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驚魂甫定,揉了揉發痛的肋側,那是被許陽一拳轟中的位置。
“鬆哥,那小子……邪門得很,今天居然敢反抗!”杜明跑到陸鬆的身旁,中途還摔了一跤,看得陸鬆皺眉不已。
“反抗?!”陸鬆哼道,“那你就打他一頓,把他揪回來就是了。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杜明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臉色漲紅。他第一是感覺邪門,第二是覺得丟臉,竟然被一個任人欺辱的廢物少爺打了回來。
“怎麼了,愣着幹嘛?”一旁的劉子山哂笑道,“你不會是打不過那個廢物吧?”
本來一句無心之言,劉子山根本不相信,玄徒中期的杜明,會打不過那個玄徒初期的許陽。更可況後者一路行來,那種甘於受辱的窩囊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看到垂頭喪氣的杜明,陸鬆的濃眉皺緊了。
“當真是這樣啊,你可真有出息。”陸鬆冷冷說道,“被一個廢物給揍了回來,你豈不比廢物更廢物?”
杜明囁嚅道:“不是的,鬆哥,我……”
陸鬆站起來,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啪”一聲脆響,杜明眼冒金星,被抽得轉了半圈,摔倒在地上。
這一耳光力道奇大,足以看出陸鬆內心的憤怒!
“那小子總得回來,到時候,真當要好好教訓他一下了!”陸鬆摩挲着手掌,陰着臉說道。
“注意點,不要鬧出人命。”這羣人中,唯一的一箇中年漢子一直冷眼旁觀,此時淡淡說道。
“宋導師放心,我自有分寸。”陸鬆回答道,臉上掛着一絲獰笑。
中年漢子嘆了口氣,看樣子,那個叫做許陽的廢物少爺有難了。不過他作爲苦修路的嚮導,並不關心這些玄徒層次的少年們的齟齬,他只要保證走完一圈苦修路,這些少年的存活率,能在及格線以上就可以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微涼的秋風揚起,帶動枯葉翩翩起舞。
“都過了半個時辰,那小子還沒回來?”陸鬆有些急不可耐了,“該不會是不敢回來吧?”
“不敢回來也好,”劉子山冷冷地說道,“巨蟒山脈夜晚猛獸出沒,他在谷外,一沒火種二沒遮蔽,凶多吉少。”
“鬆哥,您消消氣,來喝口水,”杜明半邊臉腫的老高,捧着一隻水囊奉上,“倒是便宜了那小子,被野獸咬死,沒受什麼痛楚。要是他敢出現在我面前……”
陸鬆沒有接水囊,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谷外。一個略顯瘦削,但腰挺得筆直的少年,大踏步向山谷之中走來。
“如果我出現在你面前,你會怎樣?”話音剛落,許陽從谷口緩緩走進來。
他披肩的黑髮被風吹亂,在頸後飄揚,額前的劉海掩映之下,一雙黑眸射出懾人寒光,冷冷笑道。
“鬆哥……”杜明看向旁邊的陸鬆,手心沁滿了汗水。
“去吧,杜明,”陸鬆陰冷地說道,“你比他高了一個境界,不會打不贏他。這是證明你的一個機會,好好抓住。”
杜明手一抖,水囊落在地上,一汪水溢出,緩緩滲入地面。
見此情景,許陽更加不屑,嗤笑道:“果真無膽鼠輩,就你這心志,此生無望突破玄徒層次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跟看見了鬼一樣。
平時的許陽,唯唯諾諾,一副任人欺凌的受氣包樣子,哪會像現在這樣,彷彿站在高處,指點後進。
杜明的臉如同火燒,他大吼一聲:“少裝神弄鬼,老子不怕你!”一個箭步,衝上前去。
弓步衝拳!
簡簡單單的一個基礎招式,惱羞成怒的杜明使用出來,貫注了十成力道,五鈞的力量!這一拳,打在一頭牛身上,也能將其打翻一個跟斗。
“來得好!”許陽同樣大步上前,骨骼爆響聲傳來,他毫無花俏的一拳,對着杜明的拳頭轟了過去。
“瘋了!”這是所有人的想法,許陽不過玄徒初期的修爲,肉tǐ力量不過兩三鈞,想要硬碰硬打敗五鈞力量的杜明,怎麼可能?
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料想,杜明一聲痛嚎,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只覺半邊身子酥麻,指骨劇痛,幾欲折斷。
許陽毫不留情,這杜明作爲狗腿,欺辱從前的他,那場景可歷歷在目。只見許陽眼中兇光一閃,跨前一步,一肘搗在了杜明的胸口。
杜明一口血噴出,整個人如斷線風箏,向後撞出數米,這才落地,還骨碌碌翻了好幾圈。
一拳既出,四座皆驚。圍坐在一起看熱鬧的少年們,齊刷刷站了起來,有好幾人甚至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驚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許陽。
“啪”、“啪”,兩下突兀的鼓掌聲傳來,衆人循聲看去,竟然是陸鬆。
“很不錯嘛,能硬碰硬打倒杜明,你的肉身力量,至少漲了一倍,”陸鬆皮笑肉不笑地喝彩,眼中閃着嫉妒的光芒,“看來,你應該是有了奇遇,服食了某種強化肉身的靈草!果然好運道。”
衆少年恍然,怪不得一招打敗杜明,原來是服食了靈草所致。不然,以玄徒初期的實力,越階戰勝對手,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許陽毫無表情地看着陸鬆,淡淡說道:“打了狗,主人就要出來了。你是不是要給杜明出頭?正好,我也想找你算一筆舊賬,出手吧。”
“嘖嘖嘖,”陸鬆搖頭,不屑地說道,“看來吃下一株靈草,卻燒壞了你的腦子。玄者的根基是什麼?永遠都是修爲、境界!我現在已經是玄徒後期,肉tǐ力道達到十鈞!不管是修爲,還是肉身力量,我都遠勝於你。在我眼中,現在的你,仍然是那個廢物少爺,毫無改變。只不過,增加了一點虐你的樂趣罷了。”
許陽勾了勾手指,作出了一個挑釁的姿勢,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徹底將陸鬆激怒了。
“死!”陸鬆大喝一聲,雙腳猛蹬,如一杆大槍,猛然射出!渾身嗶嗶剝剝的爆響,比起杜明來強了一倍,氣勢更加猛惡。他的拳鋒,恰如一杆大槍的槍尖,對準了許陽的胸膛轟去。
許陽脣角勾勒出一絲冷笑,身體如一根竹竿,徑直向後栽倒,恰恰躲過了這猛惡的一拳,緊接着屈身反崩,雙腿發力,一腳蹬在陸鬆的小腹處。
這是“動靜一如引氣訣”中的“魚龍勢”,貼地短打的招數。
許陽現在的身體強度,硬碰硬還不足以戰勝陸鬆,不過他擁有萬年之後的玄者近戰技巧,和只會胡亂揮拳的蠻漢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許陽有六鈞的力量,他能夠將其發揮出八鈞、十鈞的破壞力,而陸鬆空有十鈞之力,連一半的破壞力都打不出來,落敗也在意料之中。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都處在玄徒階層,沒人會施展玄術,那麼近身搏戰的技巧,便凸顯出了重要性。如果兩人都在玄士層次,懂得了玄術,那就是比誰的修爲高強,誰的玄術威猛,搏戰技巧便無法主宰戰鬥勝負。
陸鬆被這一記重腳,蹬得離地飛起,他痛吼一聲,感覺小腹痛如刀絞,腸子都要斷了。
許陽藉着雙腿反彈之力,“魚龍勢”下一段“鯉龍反蹦”,躍起身來,下一刻便是“奔馬勢”踏出,沉肩撞在了陸鬆的胸脅處。
這一撞,直接讓陸鬆雙眼翻白,差點昏死過去,失去了戰鬥力。
剛剛那一輪交手,迅快無比,衆少年還沒看清許陽如何動作,便看到陸鬆如一口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在地,劇烈地咳嗽着,從嘴裡還噴出小塊血痰。
“好凌厲的搏擊技,這陸鬆受了重創,就算傷好了也要落下暗疾,除非有丹師爲他煉製靈藥,調節暗傷。”中年漢子宋導師是唯一一個看清的人,心神震撼。
“等一下!”宋導師看到許陽繼續向倒地不起的陸鬆逼近,嚇了一跳,這許陽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如此冷血殘酷,看這架勢,還嫌陸鬆傷的不夠,要取陸鬆性命?
宋導師不知道的是,許陽來自萬年之後,那個時代玄能匱乏,因而導致天材地寶無比稀缺,一株入品的靈藥,都會惹人眼紅,幾十上百個玄者爭得頭破血流。陰謀詭詐,背後捅刀,無所不用其極,許陽從那個時代過來,耳濡目染之下,手段當然狠辣。
“許陽,你重傷陸鬆可以,但殺他不行。”宋導師制止道。
“爲什麼不能殺他?”許陽反問道,他擡頭看向宋導師,心裡頓時有些警惕,眼前這個人,渾身上下玄氣淡淡縈繞,至少是玄士的層次,已經算得上真正的玄者了。
玄徒和玄士,只有一級之差,但實力差距很大。玄徒境界,主要依靠肉身搏殺。玄士境界,就可以修習玄術,戰力暴漲。
“這是我作爲引導者的職責,”宋導師解釋道,“苦修路上,引導者負責保證苦修士的生命安全。”
“那麼我在被他們打得半死的時候,你爲何不管?”許陽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