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良辰和田承佑一起看輿圖。
謝大小姐前世手下就有何三帶着的商隊,對這其中的事十分清楚,但這些事不能讓田承佑知曉,所以在田承佑旁邊聽得多,說得少。
但田承佑仍舊興致勃勃,他就覺得謝大小姐有見識,就算沒走過商也能聽懂他的話。
謝良辰道:“今年北方天氣多變,田老爺至少要等到二月開頭再動身。”
田承佑頷首:“雖說籌備的差不多了,但還有一些小事也要辦好,那時候也就到了二月。”
二月還是很冷的,田承佑也不準備走得太快,他要先去一趟趙州和邢州。
謝大小姐之前說起,準備去邢州的鐵礦看一看,趙州也開鐵匠鋪,來回運送鐵礦石也是一個行當,謝大小姐的意思要趁着春耕沒開始,可以讓村民們搭一把賺些銀錢。
田承佑道:“大小姐讓村子裡的人跟着我們一起去邢州,我再留下幾個人幫忙。”
謝良辰沒有拒絕,田家商隊與陳家村的關係,這些事再客氣就是生分。
謝良辰道:“這次出去,您還得幫我在意這些地方。”說着伸手指了指輿圖,官路旁開的客棧,走商的人半途會去留宿,也有鋪子簡單賣些雜貨。
田承佑明白過來:“大小姐是想在沿途開成藥鋪子?”
謝良辰頷首:“現在只是看看,問問租鋪子的價錢,大致心裡有個眉目,成藥纔開始做還要將藥方送去官藥局,以防日後會有冒充,敗壞了成藥的名聲是小事,就怕有人服了假藥丟了性命。”
田承佑點頭:“謝大小姐想的周到。”
謝良辰道:“送給田老爺的這些成藥也是一樣,我先要拿去官藥局,將來也好有個憑據,不是我信不過田老爺,這一路不知道會遇見什麼事,若是田老爺遇到商隊有人生病,也敢將藥拿出來。”
田承佑不知道第幾次心中佩服謝大小姐,這些瑣碎事謝大小姐都想到了。
謝良辰道:“這藥如何用,您都記下了?等您拿走藥的時候,我還會再問兩遍。”
田承佑爽朗地笑出聲:“大小姐囑咐了這樁事非同小可,我不敢大意。”
田卉珍走進屋子時,剛好聽到父親的笑聲,知曉父親和良辰一定商談的很順利,自從這次父親回到鎮州之後,人就不一樣了,從前常來常往的商賈都說父親手中有了足夠的銀錢,脾氣見長,從前做的生意,現在卻推三阻四。
田卉珍知曉,那是父親有了見識,知曉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用父親的話說,要往長遠了打算。
比如藥材、毛織物,這都是北方有的東西,運送貨物就以這些爲主,定時定期的送去各個州,到時候鋪子就會向我們定貨,等我們的貨物。
田承佑道:“差不多了,我心裡也有眉目了,謝大小姐歇一歇,我去尋陳里正說幾句話,這次走商之前,我還想讓商隊裡的夥計來陳家村,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田承佑去尋陳詠勝,謝良辰和田卉珍湊在一起說話。
田卉珍低聲道:“子庚說,那兩匹馬是宋將軍給陳家村的?”
謝良辰點頭。
田卉珍道:“那可都是好馬,就算有銀錢都很難買到。”這個她知曉,父親爲了給她挑一匹好馬,足足用了一年的功夫。
謝良辰應聲:“我知道。”
陳家村有馬了田卉珍自然歡喜,但隱隱也有些不安生:“宋將軍他說送給子庚的?沒說送給你?爲何是兩匹?”
謝良辰道:“也是爲了春耕之後做打算,山地都在稍遠的地方,有兩匹馬可以來回傳遞消息,一匹給子庚,另一匹讓黑蛋幾個學學。”
田卉珍聽謝良辰這樣說,放心了大半:“你會騎馬嗎?我騎馬來的,要不要我們一起出去跑一跑?”
謝良辰會騎馬,今日天氣也不錯,聽田卉珍這樣說,她也想出去透透風。
田卉珍道:“如果你騎不好,我在旁邊還能幫忙。”
謝良辰點了點頭。
兩個阿姐一起去騎馬,羨慕壞了陳子庚和黑蛋。
眼看着兩個身影向村後去了,黑蛋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道:“子庚,你說宋將軍什麼時候來教我們?阿姐既然會……爲何不教呢?”
陳子庚道:“阿姐說了,她教不好,可能就像先生說的,想要寫好字就得從握筆開始,半點不能含糊。”
黑蛋合上了張了半天的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那就等吧,不知道宋將軍什麼時候會來。”
陳子庚道:“將軍生病呢。”
黑蛋道:“那我以後天天蹲在雞窩請菩薩保佑,讓宋將軍的病早些痊癒。”
黑蛋從前蹲雞窩求菩薩,是爲了家中的三隻母雞天天都要下蛋,現在天冷,雞雖然不下蛋了,他還是每天都去求,說不得菩薩聽到了,就從雞肚子裡滾出一個蛋來。
現在蛋他不要了,他要宋將軍來陳家村。
黑蛋的祈求還是有用的。
謝良辰和田卉珍跑了一圈回村的時候,剛好瞧見宋羨帶着人到了村口。
宋羨早就看到了謝良辰騎馬過來,他裝作不動聲色,生怕露出什麼端倪,謝良辰下次就不肯再動他送的馬。
宋羨目不斜視,整個人看着十分冷峻。
謝良辰、田卉珍上前行禮。
宋羨這才淡淡地道:“我來教子庚騎馬。”
謝良辰道:“阿弟在呢,我給將軍引路。”
宋羨進村先去探望了陳老太太,然後將陳子庚和黑蛋幾個叫了過去,幾個人一起離開了陳家村。
陳詠勝和田承佑也只是來得及上前見禮。
等到人都走遠了,田卉珍才鬆口氣:“每次都覺得宋將軍看着怪可怕的。”說着她去拉謝良辰的手。
謝良辰這才發現田卉珍怕的手指冰涼,不過是見到宋羨竟然就嚇成這般模樣,她竟然沒有半點感覺,甚至覺得宋羨今日心情不錯。
大約是因爲剛剛重生的時候就被宋羨用匕首抵着喉嚨要挾,現在這樣的冷臉與之相比算不上什麼。
田卉珍原本覺得那兩匹馬,其中一匹是給謝良辰的,見到宋羨之後她的擔憂去了個乾乾淨淨,宋羨這樣的人絕不會藉着陳子庚的名頭悄悄地向良辰示好。
宋羨壓着一口氣出了陳家村,表面上雲淡風輕,實則腦子裡想着的都是田承佑。
田家人都能留在陳家村,他卻只能轉一圈,拉着幾個孩子離開。
但是爲了謝良辰卸下防備,還能向從前一樣與他私底下見面,他還要裝裝樣子。
就像這次送禮一樣,他開始用錯了法子,只好重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