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全殺了？”
聽到寧無邪這話，別說聖域諸多勢力，就是自家九祖都是神情錯愕。
“沒錯，全殺了。”
寧無邪面露肯定的點了點頭。
“無邪，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如果將此處所有人全殺了，那就是要以我寧氏一族之力，宣戰整個聖域！”
“這樣做，風險太大了。”
九祖雖不知道寧無邪這番話的用意，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實際上，九祖說的已經很委婉了。
宣戰整個聖域，風險已經不是大不大的問題，而是寧氏會不會因此遭到滅族之災。
放眼整個聖域，誰敢以一族之力挑動整個聖域的戰爭？
哪怕是屹立在聖域數十萬年，輝煌不曾斷絕、傳承不曾中斷的聖堂，也不敢做出這等舉動。
在九祖的潛意識裡，在聖域，不可能存在一族之力掀翻整個聖域的勢力。
這個想法，不僅僅只是九祖一個，其餘的寧氏所有族老，也都是點頭。
衆多族老聽到寧無邪這頗有些“大逆不道”的話，也是當場嚇了一跳。
當然，相比於寧氏，聖域其他勢力聽到寧無邪的話，先是一愣，很快臉上便浮現出一抹揶揄。
“烈陽聖者，寧聖子胸有溝壑，氣魄萬丈，是寧氏的福氣啊。”
來自一座不老道統的生死境強者，此時也是緩緩開口笑道。
這話看上去是恭維，但其中暗藏的諷刺之意，明眼人都能瞧出來。
“我知道了，寧聖子是不是看咱們這氣氛有點尷尬，所以特意說出這番話，來活躍氣氛？”
有人朝着寧無邪笑道。
將他們全殺了？
別搞笑了。
你寧氏雖然是不朽家族，但與其並列的，還有六個家族。
這六大家族加起來，恐怕都不敢說要將他們這些人全部屠殺。
此刻黃金聖殿內，可是有着大大小小數百座勢力的長老、天驕。
如果不是腦子有問題，是決然不會說出這種令人貽笑大方的不堪之語。
九祖也是皺着眉頭。
他環顧四周。
所有勢力，幾乎都是以一種看笑話的表情，看着寧氏衆人。
他們想看看，在寧無邪說出這種話後，九祖會怎麼迴應。
沉思片刻，九祖擡頭，對寧無邪說道：“無邪，此事斷不可爲。”
聽到這，寧無邪眉頭一皺，淡淡道：“九祖，今日不殺，等到離開此地，我寧氏依然會成爲衆矢之的。”
九祖呼吸一促，不解的看向寧無邪。
“九祖莫不是忘了，之前這些勢力爲什麼要圍剿我，而你，又爲何被困在這陣法當中？”
九祖聞言，蒼老的面孔瞬間浮現幾縷凌厲。
他當然知道。
因爲寧無邪，五歲即封王！
因爲寧無邪，以封王擊殺生死，擊殺鳳巢天女！
這等恐怖天賦，使得在場所有勢力欲殺之而後快。
嗡！
突然！
九祖明白了！
他突然明白寧無邪話裡的意思。
今日在這宮殿內，這麼多勢力當着他堂堂聖者境的面，都敢圍剿寧無邪。
一旦出去了呢？
屆時，整個聖域所有勢力，都會在第一時間得知，寧氏出了一個蓋世妖孽！
那時候，就不是眼前這寥寥千百人，而是十萬、百萬、千萬人爲了遏制寧無邪的崛起。
甚至，無數勢力會直接聯合起來，藉助這個由頭，掀起覆滅寧氏的不朽戰爭!
想到這，九祖的心不由得一顫。
哪怕他聖境修爲，可一想到寧氏成爲整個聖域攻伐的對象，他心中竟也生出一抹驚懼。
寧氏能阻擋未來的這場滅族洪流嗎？
顯然不能。
想到這，九祖再度看向四周衆人，這位曾名耀千年前的蓋世強者，眼中也不由得浮現濃烈的殺意。
聖境流露殺機，整個空間都是充斥着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意。
無數強者脊背發涼，後背生風。
真實察覺到九祖眼中的殺意，之前那些面帶揶揄的諸多勢力，突然慌了。
“別開玩笑。”
“這烈陽聖者，難不成真要聽那寧無邪的，將我們全殺了？”
“絕不可能！他絕對不敢這麼做！”
原本沉寂的空間，突然間就混亂起來。
儘管他們內心堅信，九祖不會那樣做，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乾坤宮有強者站出，朝着九祖抱拳，誠懇說道：“烈陽聖者，我等絕不會做出如寧聖子所預估的那種事情，寧氏紮根聖域數萬年，我乾坤宮上下都頗爲尊敬，所以寧聖子擔憂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陰陽學宮有強者站出，道：“沒錯，烈陽聖者，寧氏能夠出現如同寧聖子這般天驕，不僅是寧氏之福，更是聖域之福，千百年後，寧聖子必然可以證道大帝，爲我聖域後世晚輩重開仙路！”
林氏古族有強者站出，道：“烈陽聖者，我等可以在此立下天道誓言，若是回去之後，我等身後家族對寧氏出手，必然遭受天譴，萬世不入輪迴！”
胡氏古族有強者站出，道：“恭請烈陽聖者，三思！”
“請聖者三思！”
“請聖者三思！”
“請聖者三思！”
漫山遍野，天上地下，俱是高呼之聲。
看到這一幕，原本殺心流露的九祖，緩緩收斂了殺意。
事情，應該不會那麼嚴重吧？
“無邪，你看……”九祖看向寧無邪，說實話，他的內心，還是不想殺的。
可寧無邪漠然的搖了搖頭，認真道：“九祖，您活了這麼多年，更是經歷過‘定鼎時期’的戰爭，試問，在那段歲月裡，聖域各方勢力，有信譽可言嗎？有信任可守嗎？人心，難測嗎？”
嗡！
這句話，頓時讓九祖從靈魂深處開始戰慄。
人心，難測嗎？
一句話，直擊內心！
九祖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千年來的征戰。
那時候，幾乎每天都有勢力覆滅，每天都有強者隕落，能夠撐到最後的家族，哪一個不是踏過屍山血海？
哪一個不是權謀算盡？
就是他們寧氏，那也是在覆滅了無數宗門，硬生生的用血，殺出一條路，用族人的命，博得九州之地！
九祖又看向四面八方的各方勢力。
乾坤宮、陰陽學宮、林氏家族……
這些，在千年前都曾是寧氏的生死大敵。
只不過戰爭結束，這才恢復友好。
但九祖是經歷過那段時期的，他深深的明白，人，不可信，人心，不可測！
一旦寧氏對他們產生巨大的威脅，這眼前的友好不過是障眼雲霧。
他甚至已經看到，在放了這些人回到各自勢力之後，寧氏會迎來怎樣的雷霆打擊。
殺意，從九祖體內涌出。
代表着聖境的金身法相，在虛空顫動中，緩緩出現在九祖身後。
金身法相一出，便是決戰！
一時間，所有勢力慌了。
聖者的威壓，如同石磨一般，壓在他們的頭頂，壓着他們的靈魂。
聖者的殺機，如同罡風一般，令他們皮膚生疼，令他們內心震盪。
終於，有人憤然開口，朝着寧無邪大罵道：“寧無邪！你在放屁！鼓動聖境對我等屠殺，你是何居心！”
“寧無邪！你既然天賦無雙，又何懼我們？你覺得我們會那麼不要臉，就爲了你一個五歲小孩，發動不朽戰爭？”
“寧無邪，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還沒那麼重要！”
咒罵聲不斷響起。
寧無邪面對這些咒罵直接無視，而是看向九祖，淡淡道：“九祖，看到了吧？這就是人性。”
轟！
沉默已久的九祖，殺意瞬間爆發！
整片空間都在震盪。
各方勢力徹底慌了。
“烈陽聖者息怒，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沒錯，該死的，誰讓你咒罵寧聖子的？給我死！”
“烈陽聖者，爲表真誠，剛纔咒罵寧聖子的，我們自己動手！”
嗤——
還不等九祖動手，各方勢力就已經開始了血洗，剛纔出聲咒罵寧無邪的，他們恐怕死都想不到，自己會死在自己最尊敬的家族長輩的手上！
“族老！我錯了！別殺我！我可是你的後人啊！”
“長老，我們都是一個家族的，你怎麼下此狠手！”
“不……不要……”
但這些求饒，根本沒用。
面對聖者那實質性的殺意，他們只能棄車保帥。
但就在他們以爲擊殺了這些人之後，就能令九祖息怒。
寧無邪卻在此刻，突然開口：“九祖，看到了吧，這些人連自家族人都能殺，你還覺得他們不會對我動手嗎？他們，有人性嗎？”
轟！
九祖聽到這，身後的金身法相，開始爆發出極強的聖境波動，殺伐之氣，瀰漫周空！
“寧無邪！你大爺的！”
各方勢力懵了。
這寧無邪，明明在顛倒是非！
在挑撥離間！
在煽動情緒！
烈陽聖者，你可不能信這小子的胡言亂語啊！
但，寧無邪還是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九祖，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可我告訴你，只有擊殺了這些人，我們寧氏纔會真正的安全。”
九祖聞言，轉過頭，威嚴外露，問道：“怎麼說？”
見狀，寧無邪慢悠悠的說道。
“您所擔憂的，不就是一旦殺了這些人，無法向整個聖域交代，會引起報復嗎？”
“但，只要這些人死了，又有誰知道在這黃金聖殿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有我們寧氏自己知道！”
“這黃金聖殿從天外飛來，誰也不知道底細，這些人怎麼死的？難道是九祖您老人家殺的嗎？”
“不，不是，是黃金聖殿內暗藏殺機，有外域生物，是黑暗不祥！”
“是黃金聖殿殺了他們！”
“相反，九祖您不僅不是兇手，反而爲了拯救衆人，耗盡聖者之力，與外域聖域血戰！爲了聖域，您孤軍奮戰！爲了聖域，您拼死一戰！爲了聖域，您戰至最後一刻。”
“但，外域生物太強大，黑暗不祥太恐怖，您耗盡手段，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聖域同胞慘死！”
“您氣！您氣那外域生物的冷血無情。”
“您恨！恨自己實力不夠，不能拯救天下蒼生！若是自己再強一點，說不定就可以再救出一個人！”
“但！您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終於，最後關頭，您只好帶着我們倖存的人，僥倖逃出。”
“所以，從這一點看，您不僅不是兇手，您還是英雄！是爲了聖域，明知是死也要去戰鬥的英雄！”
“今日之後，烈陽聖者之名，將會被萬世傳頌！”
“整個聖域，都會感謝您做出的努力，寧氏，將會以你爲榮，以你爲傲！”
“九祖，您說，事情的經過，是不是這樣？”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