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刻韓飛對於韓府沒有任何眷念,不過在他心中,對於那位素未謀面,卻給了他生命的母親,仍然十分懷念和敬重。逢年過節,韓飛都必定會去離烈陽城十幾裡地的烈陽山,祭祀埋在那裡的母親。
咯吱,韓飛一打開門,就看到方天化扛着一大串鞭炮,周童則提着兩大藍的祭品,豬頭、醬鴨、魚肉等東西。
兩個人提着這些東西,已經大汗淋漓,顯然在門外等候了很久。
“韓少,你在裡面幹什麼?跟大姑娘似的,還門窗緊鎖!不會又是在煉石吧?”周童鼻子在門前到處亂嗅,可又沒有聞到什麼硝煙味道,很是疑惑。
“你以後就知道了。”韓飛拍了下週童的頭:“好了好了,別跟狗一樣。你當你鼻子什麼都能聞到?”
“我們趕緊去烈陽山,不然天快黑了。”
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韓飛催促道。
三人連忙出了院子,向街道外走去。
一出院子,韓三原本正在訓斥一個花僕,看到韓飛的身影,臉色大變,連忙畢恭畢敬的打招呼。
其他幾個僕人,也都面帶恭敬的笑容,向韓飛討好的打起招呼。
韓飛只是冷冷的瞥了韓三一眼,矜持的“嗯”了一聲,繼續帶着周童和方天化匆忙趕路。
一路上,出府的過程中,那些平日裡對韓飛不聞不問,視若空氣的韓府下人,居然一個個大變臉,恭敬諂媚的跟韓飛打起招呼,親熱無比。
“真是怪事了!少爺,這些傢伙今天怎麼突然轉性了?一個個見了韓少,恨不得屁股後面插條狗尾巴,多搖幾下。”周童扛着兩個大竹籃,瞠目結舌。
“是很古怪。今天我去廚房裡,找那李大嘴要一些祭奠的菜餚。李大嘴從前對少爺那是何等吝嗇,今天居然將醬鴨、豬頭都硬塞給我,熱情得我都受不了了。”方天化扛着鞭炮,笑嘻嘻道。
韓飛只是冷哼一聲。他當然知道這些僕人嘴臉大變的原因了。他已經答應韓世忠去劍門山做細作,幫韓世忠做事,韓世忠現在將他視作寶貝供着,唯恐這幾天惹怒了他,肯定是對韓府的僕人都有嚴厲交代什麼。
這兩天,不管韓飛在府裡面有什麼要求,都是有求必應,飯菜也是頓頓由韓府第一大廚李大嘴親自做的,山珍海味,大魚大肉。
剛一出韓府的正門,一排披堅執銳,長刀出鞘的重甲武師,鏗鏘的由門口小跑而過。
這隊重甲武師大約有二十人左右,一個個身上都披着沉重鎧甲,渾身透着一股凜冽的殺氣。
街頭上竟是人煙寥寥,充斥了一股肅然的氣氛。
“怎麼回事?魔獸攻城危機不是解除了嗎?怎麼連城衛兵的鐵甲營都出來巡邏了?”
韓飛眉頭微皺。
出了朱雀街後,韓飛又碰到了一隊隊的鐵甲兵,街道上的許多酒家、坊市赫然已經停業關門。
一炷香後,等走到城門的時候,韓飛赫然發現,這烈陽城城門已經關閉,城門上的鐵柵欄都放了下來。城頭上,散落了三十四個手持勁弩,警惕瞄準四周的城衛兵。
那些等待進出城門的馬車,已經排出了幾裡地。
當仔
細詢問過一個守城官後,韓飛才知道,這烈陽城的風聲鶴唳,居然跟他有關。
一切,都是那日從鐵匠鋪逃跑的妖物,鋒雷電貂引起的!
原來自從幾天前,韓飛摸走了那顆七星魔核之後,那隻鋒雷電貂就陷入了瘋狂嗜血狀態,一直在烈陽城裡四處亂竄。只要修爲稍弱或者落單的掌兵者,就會遭到鋒雷電貂的毒手,四肢被斬掉,兵胎被徹底吞吃。
一開始,鋒雷電貂行事還比較小心隱蔽,後來成功的吃掉幾個掌兵者兵胎之後,行事就肆無忌憚起來,一連吃了十幾個掌兵者。
烈陽城的長老們大爲震怒,上次魔獸攻城,烈陽派原本就損失慘重,死了不少弟子,許多烈陽派高層心裡面都窩火無比,現在一聽說城裡居然有妖物藏身,不時暗中偷襲掌兵者。
不少烈陽派高層直接將這事件視爲這妖物是在挑釁烈陽派權威。
於是從幾天前,烈陽派就派出各種密探,配合城衛兵開始秘密盤問城中的犄角旮旯。只是搜了幾天,一直都沒有查到鋒雷電貂的下落,於是有幾個強勢長老,便開始封鎖全城,來了個地毯式搜索。
“原來如此。”聽完守城官的解釋,韓飛臉上笑容怪異,他直覺的認爲,這鋒雷電貂是在找他!一定是他搶奪了七星魔核,讓着鋒雷電貂發瘋了。
此刻韓飛擁有神秘磁兵氣,又是玄兵化皮大成境界,實力的增強,帶來的是信心大漲,從守城官嘴裡聽到鋒雷電貂的消息,他淡淡一笑,反而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城門已經關閉,但韓飛身上卻有韓府的信物。守城官自然不敢阻攔他。在一隊隊滿載貨物的馬隊羨慕眼光中,韓飛和周童、方天化,從城牆的小門,徑直向烈陽山走去。
到了烈陽山後,點燃鞭炮,放上祭品,韓飛收斂心情,手裡將那塊珍藏已久,母親生下他時留給他的鳳凰木簪子,放在了墳頭。
韓飛足足在那母親的墳頭一動不動的,跪了兩個小時,直到那輪夕陽懸在山邊搖搖欲墜,才小心翼翼將木簪子重新貼身放好,依依不捨的離開墳頭。
離開時候,韓飛又仔細將墳墓周圍雜草拔乾淨,打掃了一番。
他知道,他這次祭祀之後,就不知道何年何月纔會再來祭拜了。
一路上回到烈陽城,韓飛都面沉如水,沉默不語。
看到韓飛這個樣子,周童和方天化都十分自覺的不言不語,閉上嘴巴跟在後面。
烈陽城各處一片蕭條,但烈陽派的外派門廳,木蘭坊附近,依舊人頭攢動,各種叫賣聲音絡繹不絕。賣糖葫蘆的、賣雲吞的、說書攤等等應有盡有,人羣中不時有淘氣的孩童鑽進鑽出。
韓飛和周童、方天化經過這裡的時候,周童盯着木蘭坊裡一塊賣豆皮的小攤,直咽口水。
一陣陣撲鼻的麻油香味由豆皮攤處迎面而來。
周童和方天化頓時賣不動腳步,猶豫的望着那豆皮攤,根本挪不動步子了。
走在前面的韓飛發現了異狀,旋即他也聞到了豆皮攤的香味,肚子頓時咕咕叫起來。
“回府也不差這點時間,走,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韓飛大手一揮,當先向木蘭坊走去。
平時的時候,韓飛不大喜歡進木蘭坊,因爲這裡烈陽派弟子衆多,韓玉龍那厭物經常會在這裡出沒。對於韓玉龍,韓飛向來是眼不見爲淨。
不過韓飛現在心境大變,根本不顧忌那麼多了。
韓飛話音剛落,周童和方天化頓時歡呼一聲。
三人一同進了木蘭坊。
那賣豆皮的小老頭,剛將豆漿和豆皮端上韓飛所在的攤位不久,附近突然一陣騷亂,幾個蹲在街道邊的青年食客站了起來。
“崔真真,崔真真來了!”
“啊,崔真真來了?我的真真在哪裡?讓我瞅瞅!”周童陡然跟着站了起來,激動的四處張望。
方天化是一副豬哥亮模樣,端起大碗,一邊張望,一邊不忘記往嘴裡狂塞豆皮。
木蘭坊街道上,擁擠的人潮居然自動分出一條路來。
在衆多火熱目光的期待下,只見一個風姿卓越、清雅孤傲的少女,穿了一襲絳色裙裳,猶如亭亭玉竹,出現在衆人眼裡。
這少女左手牽了個粉雕玉琢,紮了兩根羊角辮的小女孩。
小女孩嘴裡啃着一根糖葫蘆,目光滴溜溜的在人羣中游曳,透着一股機靈古怪。
小女孩的身邊,跟着個雍容華貴,錦衣麗服,風韻猶存的中年貴婦人。
貴婦人一路上在小女孩身邊小心賠笑,似在講什麼笑話,表現得十分恭謹。
在兩人的身後,一尊鐵塔似的巨漢,沉默寡言的跟着。他身高接近丈許,虯結的肌肉將全身衣服漲得鼓鼓囊囊,每一寸肌肉下彷彿都蘊藏着爆炸似的力量。
這大漢站在人羣中如鶴立雞羣,令周圍人羣有種莫名的壓力,根本不敢太過於靠近崔真真和那小女孩。
“真真姐,你可真受歡迎,要什麼時候我也能長成你這樣的大美女,嘿嘿,到時候我就爽翻了。”
小女孩嘴裡的糖渣啃得咯嘣作響,含糊道。她對於那中年貴婦人並不感冒,表現得愛理不理,可跟那牽着她的大姐姐崔真真,表現得十分熟絡。
“你現在不就是個大美女嗎?”崔真真柔聲笑道。
街道喧譁熱鬧,崔真真和小女孩的對話又是輕言巧笑,在喧囂的背景下,根本猶如大海里的一叢波浪。
可坐在不遠處的韓飛,到了化形期的玄兵化皮境界之後,五感敏銳,竟然依稀捕捉到了“劍門山”幾個字,加上他見崔真真對待那小女孩謹小慎微的態度,心中一動:“難道那小女孩,就是近日裡烈陽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劍門山掌門人的孫女?”
對於劍門山,韓飛現在格外敏感,畢竟過幾天后,他就會在韓世忠安排下去劍門山。
韓飛好奇的站了起來,向崔真真所在方向張望過去。
似心有靈犀,韓飛望過去的時候,崔真真目光也向韓飛所在的豆皮攤漫不經心的掃過。
兩人目光在空中一撞,韓飛心臟噗通噗通狂跳幾下。
崔真真也多看了韓飛幾眼,莞爾一笑,當做打了招呼。
“真真,那個少年是誰?”跟在崔真真背後的中年貴婦,是崔真真在烈陽門的師傅,烈陽門唯一的內門女長老豐寧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