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宿舍,自己的牀位,自己的電腦,自己妝模作樣地擺在桌子上的書……一切都還在,一切都還是對於別人來說的半年前,對於自己來說數不清多少年前存在的東西。
彷彿隔着漫長的時光,站在這頭,葉暮感覺到了時光那頭的信息,這些東西仍然閃耀着當年的感覺。
葉暮在宿舍裡坐了一會兒,打開電腦,過了一分多鐘之後,電腦還是給打開了。
電腦裡的東西,也一如既往,仍然是當時留在葉暮的記憶裡的樣子……可以說,這兒什麼都沒有變,包括自己留下來的一切東西,都還是那樣。
“葉暮?”
當馬飛推門進來的時候,第一時間看到葉暮,忍不住吃驚地喊了一句。
半年多沒有見面,重新看到的衝擊力太強,讓馬飛一時間幾乎回不過神來。想了很久,馬飛才喊出葉暮的名字,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纔回來。”葉暮不無感慨地說:“沒想到你們還能一直保留着我當初的牀位什麼的……真的有些意外。”
“當然,也不看看你的舍友尤其是老夫,是一個多麼重感情,一個多麼不希望你的全部的痕跡被抹殺的人。”馬飛轉而又說:“當然,這裡的事情也是上面交代下來的,甚至都不讓人進來住。”
聽到這裡,葉暮想着大致是張文定他們特意交代下來的,心中帶着幾分難以名狀的感激,人走倒是也不一定茶涼。
楊一凡也回來了,看到葉暮,第一反應也是嚇了一大跳!他是今天才知道消息的,鍾初這貨這幾天特意沒有跟他們說這事兒。
誰知道,楊一凡在剛剛看到葉暮的驚喜之後,就變成了憤怒,他語氣帶着十分不爽說:“艹!你還有臉回來!這些天你都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葉暮感覺這傢伙因爲他堂姐的事兒,對自己十分不爽,便只能苦笑一下道:“老楊,這半年多發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難盡。”
楊一凡皺着眉頭怒氣並沒有半點消散:“所以,你一個‘一言難盡’,就想要把所有的罪責都逃離麼?你可知道……”他想說堂姐在這半年來的變化,卻又不想被馬飛聽到,於是,楊一凡怒哼一聲之後,不說話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葉暮搖搖頭:“算了,很多事情我自己會去解釋的。”
楊一凡想到半年多以來,楊慕菡的提心吊膽,看到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也看到楊慕菡的心思幾乎都放在葉暮的身上,自然而然地推掉了家族的婚事……而葉暮卻不見蹤影,想到這裡,楊一凡也就止不住怒不可遏。
“解釋!你怎麼解釋?你先解釋給我聽?!”楊一凡毫不客氣地對葉暮說。
“算了,老楊,很多事情我一時間說不清楚,晚上吧……快到晚上了,咱們很久沒聚過了,晚上出去吃燒烤吧。”
楊一凡咬了咬牙,然後又說:“那你聯繫她了嗎?”他相信葉暮知道自己說的是誰。
“還沒有……不過快了。”葉暮有點兒含糊地說。
鍾初因爲之前 見到了葉暮,今天重新看到葉暮,倒是沒有半點特殊的反應。
晚上。
盛夏的末尾,中海的天氣仍然好像是一個蒸籠,每個人都穿着T恤,穿着七分褲,現在正坐在外面的燒烤攤上,火煙在燒烤上飄向遠方,連着燒烤的香味在整個世界氤氤氳氳地傳播。
葉暮、楊一凡、馬飛、鍾初圍着一張方桌,坐成了四個角落,面前放着燒烤,每個人的眼前,自然也是一瓶啤酒。
幾個人用酒杯碰了一下,然後把啤酒喝乾。
燒烤,啤酒,夏天……人世間的幸福,有的時候就是來得這麼簡單粗暴。
葉暮今天特意沒有使用任何法術,就是這麼喝酒,只不過他的這具身體已經十分強大,所以他喝了一箱啤酒才感覺有了一點醉意,眼前稍微有些模糊起來。四周的人們,在看到葉暮喝了那麼多啤酒之後,很多人忍不住在心中讚了一聲英雄!一箱啤酒,這是人們輕易能喝進去的麼?
醉眼微醺,葉暮坐在凳子上,吃了一個烤串,接着又喝了一瓶啤酒,四周居然有人給他鼓掌起來。
“真英雄啊啊!”
“這不是踏水超人麼?你最近跑哪去了?”
“有人說你去了麻省理工,有人說你在外省打工,你到底跑哪去了?”
“剛剛出來吧?看守所裡滋味不好受吧?撿了多少肥皂?皁友遍天下了吧?”
……四周的同學在認出踏水超人之後,立刻發出了各種各樣的討論聲,只是,這些討論聲放在葉暮的耳中,還真是有些不堪入耳的感覺……尼瑪的,哥什麼時候進去了?哥什麼時候去外省打工了?
“是朋友的過來喝一杯,不是的就別在那裡扯淡!”葉暮大聲笑着說。
四周的人們有幾個忍不住好奇過來喝酒,一些女生羞羞澀澀、躲躲藏藏地過來和葉暮一起吃酒,葉暮又喝下去一箱左右。
“我去,葉暮,你這酒量見長呀。”馬飛由衷讚歎:“兩箱多了吧!你這半年是不是練了什麼邪功啊!”
“呵呵。”已經更醉的葉暮只是送給了他呵呵兩個字。四周的很多人都說他是 英雄。
正在這個時候,男同胞們的喧囂聲小了很多,因爲他們都在看着一個方向,好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樣,不過在看了幾眼之後,一些人偷偷地低下頭,居然有些自慚形穢。當然,有這麼大陣仗的原因,那也就是校花過來了……
雖然又增加了一些新生,雖然一晃那麼久過去,李秋筠也已經是大四的學生,但她仍然是學校裡當之無愧的校花,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分明仍然是大家心中的焦點,剛剛進入學校的小男生們,都會把她視作女神。她幾乎成爲了復華大學的一個象徵……
而及同年,校花出現了。
今晚的她一頭長髮披散在身後,垂至腰際,絲質的長裙,精緻萬分的面容在燈光下若隱若現,卻更加楚楚動人,長裙在她的腳下,讓她完美的身材也帶着一種若隱若現的味道,在這晚上,顯得更是迷人。
此時,看着身着長裙的李秋筠,霓裳飄舞,荷袂翩躚,嬌如春花,媚若秋月。
半年多過去了,她仍然是那樣一副精緻到讓整個學校爲她着迷的地步。
只是,此時,從新看見葉暮的李秋筠,眼眶之中幾乎已經充斥着精英的淚花。她就那麼一步步地走到了葉暮的身邊,然後,她咬了咬自己豐潤漂亮的紅脣,低下頭,幾乎淚眼婆娑:“葉暮,你總算回來了……”
“媽的!踏水超人,太能搶了!”男同胞們憤憤不平:“喝酒那麼能喝,長得帥,現在校花似乎很青睞他呀!”
“土老帽!李秋筠和葉暮本來就有一腿,這是校園大八卦之一,兩大名人惺惺相惜,你不知道?”
“真讓人羨慕嫉妒恨!”
那看起來幾乎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美麗的李秋筠,在葉暮的面前,似乎變成了那種爲情所困的小女生。
“秋筠?”藉着自己的酒勁兒,葉暮感到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李秋筠的面容好像秋雲閉月時候的那種朦朧美麗,他笑了起來:“快十萬年沒見到你了。”
“十萬年?”
周圍的人們都覺得特別老土,這踏水超人,難不成是打算說愛你十萬年?可是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慚愧嗎,用這樣的話語。
可是誰能知道,葉暮說的卻是實話。
他的確有十萬年沒有見到李秋筠了。
“你這半年多,去哪兒了?”李秋筠也是和很多久別重逢的人一樣,不能免俗地關心葉暮這個問題。
周圍的人們,誰不是豎起耳朵在聽。
“有些事,我沒法說,你就當我去那美剋星了吧。”葉暮隨口說了一句,周圍的人們大跌眼鏡——您老人家跑阿凡達的地盤去幹熊呀?
“踏水超人你去阿凡達的地盤幹嘛?”有人問。
“估計是去收服外星人。”
“可你自己本來就很有潛質,只要把你腦袋染成綠色,你就是阿凡達了,沒必要去那美剋星啊?”這聲音不大,估計是一些羨慕嫉妒恨的人說的。
“誰說的!給我站出來!”這句話讓葉暮勃然大怒,恨不能把這人拖出來碎屍萬段。
李秋筠卻還是看着葉暮,甚至讓葉暮有點心虛,周圍的人們恨不能讓李秋筠放過無辜的葉暮,他們願意接受這樣的凝視。
葉暮乾脆不怎麼想承受這樣的凝視了,他擡起頭,多看了李秋筠一眼,然後微笑着說:“秋筠,今天是我們宿舍的人小聚一下,久別重逢,就先不留你了,我們繼續吃東西了。”
這一句似乎是逐客令的話,讓現場的大家都有些吃驚,轉而就是對葉暮的痛恨——他孃的,有多少的人恨不能對這貨取而代之,可是,他居然,居然把李秋筠視作草芥?
是可忍,孰不可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