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衆人一看房本到了村支書手裡,目光瞬間轉移,一下子把這個村官大人圍了起來。
“哎!哎!哎~大家別急,這只是房本又不是錢!大家都回家耐心等着,有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大家!”
“大家都散了吧!”說着支書“同志”拿着房本詭異的笑着頭也沒回就走了。
圍觀的人慢慢散去,恢復往日的平靜,馮婉看着散去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接下來她還要張羅耿鋼的後事,她沒有時間再悲傷,這幾天她的眼淚已經流乾。
“馮啊,在家呢?孩子一直哭着要媽媽,剛纔人多,看你也顧不上,這會兒趕緊看看孩子吧!”說着王嬸帶着念鋼進了門。
“哎呀!嬸,辛苦您了,剛纔衆人逼宮確實顧不上你們,旋轉的腦袋幾乎把孩子忘了!”馮婉趕緊迎了出來。
“多大的事也要注意身體,你倒了孩子咋辦?”
“我們家的錢不急,等你孩子長大了再說都行!”王嬸極力的安慰着。
“沒事!沒事!嬸,他們把房本拿走了,房子賣了估計應該夠了!可別虧了鄉親們!”
“都是大家信任耿鋼,雖然耿鋼不在了,也絕不能寒了大家的心!”
“ε=(´ο`*)))唉,希望如此吧!咱們的村官人品你又不是不知道,誰知道他憋着什麼壞呢?”
“這倒也是,不過大家逼的太緊,喘息的機會都不給我,能咋辦呢?既然大家都信任他,就交給他辦吧!”
“房子都沒有了,家也就散了,安排好鋼子我也只能帶着孩子離開這裡了。”馮婉目光呆滯的低下頭,她不知道未知的世界裡等待她的是什麼?眼下只能先安排鋼子了。
“行吧,我們家兒子還算是聽話,我讓他們小兩口過來幫你張羅張羅!”
“孩子你先看着,忙的時候還是由我照顧他!”作爲年長一點的老人,王嬸操心的安排着。“嬸……,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了!”說着哭着又跪在王嬸面前。
“快起來,鄰里鄰居的住着,日久生情,更何況以前鋼子也沒少幫我們!遠親不如近鄰嘛!”
“好了,你跟孩子也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過來接孩子,你們忙你們的,死人爲大,入土爲安!”王嬸說着起身回家。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早的王嬸一家人就都過來了,各司其職一通忙活,終於送葬的“隊伍”總算是出發了。
其實中年夭折哪有什麼人送葬,只不過幾個至親的人來送送而已。哭的最大聲的也只有抱着孩子的馮婉了。
本來這是兒子念鋼該做的,但兩週歲的孩子白幡都拿不動,更別提抱骨灰了,馮婉只好一手抱着孩子,另一隻手抱着骨灰拿着白幡,也只有她這樣,才能送丈夫入土爲安。
“站住!你給我站住!人死了就死了還折騰個球?欠我的錢啥時候還?昨天才聽你堂哥說我還不信呢,怎麼今天就埋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馮婉的父親,本來這門親事他就不同意,馮婉是自己去部隊找的耿鋼,後來有情人終成眷屬。
“爸,有你這樣的老人嗎?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管就算了,還來添亂!”馮婉無奈的埋怨着父親。
“我們這幾年都沒有來往,啥時候欠您錢啦?”馮婉感覺一頭霧水,怎麼牆倒衆人推也不能是自己親爹吧。
“你!你個丫頭片子!你少給我裝糊塗,你跟他結婚給我彩禮了嗎?老子把你養大憑什麼白白送給他!我!我!我早就想來找你算賬,可你媽尋死覓活的不同意!這下好了,人都死了,我的錢呢?”小老頭白楞着眼珠子掃了馮婉一眼。
“那你現在逼我,他也不會活過來給你錢吧?”馮婉一臉不解的望着父親。
“沒事我有辦法!”隨後從布袋裡掏出一張紙,原來是一張“契約書”,簡單的說就是一張“賣身契”。
“這不,你就在這上面簽上名字,按個手印就行了!把你那死鬼丈夫埋了,馬上就嫁過去!”
“人家雖然年齡大了點,有錢!現在存欄兩千多隻羊,每天啥也不用幹,包你享不完的富貴!”老頭說的吐沫星子亂飛,幾乎忘了這是在出殯!
“爸,我是不是你親閨女?怎麼世上會有你這種爹啊……”馮婉氣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但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快把他打發走,丈夫的事不能等啊!她也知道,跟這種混不吝的爹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不然當年也不會自己跑出去找耿鋼。
“好!簽字是吧?拿過來,我籤!簽完能不能走?”馮婉強咬着後槽牙,屏住呼吸忍氣吞聲的答應着。
“拿過來吧!我籤!”
“嗯嗯!這就對了嘛!”小老頭眯着眼詭異的笑笑。
“走了!別忘了趕緊回家!人家還等着呢!”一邊說着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好像這死人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ε=(´ο`*)))唉,也是,本來人家就不同意嘛!
送走這尊瘟神,送葬的隊伍繼續前行,到了墓地(農村也就是墳地),丈夫入葬瞬間,馮婉哭的死去活來,她彷彿把所有的苦難和無奈都想跟丈夫說,但是無論她如何歇斯底里的哭喊,丈夫也不會回她一句,大約哭了有半個小時吧,在衆人的勸說下,馮婉止住哭聲,哽咽着說“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大家了,你們都忙活了大半天了,你們先回去,我和孩子還想再多陪一會兒鋼子!”說着馮婉還是滿臉都是淚水。
“行吧,你自己一定要注意身體,不爲自己爲了孩子你也不能有事!”衆人說着也就都紛紛散去。
大家都明白,這是陰陽兩隔怎麼會不難過呢?她想哭就讓她再哭會兒吧,以後帶着孩子這麼遠也很難來一次!
見衆人都陸續離去,馮婉的淚水像決口的河流再也無法控制,她不顧一切的趴在丈夫的墳前抱頭痛哭,她哭孩子被嚇得也哭,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猛然覺得聽不到兒子的哭聲了,她本能的止住哭聲,擡頭一看“啊……,我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