道上老大才行了。
對此,葉風並無畏懼,以他的能力,自然不會將一個什麼黑。道老大看在眼裡,問題是,他要顧忌吳杏花的安全,還要確保找到吳銘並且成功將其救出來。
吳杏花泛紅的眼眶終是流下了淚水,繼續道:“葉風,其實我現在真的很痛恨我自己,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爲自己的事業打拼,我固執的認爲我的事業做的越大,爸爸就會越開心,所以當年我賺得第一桶金成立了淼源公司之後,將大部分股份送給了我爸,我記得當時爸爸似乎並沒有多麼高興,但他還是一直支持我鼓勵我創業打拼,再後來,我因爲太忙,就極少回家了,偶爾過年回家時也只是過完除夕之後就走,爸爸發生了些怎樣的變化,他平日裡過的是否真的開心,我從來都沒有問過,也沒有觀察過和關心過,現在想想,我真的覺得自己很自私,很不孝。”
“杏花姐,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難過了,今晚我會陪你去那座別墅,所以你必須要冷靜下來,配合我,你要相信我,只要能見到你父親,我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將他安全帶出來,你以後還有的是時間對你爸爸做出補償。”
葉風安慰吳杏花的同時,心中也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看來自己也應該找個時間回去看看父母了。
但吳杏花卻搖頭道:“不行,葉風,你不能去,我聽說那個譚龍手下有很多馬仔和打手,甚至還有槍,那些人心狠手辣,說不定手底下都有過人命,別墅我自己可以去,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沒那麼脆弱膽小,在我去之前,我還是決定要報警,而且爲了避免譚龍與本地警察有關係,我會直接嚮明珠警方報警。”
“杏花姐,這個問題一會兒再說,這樣吧,我們先回你爸爸的那套別墅裡休息一會兒,你跟我好好說說那個叫什麼譚龍的老大具體是什麼樣子,有什麼顯著特徵?還有,龍鳳山是不是在這個山平縣很有名,是不是整個龍鳳山只有譚龍一家別墅?”
吳杏花擦了擦眼淚,點頭道:“好吧,我們先回別墅休息會兒,然後我再跟你詳細說說,剛纔那個女人說八點之後才能去龍鳳山,現在時間還早,我也需要打電話聯繫一個在明珠市夏匯區警局工作的老同學,警是一定要報的,不報警的話,單靠你我兩個人,恐怕真的不行,一是危險,二是我們根本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好在我們還有一些時間。”
葉風沒有再勸她什麼,因爲此時他心裡已經有了決斷,他知道吳杏花之所以堅持報警,完全是因爲擔心他們會遇到危險,擔心他們兩個因爲沒有相關經驗而發生失誤,從而將整件事推向更加不可測的方向。
可對葉風來說,既然基本確定了吳杏花的父親吳銘就在龍鳳山譚龍的別墅裡,那麼這件事就完全可以靠他一個人去解決了,如果需要什麼幫助的好,葉風也正好嘗試聯繫上蘇情,看看蘇情昨晚給自己承諾的那些話究竟有多大份量,一個小小的地級市道上老大,面對天機閣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他的命運,也基本上等於被提前判了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