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下決定之後,衆人便開始找尋較爲適合佈陣的場所。
這是一片石山林立的幽谷,老藤密佈,地勢奇特,非常適合佈陣。
一羣人行至其中,當下拍板定案,由黑皇和塗飛合力佈下困陣,靜待魚餌上鉤。
“我不太方便出面,畢竟怎麼算也是‘共犯’。”
葉凡從須彌戒中取出九竅仙石交於顧澤,兩人間沒有多少顧慮的言語,他直言自己並不想當這個出賣同道的惡人,最多發出消息引段德前來。
“無妨,惡人我來做,你安心傳訊吧。”顧澤也很直接,一口應承下來。
“好。”葉凡點點頭,
說完後,葉凡雙手掐訣,直接對着青銅方令打出一道法訣,數十縷訊息極速向着西北方向遁去。
一旁的姜懷仁有些驚詫,他疑惑的問道:“只是傳訊而已,用不着這麼多吧?”
“安州流寇橫行,一道消息不太妥當,容易被人截取。”葉凡笑了笑,顯得非常的靦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他是擔心不保險,所以纔多發了數十縷。
“我說葉兄弟,你丫也太不地道了……”塗飛聽得兩眼放光,他一豎大拇指,讚道:“老子喜歡!”
“喜歡?”
大黑狗剛將最後一縷困陣布好,恰好聽到了這一句,頓時一臉狐疑的看了過來,喃喃道:“都是雄性生物……怎麼會喜歡……”
“你條蠢狗懂什麼?”塗飛一臉正色,喝道:“我與葉兄弟是英雄相見,惺惺相惜。”
黑皇撇過頭,斜着一雙碩大的狗眼看了過去,道:“惺惺相惜是假,另有所圖是真的吧?”
說完,它善意的提示道:“葉兄弟,你千萬要小心這個傢伙,他這是想讓你落草爲寇。”
見自己的意圖被拆穿,塗飛氣急大罵:“蠢狗,你是想被烤了……”
“汪!你個蠢b崽子。”大黑狗毫不怯場,當場回罵。
沒什麼好說的,人狗大戰又一次開啓,這一人一狗在一起,只要多說幾句必定開掐。
“行了行了,別鬧了,萬一鬧出大動靜將布好的陣紋損壞就不好了……”
見狀,顧澤連忙上前勸阻,好不容易纔將二者勸開。
不多時,衆人見天色漸晚,便也各自收斂起息,找了地方潛伏下來。
而顧澤則是一人帶着九竅仙石於大陣中央靜坐,隨時等待無良道士找上門來。
衆人商定,只待對方一經出現,便立即羣起而攻,第一時間將其拿下。
顧澤坐於最中間一座石山之巔,身邊是神紋環繞的九竅仙石。
他拿出一些古樹茶,泡了一杯佳釀,安心當起了魚餌。
如此,一等便是兩個晝夜。
“可惜,此茶粗鄙,對修行起不了半點作用。”
孤身一人坐在山巔,顧澤等待許久,感覺有些乏味。
“算算時間,不死山的悟道古茶樹應該還在吧,還是得找個機會將其拿到手。”
百無聊賴之下,他卻是念頭一轉,想到了那株仙茶樹。
石崖成片,又是一個晝夜過去,信息已然發出了整整三天,依舊沒有段德那廝的半點影子。
顧澤甚至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以神念傳音,詢問起了躲藏在近處的塗飛等人。
“再等等吧,安州地大,興許那個道士正在前來的路上也說不定。”姜懷仁傳音安撫。
繁星點點,夜風襲人,又是一個夜晚過去,終於是在日出的時間發生了變化。
遠處,數十里之外,有一隊天兵駕異獸而來,威勢浩蕩,將漫天雲彩都衝破了。
這是一隊黑甲天兵,個個修爲氣息極爲強大,最差的也在化龍四五境的樣子,殺氣騰騰,目的直指顧澤所在的山峰而來。
“不太對勁,怎麼會來這麼多人?”見到突然出現的人影,顧澤當場便蹙起了眉頭。
“不是傳訊給那個無良道士的麼?這些人……他們又是何來歷?”不止顧澤,隱匿在暗處的塗飛等人也眉頭不解,他們看着極遠處那羣黑甲,都搞不清發生了什麼。
一羣天兵轟然落下,降臨在顧澤周身百丈開外,快速將此地包圍了起來。
“諸位道友,你們有何事?”看着一位位臉色不善的黑甲修士,顧澤表現的非常從容,他甚至都沒有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有何事?”
人影竄動,黑甲士兵向兩旁散開,一名渾身銀甲,手持長朔的年輕人從中走了出來,他氣息極爲強大,身上有道則環繞,臉色冰冷至極。
“就是你,將我黑龍寨部衆屠戮殆盡的?”這名銀甲年輕人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他神色冰冷的對着顧澤喝問。
“黑龍寨部衆?”
顧澤臉上涌上一抹錯愕,他瞬間反應了過來。
這應當是徐元的手下,黑龍寨一事終究還是被人發現了。
只是想不到,他們來的竟然如此之快。
不過僅僅一個轉眼,顧澤便大致猜測出了來人的身份,他表現出一副迷惑的神情,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又道:“諸位,我只不過一雲遊散人,在此歇息片刻而已,請問是有哪裡得罪了諸位麼?”
顧澤表現的非常懵,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還在這裝傻!”
但銀甲青年卻毫不領情,他直接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擲了過來。
喝道:“你真以爲我們一無所知麼?好好看看這回溯珠!”
顧澤蹙眉,他低頭看了一眼滾落在地上的水晶球,裡面顯現出來的正是自己一行人當日降臨那座富礦的場景。
“還是失算了,沒想到對方竟然有這等法寶。”顧澤心中輕語。
不過他表面上卻並無半點懼怕的神色,有大陣在手,塗飛等人亦然在身邊,即便對方人數衆多又如何?
大不了一戰便是。
見他神色有所變化,銀甲青年又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屠我數百寇衆還敢留跡在安州,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顧澤一臉風輕雲淡,他毫不避諱的看向銀甲青年,淡然回答道:“黑龍寨匪衆屠戮百里生靈,連凡人也不放過,我只是代徐元小施懲戒罷了。”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這是找死!”銀甲青年大怒,他眼中兇光暴漲,手中神力噴涌,就要揮舞長朔劈向顧澤的額頭。
顧澤也臉色冰冷,他絲毫不懼的看向銀甲青年,手中暗暗發力,準備一舉將這名青年鎮殺。
“慢!”但就在此時,一聲陰柔的輕喝響起。
黑甲天兵再度分開,四名化龍五境的女修士,擡着一張鎏金軟椅走了出來,
軟椅上是一個面容白皙的青年,斜躺其上,端着一杯仙氣蘊繞的瓊漿搖動,旁邊兩名大齡女修侍奉左右,一名人輕搖蒲扇,一人端着酒盅。
這名青年一副病懨懨的狀態,沒有半點陽剛之氣,看起來非常虛,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其颳走一般。
而兩名大齡女修是真的年紀大,皆滿臉皺紋,兩個人三顆牙,看一眼都倒胃口的那種。
但顧澤卻絲毫不敢大意,神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警惕了起來,因爲他感到對方修爲高的可怕,即便是他也無法察其深淺。
至少是完全超出他一個大境界的存在。
“你是何人?”顧澤蹙眉,輕聲詢問。
但青年卻並沒有回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一邊,對着其餘人藏身所在的位置輕笑道:“姜兄,塗兄,既然來我安州地界,爲何不出來一見?”
“咳咳,徐世兄,別來無恙。”姜懷仁一聲輕笑,衆人也不再掩藏。
很快,姜懷仁、塗飛、以及李黑水都從暗處走了出來,站在顧澤的身邊,與青年遙遙對峙。
顧澤聽到了姜懷仁對其的稱呼,心中當即對對方的身份有些確定,但他還是傳音詢問道:“他就是徐元?”
“沒錯,他就是徐元,第三大寇的幼子。”
塗飛點了點頭,傳音道:“這是一個難纏的傢伙,典型的紈絝子弟,敗類中的敗類,做事毫無底線。”
“那該如何,要出手嗎?”顧澤很直接的問道。
衆人花大力氣佈下大陣,爲的就是要將無良道士擒獲,但不想半路殺出個腎虛鬼,他不想佈置就此被人破壞。
“最好是避免衝突吧,”塗飛搖搖頭,道:“此處是安州地界,這傢伙身上有第徐天雄的寇主印,可調動安州一半的寇衆。”
“真要打起來,我們討不到好處。”
顧澤皺眉,打又打不得,計劃又被人橫插一腳,他真是有些擔心。
萬一這個時候無良道士前來,想要抓住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姜兄,數年未見,你修爲可比往日增長了不少。”
“怎麼,來我安州是有什麼要事嗎?”
徐元半躺在鎏金軟椅上,笑盈盈的對着姜懷仁開口,
“徐世弟,實不相瞞,我們前來是爲了捉拿一人。”姜懷仁同樣是一臉笑意,笑的非常和善,但話語深處卻深藏警惕。
衆人心知肚明,這是一個無底線的笑面虎,誰也料不定他下一刻會不會突然暴起發難。
“捉人?捉拿那個道士?”徐元笑着揉了揉額頭,道:“那可有點難辦了,我們也在尋他。”
“你們也在尋他?”姜懷仁驚詫的道。
“沒錯,那個道士作惡頗多,來我安州洗劫了數十股流寇,其中就有我的部下。”徐元點點頭道。
“那正好,既然我們目的相同,何不合力困之?”姜懷仁目光閃爍,他是想避免不必要的衝突,所以主動示和。
可徐元並沒有回姜懷仁的話,他姿態十分高傲,自始至終都端詳着手中的酒杯,絲毫未把衆人放在眼裡。
在細細品嚐了一口手中的漿液之後,徐元又將目光投向了塗飛,笑着開口道:“塗兄,你是對我有意見嗎?爲何一直躲在後面?莫非是怕我不成?”
顯然,他與塗飛的過節最深,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這個大嘴巴的身上,故而大半的殺意都是衝着後者去的。
見對方如此挑釁,塗飛自然也不會示弱,他咧咧着大嘴巴嘲諷道:“怕你?笑話,我是怕沾染了某人的陰氣,也變得不男不女了起來。”
又嘲笑道:“真是想不到,幾年過去了你還是這幅德行。”
“這幾朵老花是從哪兒採來的,也不嫌瘮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