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瀾》!
只見漫天的白色火雨突然漸漸收攏,彙集成一股白色的雨柱,雨柱抖動,揚起一波波雨浪,一波急過一波。就好似天空有一條白色扭動的巨蛇,不斷地用身軀抽打那把紅傘。力量不斷蓄積,不斷增強!
如果說,剛纔是雨打芭蕉,帶着幾分閒適的話,如今就是狂風暴雨,威勢猛然間上升不知多少倍。
《袖傘》終究是一次性法寶,沒有經過長期祭煉,此時也抵擋不住,轟然四散。《大日月輪》本就不是防禦性法寶,更是不堪,直接被打成篩子,光芒盡失。《天羅網》也被無數劍芒切割得支離破碎。
法寶的威力牽涉到的問題相當複雜,除了品階之外,還和修者祭煉的時間長短有關。一般來說,祭煉的時間越長,法寶往往更具靈性,越能操控得心應手,發揮出的威力也更大。法寶需要“溫養”便是這個道理。除此之外,一些精通符陣的修者,隨着修爲的提升,他們會重新煉製法寶內的陣法。
就像左莫手上的那把滴水劍,落在辛巖師伯手上,重新煉製一番,便可以輕鬆提升到四品五品。只是以左莫弱得可憐的修爲,滴水劍升到四品,他也就沒有能力使用了。
法寶並不是越高級越好,而是要看適合不適合。像林遠手上那把四品《帝陽劍》,築基期修者便能運用,那是罕見的珍品。
一次性法寶的好處是不需要祭煉便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威力卻遠遠不如經過長期“溫養”同品階法寶。
人的精力終是有限,擁有的法寶越多,每件法寶祭煉的時間便會越少。所以真正的高手也不會擁有層出不窮的法寶,他們只會用心祭煉幾件,而平時的戰鬥也基本依靠這幾件。高手之爭,不能得心應手,便極易給人機會。
可法寶相生相剋,這裡面關係錯綜複雜,戰鬥中的各種情況也讓人難以預料,多備幾件不需要祭煉的一次性法寶,也能多幾個不錯的選擇。紙符也是同樣的道理。
可是像王師兄這般把一次性的法寶紙符發揮得如此極致的,極其少見。畢竟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一次性法寶救救急尚成,威力卻實在弱了點。但是在低階修者的比拼中,這種消耗性的打法,卻往往能戰無不勝。
可惜,他遇到了領悟了劍意的左莫!
有劍意作骨的劍招,威力暴增,遠遠超過同階修者的戰鬥力。
直到此時,王師兄才駭然驚覺,頭頂從天而降的白色火焰,不是火,也不是雨,而是劍芒!
這個發現幾乎讓他幾乎不能置信,一個築基期的傢伙,怎麼可能釋放如此恐怖的劍招。可是,當着如此多人的面,王師兄豈甘心如此認輸?
他亦有屬於他的驕傲,眼中閃過一抹血色,一咬牙,拼了!
他手上赫然出現在一張金色紙符。
“符兵!”圍觀的靈英派弟子有人失聲驚呼,引起衆人一陣騷動。所有人的目光,登時全都被這張小小的金色紙符吸引。常師兄第一次露出認真的表情,而人羣中,同樣有雙眼睛,在陰影中精光暴漲。
常師兄若有所覺,轉頭朝人羣中看了一眼。
燕明子失神喃喃:“這就是符兵?”
胡山張目結舌,吶吶無語。
靈英派弟子大多家境富裕,見多識廣自然不是左莫這種窮鬼所能比擬。左莫雖然不識得這符兵是什麼東西,但是聽得衆人這般驚呼,他也知道定是什麼厲害東西。不過此時,他胸中全都被凌厲劍意充斥,有進無退!
王師兄此時卻是一臉肅然,雙手指法變幻,口中飛快念道:“力士護主!”
話音剛落,一名身高三丈的金甲衛士出現在他身旁。
金甲衛士面目並不甚清晰,全身籠罩於金甲之中,赤手而立,但一股沉甸甸威嚴肅殺之氣席捲全場,讓人不自主心生敬畏。金甲衛士一出場,便仰臉看向從天而降的白色雨蛇,雙手過頂向上虛託,口中暴喝:“叱!”
衆人只覺耳朵嗡地一聲,就像有人拿錘頭在耳邊重重敲了一記,衆人皆駭然!就連一直十分鎮定的常師兄,此時亦臉色微變。
聲勢駭人的白色水柱,就像遇到無形阻礙,轟然朝四周飛濺開來。而位於其下方的王師兄,毫髮未傷。
左莫胸中如遭重擊,悶哼一聲,一股甜腥味在他口中瀰漫開來。心中不禁駭然,這是什麼東西?
不過此時亦不容他退縮,他一發狠,便欲再度發力。
噗!
呆在金甲衛士身下的王師兄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如同巨塔般的金甲衛士身影一陣蕩動,如幻象般迅速消失不見。
“我輸了。”
王師兄面如白紙,顯然受傷不輕,他搖搖欲墜,彷彿隨時可能倒下。
左莫終於鬆一口氣,此戰真是驚險,如果對方一開始便用符兵,估計這一仗敗的就是自己。他的目光不由盯向飄落在王師兄面前的那張金色紙符,紙符的金色要比之前黯淡許多。
“這張符兵還能用一次。”知道左莫的心思,王師兄道。
“就要它!”左莫毫不猶豫道。雖然他不想和對方結怨,可這張符兵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威猛,如此恐怖的紙符!
王師兄也不多說,把符兵扔給左莫,隨後丟給左莫一枚玉簡:“這是符兵的法訣。”
左莫小心接過符兵和玉簡,這符兵簡直是保命利器,晶石雖然重要,但是小命更重要,保命的東西,總是越多越好。這個姓王的傢伙雖然敗家了點,話也不多,但左莫看他倒是覺得比林遠要順眼許多。
王師兄走回衆弟子間,再也顧不得其他,盤腿跌坐,他受傷不輕。
這場比試可謂峰迴路轉,看得衆人心驚膽戰,不過王師兄的戰敗還是讓許多靈英派弟子面色難看。尤其是即將出場的兩人,更是面色如土,他倆的實力比起王師兄可差得遠,晶石也比王師兄要差許多。
就在此時,忽然原本壓軸的常師兄走了出來。剛剛騷動的靈英派弟子們頓時再次安靜下來,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常師兄。
左莫臉色不禁微變,他剛剛內腑受了輕傷,這姓常的傢伙,一看就不是簡單貨色。難道他按捺不住了?
常師兄忽然轉過身,朝接下來的兩個人勾了勾手:“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走了出來。
“你們倆不用打了,不是對手。”常師兄不鹹不淡道,接着轉過臉對左莫道:“你挑兩件。”
左莫一呆,看了看兩人,不禁有些猶豫。
常師兄復又轉回臉,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兩人猶如受到驚嚇的兔子,忙不迭齊聲道:“但憑師兄作主!”
左莫也毫不客氣地從兩人身上要了一件腰帶和一對護腕,都是三品中不錯的貨色,兩人雖然一臉肉痛,但還是乖乖取下,送到左莫手上。
直待左莫收下,常師兄轉身對林遠道:“給粒《紅花丹》,三品。”
林遠苦笑,二話不說,掏出一粒三品《紅花丹》,扔給常師兄。常師兄隨即把這粒三品《紅花丹》扔給左莫:“你先療傷。”
說完,便自顧自坐下閉目養神。
左莫也不矯情,把《紅花丹》塞進嘴裡。三品《紅花丹》是到目前爲止,左莫服用過的最高品靈丹,靈丹一入喉,便化作一股熱流,散入五臟六腑,說不出的舒服。他不敢怠慢,連忙運轉靈力,化開藥力。
全場詭異的安靜,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有生出幾分窒息之感。
燕明子壓低聲音道:“我們往後退退。”
胡山陶姝兒聞言,頓時驚醒,連忙往後退了七八丈遠。和他們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只見靈英派弟子十分有默契地齊齊向後退。站在原地不動的,只有文飛等廖廖數人。
靈英派弟子的這番動作,圍觀的修者自然瞧了個真切,不過他們沒人動,他們覺得眼下的距離足夠安全。
“嘿,呆會他們就要倒黴了。”燕明子有些幸災樂禍道。
“是啊,常師兄的恐怖,只有親身領會纔會相信啊!”胡山深有同感。
“你說,誰贏?”陶姝兒問。
“這個還用說?剝皮殭屍雖然有點能耐,但能和常師兄比麼?不過,可千萬別見血啊,這裡沒誰能攔得住他……”燕明子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恐懼。
“我們是不是再往後退一點?”胡山打了個寒顫,忍不住道。
“說得是,你帶神行符了沒?”燕明子連忙點頭。
“有兩張。”胡山掏出兩張神行符。
“勻一張給我。”燕明子連忙搶過一張,死死攥在手上。
旁邊一人實在忍不住:“有這麼誇張麼,常師兄不是一直在修身養性麼?”
燕明子胡山陶姝兒三人先是一愣,旋即一臉同情地看着此人。
這人受不了三人的目光,漲紅了臉:“常師兄每天都在抄寫經文,這可是我親眼所見,他還養了靈獸……”
“真傻。”燕明子搖頭感慨。
“白癡。”胡山翻了翻白眼,吐出兩個字。
“我們再往後退一點吧。”陶姝兒直接無視此人,對另兩人道。
就在此時,場內左莫起身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