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妖族的兄弟,自打加入雙叉寨以來,從來不曾禍害百姓,就算不得已吃人,也不過是從各地買來些囚犯罷了,可如今卻被天機說成禍害蒼生之人,自然讓雲翔大爲不滿,搖頭道:“一派胡言,這些妖族被神佛欺壓已久,爲的只是掙扎求寸罷了,又何來禍害蒼生之說?”
天機輕嘆一聲,道:“雲翔,你可知道,在你來的那個世界,爲何華夏百姓能夠安享太平,興旺富足?”
雲翔沉吟道:“自然是因爲沒了那漫天神佛的盤剝,凡間靈氣充沛,因此民智開化,人人都勤懇勞作所致。”
天機搖頭道:“你所看到的,都只是表象罷了,而我所看到的,卻唯有兩個字而已。”
雲翔奇道:“哪兩個字?”
天機道:“唯公平二字而已。”
“公平?”雲翔一愣,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道:“此話怎講?”
天機道:“上古之時,三界混亂,上有天災無數,下有妖獸橫行,媧皇爲了保全人族,親手建立天庭,集三界之靈氣供養少數大能,方能護佑人類傳承至今。
事到如今,人類已然不是當初的人類,天庭卻也不再是當初的天庭,唯有徹底改變媧皇當初立下的規則,將三界中的靈氣公平分配給蒼生,方能使得中土改變被外族欺壓的命運,早日實現未來的盛世。”
說到這,他再次一指下方那些妖族,道:“如今神佛已滅,那你不妨再看看這些妖王,他們的存在,對蒼生是否公平?”
雲翔皺眉道:“你是說,若要實現公平,便要將這些修爲有成的妖族盡數誅滅,方纔有真正的新時代?”
天機點又道:“不錯,若要迎接新的時代,這些舊時代的強者必須消失,讓三界蒼生重新回到同一起點。不然的話,若我毀滅之後,這些妖族說不定便會成爲新的神佛,掠奪靈氣,欺壓蒼生,若是如此,你我豈不是白忙了一場?”
雲翔聽得這話,終於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得不承認,天機之言的確有幾分道理,這些妖族高手的存在,的確是給未來的新時代留下了一層隱患,而且事實上,在自己那個世界,也的確是沒有這些妖王現世。
想及此處,一個更加讓人心悸的念頭猛然躍入了腦海,使得他心中一片冰寒,緩緩地道:“那我呢?難道說,連我也應該被誅滅?”
天機哈哈一笑,點頭道:“不錯,你終於明白了,你如今已是三界中唯一的祖聖,若想成爲新的天帝,也只是一個念頭罷了,能否得到天機其實並無任何區別。這樣的你,難道還忍心返回凡間,去破壞你我辛辛苦苦締造的新時代嗎?”
雲翔沉聲道:“難不成,你從一開始便有此計劃,從來都沒有打算留我性命,而是要與我同歸於盡?”
天機正色道:“嚴格說起來,沒有人會死,只是換了一種生存的方式罷了。這空間中你見到的任何人,包括我在內,都會有一道殘魂留在天機的核心之處,在天機毀滅的前一刻,我便會用最後的力量將這些殘魂盡數投入輪迴之中,讓所有人都能夠投胎轉世,包括我在內。而且,我可以保證,以你我的資質,即便是經歷輪迴之後,也一定會成爲新時代中極爲優秀的生靈,如何?”
雲翔聽到這話,終於動容道:“你是說,大家都會留下殘魂投入輪迴之中,重新開始?”
天機道:“正是,這原本就是最公平的結果。”
雲翔略一沉吟,道:“可是,即便我與這些頂級妖王全都消失,凡間卻仍有不少修爲高深之人,沒有了我們,他們豈不是又會成了你口中的禍患?難不成,你有辦法將他們也盡數誅滅?”
天機笑道:“這個你儘管放心,在我毀滅之後,三界中也會出現數年的靈氣暴亂,除了地府的鬼魂與深海中的水族之外,幾乎無人可以倖免。”
雲翔皺眉道:“這靈氣暴亂又會有什麼結果?”
天機道:“尋常生靈本就靈氣枯竭,這靈氣暴亂對他們只有好處,並無害處,可對於修煉有成之人來說,卻無疑是滅頂之災,輕則修爲盡失,淪爲凡人,重則身死當場,再入輪迴。到那時,真正公平公正的新時代也將出現。”
“不對!”雲翔搖頭道:“若真是如此簡單,你又何苦親手將這些妖族盡數殺死於天機之中?放他們回凡間,結果也不是一樣?”
天機搖頭道:“當然不一樣,那一場靈氣暴亂,只是對尊聖以下修爲有些效用,若是修爲超過了尊聖,神魂凝實程度遠超常人,便足以憑藉自身修爲硬扛過去,我豈不是功虧一簣?”
雲翔這才恍然大悟,三界僅存的尊聖以上高手,基本都被自己帶來了此處,也難怪天機非要先取了他們的性命,才肯與自己同歸於盡。
想及此處,他忽然心念一動,卻是想起了兩個人來,正是自己的夫人,留在雙叉寨中的九尾與謝曉蓉,她們二人同樣超過了尊聖修爲,卻因爲有孕在身,未曾跟隨自己前來,如此說來,豈不是陰差陽錯地躲過了這一劫?
然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天機不但有控制時間的能力,還有一門洞察人心的本事,就在這念頭閃過他心中的同時,天機卻也是臉色一變,道:“原來你那兩位紅顏知己未曾跟來,險些壞了我的大事。看來,我還需要去一趟凡間,先送他們二人上路纔是。”
“什麼?”雲翔駭然色變,道:“你竟連我的妻兒都不肯放過?”
天機道:“爲了你我心中的宏願,區區妻兒又何足掛齒?”說話間,他身形一閃,便要離開。
“慢着!”雲翔一步跨出,卻仍是擋在了他的面前。
天機皺眉道:“你擋我作甚?與你說了這麼多,以你的才智,早該想通了纔是。”
雲翔的臉色慢慢冷了下來,淡淡地道:“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一片苦心,算得上大公無私,讓我心中也有幾分敬佩。不過,你卻仍是算錯了一件事。”
天機奇道:“什麼?”
雲翔沉聲道:“我佩服你,卻並不代表完全認同你的想法,我的家人、兄弟和朋友,絕不會任由你隨意傷害,若是未來他們當真禍害凡間,我會親自送他們去輪迴,可眼下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絕不應未來可能犯下的過錯,現在便承受後果。”
天機雙眼一瞪,道:“你說什麼?難道說,連你自己也不甘心赴死?”
雲翔嘆道:“若我與你一般孑然一身,便是一死也無妨,可爲了身邊這些人,怕是也只有活下去了。”說到這,他的雙眼中猛然閃出了兩道精光,冷冷地道:“所以,我會殺了你,然後帶大家一同離開這鬼地方。”
說完,他再次揮動落陽索,便朝着天機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