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按劍而出,目光已然一片冰寒。
雖然不知道董永何以還能忍耐下去,但陸北這個旁聽之人都是聽得難以入耳。
蓋因,那種侮辱,只要是個男人,都不會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傅官保被這聲呵斥嚇得一個激靈,待轉過頭去,發現一個十五六歲的青衣少年,右手手執一把寬大的寶劍,身後揹着一個長條包裹。
眼前少年,目若朗星,一對劍眉斜飛入鬢,英氣逼人。一襲藏青色長衫上有着點點泥漬,一副風塵僕僕的旅人打扮。
傅官保本以爲是什麼大人物,在此打抱不平。細看只是一個過路的少年,當即冷笑一聲道:“我當是什麼人,不知道哪來的阿貓阿狗,來管本少爺的閒事。”
身後奴僕李大上前,仰着鼻子喝道:“哪來的小毛孩兒,敢對傅家少爺出言無禮,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李大身後的幾個奴僕獰笑着就要上前教訓陸北。
而傅官保揹着手,也不正眼看陸北,嗤笑道:“別弄死了。”
“少爺,您就放心吧您。”
李大和三四個膀大腰圓的青年小廝,握緊了拳頭,就要圍攏上前。
這時,一些圍觀的羣衆見到幾個健奴上前要毆打一個瘦弱少年,臉上都不禁露出了不忍之色。
天庭七仙閣
小七公主滿臉擔憂地道:“他們要毆打那個少年了,我們救救他啊。”
四公主綠兒嘆了口氣道:“七妹,我們是不能干涉凡間的,而且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青兒公主淺淺笑道:“四姐,你們都看走眼了呢,這人帶着劍,指不定是位江湖俠客呢。”
橙兒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淡然道:“就算他會些武藝,也未必能打的過那幾個人。”
就在這時,陸北見李大領着幾個彪形大漢,一臉凶神惡煞地要衝過來。
神情從容,輕笑一聲,三尺三寸長劍出鞘,匹練劍光亮起,“唰”的一聲歸鞘。
李大和身後的幾位小廝六七尺高的雄壯身板,一一倒飛而出。
這一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很多人甚至都沒有看清陸北是何時出的劍,那幾位惡奴就已經臉頰紅腫,牙齒崩飛着被拍倒在地。
“好凌厲的劍光。”
七仙閣中,正慵懶的望着水鏡的橙兒公主,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微張的小嘴,驚訝道。
青兒公主美眸之中,也是異彩漣漣,淺笑道:“人間果然多劍俠義士。”
“出言不遜,掌嘴。”陸北身形動也不動,冷哂了一眼已經目瞪口呆地傅官保。
傅官保見陸北向自己走來,臉上現出了恐懼之色,慌忙道:“你要幹什麼?你別過來。”
陸北手抓着傅官保的胸前的衣服領子,指了指正自滿眼噴着怒火的董永,似笑非笑地道:“向他道歉。”
傅官保一愣,面上轉而羞憤,冷聲道:“你讓我給他這種賤民道歉。”
“怎麼,想讓我再說一遍。”陸北輕笑道,眼眸中卻無半點溫度。
“啪啪。”
兩巴掌打的傅官保眼冒金星,頭暈眼花。
圍觀人羣一陣驚呼聲,李大等奴僕在地上哼哼唧唧道:“小子,快放了我家少爺。”
傅官保這廝倒是有幾分混不吝的硬氣,可能是平時驕橫慣了,哪裡吃過這虧,嘴角烏青血腫,目光怨毒地盯着陸北道:“你最好別落在我手上。”
圍觀人羣指指點點道:“這傅家是有名的大商賈,這小子啊,得罪人啦。”
“還敢放狠話?”陸北冷笑一聲,揮起拳頭,連連向傅官保肚子打去。
傅官保疼的眼淚鼻涕齊齊涌了出來。
傅官保這下才知道好漢不認眼前虧的道理,甚至再這樣嘴硬,非要被眼前一臉人畜無害的少年打死不可,嚷嚷道:“好漢饒命,饒命。”
“跪下。”
“你……”傅官保只當自己聽錯了,發誓要將眼前這個嘴角噙着壞笑的傢伙剝皮抽筋不可。
陸北一腳踢向傅官保腿彎,傅官保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地。
“向這位董兄磕頭道歉。”
董永這時慌忙站起身擺手道:“這位兄臺,使不得,使不得呀。”
董永剛纔雖然被傅官保極盡羞辱,心中悲憤難忍,見陸北替他打惡奴和傅官保,也是十分解氣。
但畢竟讀透聖賢書,氣質浸潤骨子,見陸北強迫傅官保跪地向自己磕頭道歉,長久以來的讀書道理,讓其認爲此舉不妥。
當下,就是出言勸解道。
陸北冷笑一聲,他實在無法理解董永的這種迂腐性情,不過也不以爲意。
知道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他這樣恩怨分明,以直抱怨。
冷哂道:“既然董兄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就在這兒一直跪着吧。”
傅官保心中怨恨,在目光怨毒地看着陸北幾眼,連續被陸北幾個巴掌扇老實之後,心底可謂也是恨上了董永。
這時,董擁直直站着,一臉手足無措,糾結無奈的表情。
陸北見董永一副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替傅官保求情的態度。
而陸北好整以遐地看着,心底暗暗搖頭。
最終董永猶豫不決,但終究開口道:“這位兄臺,董永多謝你仗義出手,只是對這傅家少爺,還請網開一面。”
陸北目光一冷,嗤笑道:“哦,你這是要原諒他,對你的羞辱了。”
董永目光掙扎了些,最終整了整衣襟,神色肅穆道:“聖人有言,以德報怨。傅少爺,雖然對我惡言相加,我卻不能如他一般。”
陸北目光凌然,沉默良久。
傅官保此時一臉得意道:“你快些放過我,別人都不追究了。”
陸北冷眸瞥了一眼傅官保,見這貨髮髻凌亂,嘴角帶着血跡,也不知道這廝得意個什麼勁兒。
陸北深深看了董永一眼,心底微微有些失望。
此人非吾輩中人。
轉而,對傅官保頓聲道:“這個頭,你磕定了。”
說着,強拉着傅官保一路膝行到董永亡父屍體前,頓聲道:“給死去老人家,磕個頭,讓他原諒你驚擾之罪。”
傅官保還待掙扎,待看到陸北目光陰沉,甚至隱藏着一絲冰寒的殺機時。
不情不願地在陸北的強按脖頸下,給董永亡父磕了個頭。
陸北朝傅官保屁股踢了一腳,沉聲道:“滾吧。”
傅官保聽聞此言,如聞大赦,也不顧胸肋之間的疼痛,倉惶地向遠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