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那位冷麪師傅完全沒有半點要從丹房裡出來的意思。
手上有晶石,左莫便決定好好磨鍊一下自己的煉丹。最起碼像辟穀丸這類最基礎的丹藥,自己不應該還存在成功率的問題。從許晴師妹那買來材料,左莫開始拼命地練習練習煉製辟穀丸。收入和支出基本可以持平,左莫面臨最大的問題便是儘量避免失敗。煉製失敗一次,便意味着損失三顆二品晶石。
他如今的熟練度大爲提升,煉製過程也從之前的五個時辰急劇縮短到三個時辰。但是代價也是巨大的,他二十多顆二品晶石,全都被他揮霍一空,全是失敗惹的禍。不過想想將來,也只有咬牙認了。
今天這是最後一份材料,倘若煉製成功,正好還上欠許晴師妹的三顆二品晶石。這些天和許晴師妹廝混得熟了,天天買藥材煉藥,他現在也可以賒欠。
左莫可不想欠外債,這顆辟穀丸煉完之後,他便打算休息一段時間,等靈田裡的靈藥成熟。雖然只有一份材料,他並不緊張。這些天高強度反覆煉製,如今他對辟穀丸的煉製過程要熟練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神識的問題,他如今腦袋似乎好使許多。以前也並不弱,但總會讓他覺得有些云云霧霧,如今卻有些撥開雲霧的感覺。
難道修煉《胎息煉神》還能讓人變聰明?
這個想法太無稽,連左莫都覺得荒唐得很,丟到一邊。
和往常一般,左莫把各種藥材丟進煉丹爐,把手貼上八卦盤,便煉製起來。神識對靈力的變化尤其敏感,他偶爾甚至能感覺到爐中藥材的靈力變化,有的被激發,有的一閃而逝,有的漸漸消芒……
儘管對辟穀丸已經很熟悉了,但是每次藥材間的這種靈力變化、波動,依然讓他情不自禁地專注入迷。
不知不覺中,精神便有些恍惚,貼在八卦盤上的雙手像着了魔似的,突然變動姿勢。
一根淡金色的光線從天空垂下,落入他手中,折向煉丹爐。
過了半天,他漸漸恢復清醒,待看到這根金線,頓時傻眼,自己怎麼運起《赤炎訣》?
他立即一個激靈,該死!可別毀了這爐丹藥!他還欠着許晴師妹三顆二品晶石,這爐丹要是煉毀了,那可真是欠外債了。
神識透過煉丹爐,裡面沒有什麼反應,左莫心中一突,連忙打開煉丹爐。
一顆綠色的丹東安靜地躺着,左莫心中鬆了口氣,看來沒有廢掉。拾起辟穀丸,正準備放入囊中,眼角忽然瞥見一抹金光,先是一愣,然後連忙把手上這顆辟穀丸拿到眼前仔細端詳。
仔細看才發現這顆辟穀丸和之前煉製出來辟穀丸有些區別。顏色呈現出深綠色,而不是碧綠,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其中夾雜着星星點點的極細金紋,剛纔左莫捕捉到的那抹金光便是從此而來。而且入手的份量,要比普通的辟穀丸略重。
這還是辟穀丸嗎?左莫心中沒底。
吃掉試驗一下,左莫不敢。扔掉又捨不得,賣給許晴師妹,左莫又怕自己坑了別人。他知道,這番變化一定是走神下意識使出《赤炎訣》導致的。按理說,《赤炎訣》是引太陽精華,本性爲火,不至於有害纔對。
思忖半天,他還是打算把這顆丹藥留着,等師傅從丹房出來後,去問個究竟。
師傅進入丹房已經十多天的功夫,丹房的大門始終緊閉。有時左莫忍不住想,難道煉丹厲害的修者都這般光景?
煉丹的任務早早完成,師傅也沒有半天要從丹房出來的跡象,左莫決定還是堅持自己的修煉。靈植夫的五種法訣,在現有的條件下,他已經修煉到頭,要想再進一步,需要有後面的玉簡。
除了每天練習指法,避免生疏下來外,其他的時間,他都放在修煉《胎息煉神》和淬鍊劍意上。
他不知道用淬鍊這個詞是不是通用的說法,但是他覺得很形象。現在他的劍意只是略具雛形,就像一個劍胚,需要不斷地淬鍊打磨,才能成爲一把寶劍。辛巖師叔那道劍意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中,在那道驚天劍意下,他可是死了無數次。
他需要做的,就是竭力模仿師叔的劍意。哪怕做不到神似,起碼也要做到形似吧,這樣起碼能唬唬人。
他打定主義,以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出手。連俞白都能看清自己的來路,若是落到師傅師叔們眼中,不惹疑心纔怪。辛巖師叔可從來沒教過他,追問起來,蒲妖的存在只怕藏不住。一想到辛巖師叔那冷徹如冰的目光,左莫就如芒在背。
無論在哪個門派,偷師絕對都是重罪。
左莫現在對上次在東浮出手後悔得很,誰能想到俞白的眼光那麼尖,居然一口道破自己這道劍意的來路。
不過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反而更加認真地練習。
他無法運轉飛劍,只能用《庚金訣》來運轉。他一板一眼認真練習,他正在練習韋勝師兄給他那枚玉簡裡面的一些基礎劍訣。以前沒有感覺,如今略通劍意之後,左莫發現這些基礎劍訣雖然簡單,卻無一不是極其重要。所以他纔回過頭來,重新修煉這些再基礎不過的劍訣。
在這之前,左莫從來沒有修過劍,這方面可謂一片空白。被蒲妖用辛巖師叔的劍意砍了無數次,終於有所領悟。但他終究基礎太差,即使有所悟,也如無根之萍,不加以穩固,這點靈性也會很快消磨掉。
正因爲如此,他如今回過頭去修煉這些再基礎不過的劍訣。
這些最基礎的劍訣,全都是韋勝在無數血戰中總結出來,紮實有效。而領略到一絲劍意的左莫,能夠從更高的高度來審視這些基礎劍訣,學起來自是極快。而這些基礎劍訣能填補左莫底層的缺失。
西風小院,左莫一個人獨自練習着這些基礎劍訣。
劍訣很簡單,一學就會,左莫卻像入魔似的,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練習。
在沒有遇到蒲妖之前,在沒有韋勝師兄之前,他最擅長的《小云雨訣》便是這樣一點點磨鍊出來。什麼頓悟之類,他從不指望,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一點點磨鍊出來的技藝更實在。
越是華美精緻的東西背後,是越多的枯燥,越多的寂寞。
《胎息煉神》修煉也得心應手,靈力穩步增漲,相比之下,神識的增漲要迅猛得多。他就像一名苦行修者,每天的時間安排得極滿,任何時間都不肯浪費。
值得慶幸的是,這段時間那該死的瘋女人沒來煩他。
時間就這般向前流淌。
天邊一道劍光飛至,院中練習劍訣的左莫停了下來,師傅出來了。
跳上屋頂,翻上灰喙雁的背,灰喙雁一聲清戾,展翅騰空而起,載着左莫朝蘅芳院方向飛去。
蘅芳院。
施鳳容臉上隱現倦色,長達一個多月的煉丹,對她的消耗也是極大。左莫趕到時,許晴正在向她稟告這段時間本院的狀況。
看到左莫到來,施鳳容臉色轉冷:“你的五顆辟穀丸可煉製成?”
“已煉製成。”左莫低頭奉上早就準備好的五顆辟穀丸。
施鳳容臉色稍霽,示意許晴收下,頷首緩聲道:“不錯,看來你沒有偷懶。你初涉煉丹,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一旁的許晴露出羨慕之色,她雖然是蘅芳院外門弟子首座,也深得施鳳容的信任,但是隻能學,卻沒有提問的權利。不過她很快定下心神,她沒有被趕出去,就是允許她旁聽,機會難得。
左莫聞言,大喜,連忙問幾個他一直疑惑的問題。
施鳳容也一一解答。
左莫忽然想起自己用《赤炎訣》煉製的那顆丹藥,連忙拿了出來:“師傅,這是我一次無意中煉製出來的丹藥,與辟穀丸似乎有所差別,弟子不知其究竟爲何,還請師傅明鑑。”
施鳳容接過丹藥,不禁輕咦一聲,仔細端詳起來。
過了一會,她問:“你說說你是如何煉製的。”
左莫便把整個煉製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當他說到自己無意中施展《赤炎訣》時,施鳳容若有所悟。
等左莫全都說完,施鳳容道:“這顆辟穀丹,引入太陽精華,藥性至陽,可入一品靈丹之列。服用後能讓人亢奮,激發靈力,不過事後只怕後遺症不小。這種丹藥我還不曾見過,你可自己命名。找你閻樂師叔代售,賺些晶石。”
左莫傻傻地問:“這一顆能賣多少?”
施鳳容玉容轉冷:“自己去問。”說完便不搭理左莫。
左莫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自己這位冷麪師傅,只有訕訕地告退。不過很快,他便重新開心起來,自己竟然無意中煉成一種靈丹。辟穀丸只能算得上丹藥,根本稱不上靈丹,更別說入品。左莫可是清楚,但凡是能夠入品的靈丹,價格絕對不低。
對於急缺晶石的左莫來說,有什麼比找到一個能賺晶石的法門更讓他興奮?
無數晶石在向他揮手……
他心中琢磨着,什麼時候去找找閻樂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