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的父親居然是一名煉器師,如果這兩臺惟妙惟肖的傀儡戰獸都是出自她父親之手,那麼其實力,至少也達到煉器專家的級數,和元曼秋相差無幾了。
她怎麼會對煉器師這個職業,如此抗拒?
帶着無數疑問,李耀繼續看下去。
視頻很長,足足幾個鐘頭,是將上百段視頻剪切拼接起來的,時間跨度有好幾年,都是一家三口生活中的場景。
看着看着,李耀逐漸認識了另一個丁鈴鐺,一個時而活潑,時而恬靜,笑起來很可愛,一點兒都不堅強,動不動還會哭鼻子的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還在父親的指點下,拼湊出了一些簡單的民用法寶,樂得合不攏嘴,肉嘟嘟的小臉都皺了起來。
李耀掃了一圈,發現視頻中的不少法寶,就堆在周圍,落滿了塵埃。
視頻在丁鈴鐺十三歲生日時,戛然而止。
“十三歲之後的她,爲什麼完全變了一個人,不但性格變得如此火爆,還放棄了煉器師的理想,成爲了一名強大的煉體者?”
李耀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想起了妖刀彭海曾經說過的一番話:
“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她的遭遇和你一樣,在十三歲時,從靈根開發度85%的超級修煉天才,一下子跌落到靈根開發度11%,所有人都預言她再也無法修煉,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一輩子躺在牀上,淪爲徹頭徹尾的廢人!”
“可是這個人。非但重新站起來,而且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百倍努力,重新走上修煉之路。在二十二歲那年就衝上了煉氣期巔峰境界!”
“如果我沒看錯,最多一年半載。她就能築基成功,成爲聯邦最年輕的築基期修真者之一,而再給她三五十年……或許她能成爲聯邦最年輕的元嬰強者!”
妖刀彭海所說的人,就是丁鈴鐺。
“十三歲那年,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啊?”
李耀低頭,仔細觀察丁鈴鐺酣睡的臉龐。
英氣十足,帶着幾分倔強的臉龐,和視頻中圓嘟嘟的小女孩臉龐重疊在一起。彷彿變成了一張他完全不認識的臉。
忽然,不知做了什麼噩夢,丁鈴鐺的眉頭輕輕皺起,嘴角顫動,流露出一絲驚慌失措。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李耀心中輕聲道,旋即整個人都傻了。
“我是不是瘋了啊,保護她,保護丁鈴鐺,保護這頭人形霸王龍?”
“我怎麼會生出如此古怪的念頭?”
“一定是這兩天考試太過疲憊。神魂消耗過度,腦細胞都不夠用了,一定是!”
長夜漫漫。這個夜裡,一切都不太正常,李耀被丁鈴鐺死死糾纏住,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腦子裡瘋狂旋轉着成千上萬個念頭,沒有一個是和煉器相關的,每次他強迫自己思考一些專業的學術問題,玄奧繁複的結構圖,總會在片刻之後。幻化成丁鈴鐺的一顰一笑。
直到黎明來臨時,丁鈴鐺的糾纏稍微鬆了一些。李耀卻是再也支撐不住,頭一歪。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免不了做了無數光怪陸離,令他面紅耳赤的夢。
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獨自一人,叉手叉腳躺在丁鈴鐺的大牀上。
李耀悵然若失,卻聽耳邊傳來了“砰砰砰砰”的轟擊之聲。
扭頭一看,丁鈴鐺換上了運動短褲和小背心,正在全力轟擊着一隻蒼蛟鱷皮煉製的沙袋,厚達數寸的蒼蛟鱷皮,被她轟出了一個個入木三分的拳印。
那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精力十足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昨晚的脆弱,彷彿那只是幻夢一場。
李耀晃了晃腦袋,坐起來,用力搓了一把臉。
“我是不是太累了,昨晚只是做了一場怪夢?這纔是丁鈴鐺嘛,怎麼會是昨晚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陣勁風襲來,丁鈴鐺猛地撲到牀上,雙手雙腳分開,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虎視眈眈,惡狠狠道:
“昨晚我哭鼻子的事情,不許說出去,否則宰了你!”
李耀嚇了一跳,原來不是做夢,她真的哭了啊。
李耀的眼神中,頓時充滿了好奇,和另一種連自己都不明白,錯綜複雜的情緒。
丁鈴鐺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
“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昨晚我喝多了,一時失態而已,誰知道你這臭小子會一聲不吭地偷偷溜進來啊!”
李耀連忙道:
“我是聞到了很濃烈的醉仙藤味道,又想到你平時從來都不喝酒,更不會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怕你出什麼事,纔會闖進來的!”
“我知道啊,要不然早就把你打成豬頭了!”
“可是昨晚,你究竟……”
丁鈴鐺後退,坐在牀上,抱着枕頭髮了會兒呆,深吸一口氣,平靜道:
“算了,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不是什麼大秘密,在學校裡很多老師都知道的。”
“昨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李耀頓時瞪大了眼睛。
“我媽是大荒戰院武鬥系的一名老師,我爸則是一名軍方煉器師,我繼承了他們兩個的血脈,從小就展露出了戰鬥和創造兩方面的天賦。”
“不過,我媽認爲一個女孩子走武鬥之路,未免太辛苦了,她從小就吃盡了苦頭,自然不願意女兒再遭同樣的罪。”
“因此,爸媽就想把我培養成一名煉器師,而小時候的我,也是很喜歡煉器的。”
“直到我十三歲那年,聯邦在大荒深處建設一座新的城鎮,我爸也被派駐到城鎮外圍的軍事基地。”
“城鎮主體建設完畢。舉行了盛大的典禮,我和我媽也被邀請,前去觀禮。”
“豈料。就在典禮當天,我們遭遇了一場規模浩大的獸潮爆發。由妖王統帥,無數強大妖獸,瞬間包圍了整座城鎮!”
“原本,憑藉城鎮外圍的自動防禦系統,還可以操縱無數法寶,抵擋一陣,堅持到援軍來臨。”
“不過城鎮剛剛建立,自動防禦系統還未經過嚴格的調試。存在諸多問題。”
“在高強度的戰鬥中,防禦系統的隱患很快暴露,被妖王抓住機會,狠狠轟擊,竟然將控制中樞給打爆了!”
“這樣一來,所有無人操縱的法寶統統失靈,獸潮長驅直入,大肆屠戮,我爸我媽全都戰死。”
“我雖然活了下來,但靈根開發度也跌到谷底。變成了一個廢人,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而從那之後,我也領悟到了一個道理。”
“再強大的法寶。都有靠不住的時候,人,只有靠自己,拳頭纔是最強大、最可靠的法寶!”
“所以,當我再次踏上修煉之路,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成爲一名煉體者。”
“我堅信,只有這條路,才能讓我報仇!”
“我牢牢記住了那名妖王的樣子,妖王夜海羅。即便在‘兇妖榜’上,亦是赫赫有名的絕世兇魔。曾經多次統帥獸潮進攻天元界,每一次都全身而退。還曾擊殺過兩名金丹強者,是聯邦最頭疼的高階妖族之一。”
“不過,終有一日,他會死在我的拳頭之下,我要一拳一拳,把他碾成肉泥!”
李耀靜靜聽完,默然無語。
內心深處的震撼,卻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他沒想到,這個像小太陽一樣,每時每刻都在散發光和熱的少女,竟然有一段如此黑暗的過去。
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但李耀完全可以想象,在一座遍佈妖獸的城鎮之中,一名孤苦無依的小女孩,看着父母在妖獸的爪牙下一一倒下,那是怎樣一副場景。
“昨晚的她,一定是在喝得酩酊大醉之後,回到了十三歲那年,回到了遍佈妖獸的城鎮之中,所以才那麼驚慌失措,那麼柔弱無助吧?”
李耀心中所想,毫不掩飾地反映到了眼中。
丁鈴鐺被他充滿憐憫和保護欲的眼神激怒,暴躁起來,一揮手道:
“和你說這些事,不是要你可憐我,只是怕你再胡思亂想而已!”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你最好把剛纔的話,還有昨晚發生的事情,統統都忘掉,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李耀只能點頭。
出身法寶墳墓的他,對丁鈴鐺的微妙心態,有一種同病相憐的理解。
他看了一下時間,臉色大變:
“已經十二點了?糟糕!”
“我還和導師約好,一大早就過去,研究重啓玄骨計劃的事情!”
李耀一躍而起,忙不迭下樓,打了聲招呼,匆匆竄出小別墅。
丁鈴鐺關上門,剛纔還十分冷靜的臉龐,一下子全垮了下來,殺氣騰騰的模樣,瞬間變得扭捏無比。
“完了完了,這次沒法做人了!”
丁鈴鐺靠着門,扭動着曼妙的嬌軀,滿臉羞澀,捂着臉,從指縫中漏出呻吟,“這麼丟臉的樣子,都被這個臭小子看光,以後還怎麼在他面前,擺大姐姐的威風啊!”
“還有你們兩個!”
丁鈴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蛇和鸚鵡,怒氣衝衝道,“爲什麼要把他放進來?”
小蛇和鸚鵡,十分無辜地看着女主人,晶眼呆滯,一動不動。
“咚咚咚!”
敲門聲在她腦後響起。
丁鈴鐺嚇得芳心亂跳,定了定神,開門一看,又是李耀。
“幹嗎?”
丁鈴鐺沒好氣地問。
“沒什麼。”
李耀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說過一句‘不要再離開我’,是把我當成了你父母,讓他們不要再離開你,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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