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門。
大殿內氣氛壓抑至極。
坐在首座上的,是一個體型消瘦的中年男人,他的面色陰沉到了極其難看的程度,無極門自開宗立派以來,還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而且還是在上萬的場合。
更加令得他眼神中浮現無數惡毒的是,他的親子趙劍仁受到了如此殘忍的對待,令得他心中的惡氣衝撞得胸膛一起一伏,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趙無乾,在無極門內,以他金丹境六重的實力,無疑是威嚴濃厚的,鮮少有人敢忤逆他的意志。
毫不誇張地說,只要他做出決定,跟這個葉飛死磕到底,無極門內無人再敢左右他的意志。
只是此刻趙無乾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難受,一個煉神境強者,他有何實力帶着無極門一衆人等去祥雲城赴死,真的日子不過了,就會了拼一個虛名。
他活到這把年紀,恐怕還沒有達到那種無所顧忌的程度,只是趙劍仁這筆賬他又怎能咽得下去,那就像是一個卡在他的咽喉裡的魚刺,令得他不斷痛苦煎熬着。
坐下。
趙無延就像是丟盔卸甲的敗軍之將,垂頭喪氣,心中也是凝重到了極點,換作任何一個人,此刻他都會鼓動宗主卻與對方血拼之死,偏偏這個葉飛實力強出祥雲城整整一大截,遠不是無極門所能對抗的存在。
其餘五位長老也是默不作聲,但是不難看出,他們的臉色都非常難堪,比生吞了蒼蠅還要令人難受,讓人難以消化掩蓋掉。
畢竟這件事發生在數萬人的論劍大會人,對象有偏偏是他們宗門的希望,絕世奇才趙劍仁。
他的辱,就等於是無極門的辱,他所挨的每一劍,都等於是無極門所承受。
如果,今日他們選擇嚥下這口氣,咽不下啊,數萬的場合,誰能嚥下去?
那樣的話,無極門恐怕是再也擡不起頭了吧。
“可惡!”
大長老趙明瑞,猛地拍擊座椅,視線落在站在大殿中央的趙劍臣身上,他思來想去,都是這個紈絝子弟惹得大禍,要不是財源客棧的恩怨開端,無極門何至於像現在這種騎虎難下。
“趙無乾,歸根到底,還是你教育兩個好兒子!”
“論劍大會數千人,每一個給這個煉神境高手起恩怨,偏是他們容不下人家,現在好啦,事情鬧到這一步,你要無極門如何收場?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二長老也是一肚子邪火,他的老臉在真是第一次感覺在祥雲城掛不住了,日後恐怕都沒有到城中去見人:
“以我所看,長痛不如短痛,忍下這一口氣吧。”
“我們不再提此事,就當它再無發生過,那個葉飛要是咄咄相逼之輩,恕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嘿嘿...你趙無延恐怕不會好端端地坐在這裡。”
“忍,怎麼可能,二長老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趙劍仁被傷成那般模樣,怎麼忍?”
三長老跟趙無乾到底嫡系,這種時刻哪怕他知道兩個孫兒,此刻確實是招惹到了大敵,但在他看來也是流年不濟,誰能想象到,祥雲城會出一個煉神高手。
“三長老,你倒是事事都想得清楚,那你倒是給一個可行之法,告訴我們,現在無極門該怎麼做?人家煉神境修爲,至於煉神幾重,更是沒有人知道,你要讓整個宗門去赴死嗎?”
四長老發聲了,他此刻感受到強烈憤怒,來自於這個趙劍臣,早些年他就要讓這渾小子收斂些,別把這方天地看得太小,現在好了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夠了!”
趙無乾猛地站起身來,眼中浮動着陰沉:
“此事無論對錯,都事關無極門的聲譽和威嚴,我們想要立足這口惡氣就不能忍,那樣就真的成了王八坨子。”
“想要化解此事,還是有請老祖宗吧,讓他出面斬殺此獠,徹底平息這場恩怨。”
嘩嘩...
大長老,二長老,四長老,五長老登時不樂意了。
“宗主,你要知道,老祖宗當年可是閉的生死關,沒有突破不會出世,你此時繞他清淨做什麼?”
“是啊,老祖宗可是我們無極門的最後底牌,你這是準備魚死網破嗎?”
“賭徒,趙無乾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性格,此時明明忍下一口惡氣,那葉飛也不會逮着無極門不放,你騙是要去激化矛盾,要是老祖宗也折了,你怎麼辦?”
趙無乾攥緊拳頭,骨節咯噔作響,怒聲道:“他倒是也是年齡在那裡擺着,想必在煉神之境頂多在一重天而已,老祖宗出面,必然能收拾了他,若是此事失利,我趙無乾願意一力承當。”
衆人對視一場,都是臉色難看。
趙無乾到底是無極門的宗主,他既然已經做出決定,此刻他們也沒有辦法左右,畢竟單論實力而言,在座還沒有人能超過趙無乾的。
一行人,朝着無極門後山行去。
...
...
論劍大會現場。
巫邢雲和李意寒的戰鬥,還在繼續。
“凌雲劍訣,第七劍,橫掃寰宇!”
巫邢雲前肢上前微曲,後肢斜下腰,右手握住劍刃便是橫掃而去,掃蕩出一股雄渾霸道的劍氣,保持着凌厲鋒利的光芒,席捲了全場的虛空間。
李意寒依舊顯得無波無瀾,手中劍刃橫挑間,一道縹緲綵帶浮動而出,保持着空靈虛無之勢,橫檔在李意寒的身前,隨着那道橫掃劍氣橫撞而來,竟然也只是在綵帶間蕩起一陣漣漪而已。
一道雄渾劍氣,盡數被化解於無形。
“寒春暮雪!”
李意寒腳掌猛地一踏,劍刃猛然抖動間,有數千到晶瑩冰錐在劍刃間浮現,冰錐帶着極寒氣息,使得周遭空氣瞬間變得凝練冰寒,冷得直刺人肌膚。
唰唰...
數千道冰錐就像是脫弦箭雨般,朝着巫邢雲所在位置,帶着凌厲攻勢打落而下。
“凌雲劍訣,第五式,金鐘護體!”
巫邢雲戰劍往身前一橫,洶涌靈力在劍刃表面扭轉,飛速凝聚成了一道金色凝實的鐘體虛影,徹底籠罩住了自己的身體。
叮叮...
無數冰錐帶着極寒之氣打落而下,撞擊得金鐘虛影就像是易碎的玻璃製品般,裂開出了無數道可怖淚痕,與此同時巫邢雲的身形也在不斷倒退後滑着。
譁!
巫邢雲一路滑行而下,直到戰臺邊緣位置時,他方纔堪堪抵擋住這一擊攻勢,就在心悸之際,一道冰寒劍刃架在了他的脖頸間,凍得他的血液幾乎要凝固起來。
李意寒神情冰冷,表現得無喜無憂。
巫邢雲頹然放下兵刃,眼中露出一抹不甘,他以前以爲自己能淡然迎接失敗,但是此刻當失敗真的降臨到他的身上時,他才發現那滋味真的不好受,甚至帶着強烈的屈辱和不甘,但是面對強大的李意寒,他卻又是心服口服:
“這一局,巫邢雲,技不如人!”
聞言,李意寒揮動劍刃在虛空間滑下一道寒芒,精準回到了劍鞘之內:“巫邢雲,有句實話我必須跟你說。”
巫邢雲一愣,他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李意寒主動向自己開口,他連忙道:
“李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李意寒眸子晶瑩猶若星空的寶石,卻是帶着冰山般的極寒,她的俏臉無疑是精緻絕倫的,就像是世間最完美的作品,讓人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來,道:
“這一戰,我並沒有用全力,只因爲那一日梅院宴請時,你幫了我一回。
我不想讓你輸得太難堪。”
巫邢雲的自信心再次受到重創,他原以爲自己已經給廣寒宮闕長老親傳的差距足夠近,卻不曾想李意寒竟然在有意讓自己:
“敢問李兄,要是你全力出手,巫某能接住幾招。”
李意寒道:
“接下來,我與葉傲天一戰,你自然就會知道,我參加這場大賽,其實沒想過要認真的,只是葉傲天激起了我好奇心,我想知道,他的修爲極限到底在哪裡?”
“一個人沒有任何宗門背景,全憑自己的天賦,竟然能走到這一步,而且不斷創造出讓人難以想象的戰績,每一戰,我都感覺到他保留很多。”
“他到底...是何修爲,這是我想知道的。”
趙家大長老稍作愣神,終於是震驚狀態中反應過來,高聲宣佈道:“這一戰,李意寒勝!成功晉級二強!”
譁!
觀衆席間,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兩人難分難解的酣戰當中,直到最後大長老宣佈戰鬥結果,他們才徹底從震驚狀態中清醒過來,露出無以復加的震驚神色。
“我去,巫邢雲竟然敗了,這也太難以置信了,那可是論家大會的七連冠了,自從他出道以來就鮮少有敗績,時隔七年後,我竟然見證了巫邢雲的落敗。”
“是啊,還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啊,但是我能感覺到巫邢雲的實力,還是非常強橫的,即便是面對廣寒宮闕的長老親傳,竟然也能酣戰到如此程度。”
“我巫這一輪必須吹一把,敗得不丟人啊,李意寒畢竟是六品宗門的長老親傳,實力之強橫是已經有所預料的,巫邢雲能酣戰至此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話說這個李意寒太強了吧,全程表現得很輕鬆,總給人一種沒有使出全力的感覺,我現在已經開始期待,她與葉傲天的一戰,會是什麼情景?”
“話說李意寒和巫邢雲到底是說了什麼呀,感覺巫邢雲似乎很受打擊的樣子?”
“誰知道呢?不過李意寒和葉傲天雙雙進入到冠亞軍排名,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是啊,想不到這一屆論劍大會名次波動會這麼大,冠亞軍集體易主,而且都還是初次參加論劍大會的新人,這在往屆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明日一戰,兩個絕世奇才,必將分出輸贏了。”
“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