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渠沒有馬上回話,反而問:“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袁行道:“在下姓袁,單名一個行字。”
“袁道友作爲弘福洞天的仙修,應當知道羌廬王朝的夕皇,在十八年前已進階神變期了吧?”說到後面,姬渠目中閃過一絲火熱和鄭重之色。
袁行表面不動聲色的點頭,心裡卻涌起驚濤駭浪。姬渠短短的一句話,提供了兩個信息。一是遺失大陸的仙修數量不少,且形成統一勢力,似乎還具有特殊地位。二是妖修的神變期相當於仙道的化神期,說明在遺失大陸具備進階化神期的條件。
袁行從琉璃海迴歸蒼洲後,曾查過許多典籍,知道如今的人界確實沒有化神修士存在,且自中古以來,都沒有人界修士成功化神過。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得到夕皇進階神變期的秘法,若是妖修功法使然,他甚至會改修妖修功法。
“夕皇如今正在閉關鞏固修爲,一旦他出關,就會卸下皇位。關於這點,夕皇當初閉關衝擊神變期前已親口表明。”姬渠的面上流露出些許憂色,“如今的羌廬王朝中,各大聖子爲了爭奪皇位,都在摩拳擦掌,明爭暗鬥。”
袁行疑問:“聖子?”
“看來袁道友極少在大陸走動,對於羌廬王朝的機構都不瞭解。”姬渠娓娓解釋,“夕皇的位置叫‘聖皇’,有望接任聖皇之位的修士,統一稱爲‘聖子’。聖皇的徒弟和子女中,凡是進階化形期的妖修,以及在三百歲之內進階化形期的大陸伯卿,都能成爲儲備聖子。夕皇出關在即,各聖子對於皇位的爭奪愈演愈烈,已進入白熱化狀態。”
“哦?”袁行原本以爲羌廬王朝的皇位是世襲制,由每一代聖皇的兒子繼任,當下聞言,想起自己兩百二十五歲塑嬰,那也能成爲聖子之一,“不知羌廬王朝的聖子有多少?”
“夕皇有十八位子女,其中六人是修士,而達到化形境界的,只有我和大皇兄姜昆。另外,夕皇有五位徒弟,三位是伯卿,其中三徒弟蓬波有意爭鬥皇位,自動進入聖子序列。至於符合條件的大陸伯卿有七位,其中有兩名聖子對皇位表現出熱衷的態度。”姬渠的神色回覆常態,“是以,羌廬王朝目前有五位聖子,我、大皇兄、蓬波,以及兩位大陸伯卿豐毅和席尊。”
袁行問:“不知姬皇子是第幾皇子?五位聖子中,誰最有希望奪得皇位?”
“我是第八皇子。”姬渠瞟了袁行一眼,“歷來聖皇的選擇,主要看各聖子的修爲、威信、心智和品性,其中修爲和威信最重要。諸位聖子中,姜昆和席尊的修爲最高,都是化形後期修爲,且無望進階公卿。威信方面主要看聖子的幕僚和客卿的陣容,以及聖子本身的號召力。至於心智和品性不提也罷,只是一種形式考量。”
袁行深深看了姬渠一眼,對方姓姬,而大皇子卻姓姜,其中定有一些故事,當下道:“據在下所知,每一代聖皇,都是由現任聖皇直接選定,而聖子又有三個層次之分,這其中想必有一些隱性的差別對待?”
“確實如此。”姬渠點頭,“每一位聖皇都希望自己的兒子繼位,其次是徒弟,最後才輪到大陸伯卿。當然,最主要的決定因素,還是修爲和威信。五名聖子中,目前是姜昆和席尊的呼聲最高,因爲他們不僅修爲相當,幕僚和客卿也平分秋色。”
“如此說來。”袁行若有所思,“按照王朝的隱性規則,大皇子繼任皇位的希望,還要大於席尊。不過,想必八皇子不會錯過這場爭奪吧?”
“那是當然。”姬渠目中隱晦的閃過一抹精光,聲音提高了幾分,“不僅如此,我繼任皇位的希望,還是蠻大的。”
袁行道:“願聞其詳!”
“姜昆的幕僚有兩位皇子和一些大陸伯卿,蓬波的幕僚主要是夕皇的徒弟,席尊和豐毅的幕僚只有大陸伯卿,我同樣有兩位公主和一些大陸伯卿支持。目前,除了姜昆和席尊的幕僚數量稍微領先外,其他三人的幕僚數量差不多。但這只是暫時局面,夕皇要出關,少說得十年之後。在這期間,勢必產生許多變數,我未必不能脫穎而出。我最大的競爭者,是姜昆和席尊,只要我的威信力遠遠蓋過他們,縱然修爲不如他們,聖皇之位也勢在必得。”
袁行總算聽出了一些苗頭,誰的幕僚和客卿數量多,誰就能繼任皇位,同等條件下,皇子更有把握。
採雲旗飛過睡谷城上空,袁行神識一展,就見妖潮已全然退去,睡谷城的守城陣法也已關閉。城外見不到任何妖類的屍體,顯然已被清理過。城中恢復往日秩序,街面熙熙攘攘,凡人的情緒沒有受到干擾,一如既往的爲生計奔波,對於妖潮襲擊已習以爲常。
姬渠醞釀一下說辭,終於直抒胸臆:“袁道友,我想你此次前來定軍城,不會只是走走這般簡單吧?值此羌廬王朝的權力交接之際,道友恐怕也想幹出一番大事業!”
“八皇子過於擡舉在下了。”袁行微微一笑,“在下一向習慣閒雲野鶴,對於權力名望並不熱衷,此次出行,更多是爲了修煉考慮。”
姬渠哪能聽不出袁行的弦外之音,當下朗聲道:“不知袁道友可願當我的幕僚,一旦日後我奪得皇位,道友想要什麼資源,我無不應允。”
袁行不置可否,只問:“這幕僚和客卿有何區別?”
“幕僚是聖子的效忠者,客卿是聖子的幫助者。聖子一旦登上皇位,其幕僚自然而然就在王朝中擔任各種職務,而客卿與聖子之間,更像一種交易關係。”姬渠一見有戲,馬上一臉熱切的搓搓雙手,“鑑於袁道友的身份來歷,倘若不願成爲幕僚,也可當我的客卿,需要什麼條件,但提無妨!”
袁行依然沒有表態,只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情:“在下對八皇子的勢力陣營還不大瞭解,就怕誤入歧途。”
“哈哈,這點袁道友可以放心。”姬渠朗朗一笑,“實不相瞞,對於其他四位聖子,我只將姜昆當成競爭對手。這一代的皇位爭奪和以往不同,以往的皇位交接,要麼是現任聖皇主動退位,要麼是聖皇坐化。這兩種情況所造成的局面有所不同,主動退位的聖皇,有權提拔下一任聖皇,而現任聖皇一旦坐化,其皇位一般都要經過血腥爭奪。因爲夕皇已是神變修士,爲大陸修爲最高的妖修,他甚至可以獨斷專形,不用考慮修爲和威信等因素,直接提拔某一位聖子。從這方面講,我和姜昆最有希望。”
袁行靜靜傾聽,耳中繼續傳來姬渠娓娓的聲音:“姜昆從母姓,我與父皇同姓姬,這就是優勢所在。姜昆乃夕皇的首位道侶姜後所生,姜後天資縱橫,曾經也是化形後期的修爲,並在兩百年前夥同妖族勢力,企圖謀朝篡位,顛覆政權,最終一敗塗地,這起事件史稱“姜後篡變’。當時幾乎被姜後得手,關鍵時刻,大皇兄毅然站在父皇這邊,親手弒母,纔將姜後擊殺,事後大皇兄要求將自己的改爲姜姓,得到了父皇的應允。”
袁行插話:“大皇子此舉,理應受到夕皇的讚賞纔對。”
“袁道友有所不知。”姬渠搖搖頭,“正是因爲姜昆改了姓氏,才讓夕皇心中一直存有芥蒂,且姜後最爲惡劣的行徑是聯合妖族。羌廬王朝與各大妖族連連征戰,幾乎勢不兩立,一旦讓姜昆成爲聖皇,很難保證他不會向妖族妥協。這也是我硬要與風隱劃清界限的原因,否則我只要一句話,風吟就是我的道侶,整個黑狼族都將成爲我的堅實後盾。相形之下,只要我不是太窩囊,父皇很可能將我提拔爲下一任聖皇!”
“如此說來,八皇子的確極有優勢。”袁行在一番瞭解後,終於有了決定,“我可以成爲皇子的客卿,但僅是以個人身份,和弘福洞天毫無關係。”
“哈哈,這就夠了。”姬渠大喜,“遺失大陸的仙修都集中在弘福洞天修煉,和羌廬王朝極少交集,袁道友的身份將是我競奪皇位的重要籌碼。事成之後,我必不會虧待道友。”
袁行問:“不知姬皇子目前的勢力如何?”
“我並沒有刻意去經營勢力。”姬渠坦然道,“除了兩位公主支持外,僅有兩位幕僚和一位客卿。那兩位幕僚,都是我主動招攬的。袁道友算是第二位客卿。”
袁行又問:“姜昆那邊呢?”
“八位幕僚,五位客卿。”姬渠的神色鄭重了幾分,“相比之下,我還是有一些壓力的。不過我的幕僚中,有一位化形後期的伯卿,且其他聖子中,並沒有弘福洞天的仙修。”
袁行點點頭,建議道:“姬皇子應當再儲備一些力量。”
“袁客卿所言極是,我正在四處物色合適的人選。”
姬渠正色迴應的同時,暗自傳出一條訊息:“仲伯卿請回吧,此人已無需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