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開始動手了，驛長還邀請林海去觀戰，他雖然只是吏，但地位也高於江湖人，把一羣人當作猴子看。
林海走到走廊上，看着樓下的江湖武者廝殺，青衣樓的人皆一身青衣，很好辨認，青衣樓人多，有十來個人，領頭的是一個鍛骨期武者，決意堂那邊雖然也有鍛骨期武者，但卻人少，只有五六個人，而且還要護着兩個女人，已經被逼到了牆角。
“我記得雲州城不是不能拉幫結派的嗎，怎麼還會有幫派存着”
“回大人，他們不是雲州城的，是雲州城外的勢力，況且即便是雲州城，現在也是幫派遍地，只是無法坐大而已”
驛長的話讓林海一愣，看來消息過時了啊 ，難不成雲州城也對武者失去控制了？
“這麼說，雲州城周遭現在遍地是幫派？”
“差不多吧，這年頭，不拉幫結派的活不下去，說個好笑的，現在就算是街上要飯的叫花子都有幫派了，叫丐幫”
“丐幫，呵呵，那有宗門嗎”
林海笑着說道，幫派和宗門是完全不一樣的，幫派和學院都有些類似，那就是武者之間並無過多的人身依附關係，乃是利益的聯合，而宗門不一樣，宗門的師徒之間是有嚴格的人身依附關係的，師徒之間利益一體化，所以徒弟對師父，對宗門極爲忠誠。
所以大秦自武宗之後，嚴禁宗門，一經發現就會剿滅，但對於幫派，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黑幫什麼時候都會有。
“回大人，有”
“真的有？”
“是，不過規模很小，一般來說一個宗門也就十幾個人，不敢坐大”
“那沒事了”
林海回答道，十幾個的宗門的確是成不了氣候，反正只要他們不要佔據山門，開宗立派都不會有事。
“驛長，這決意堂和青衣樓誰更講規矩一些”
“決意堂，決意堂大多經營正當生意，自己行商爲主，倒是那青衣樓，葷素不忌，名下多的是青樓，賭館，據說還有人做拍花子的買賣”
“明白了”
林海點點頭，隨後林海腳尖一頓地，整個人從驛站二樓飄然而下，刀鞘啪啪兩聲，把兩個青衣樓的幫衆拍飛了。
“這位大人，這是我們江湖上的恩怨，請大人莫要插手，呆會我們自會孝敬大人”
青衣樓帶頭的武者看見林海出手，頓時大爲緊張，對林海恭敬的說道。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不知道大人是哪個衙門的”
青衣樓武者臉色一沉，詢問林海的來歷，他們幫派要生存，自然是免不了有官府的人做靠山。
“就憑你也配摸我的底？”
“大人”
“滾”
“我們走”
“等一下，把打壞的桌椅板凳賠了”
林海又叫了一聲，青衣樓的武者頓時極爲的羞怒，個個對林海怒目相視，不過最終依舊是不敢反抗。
驛長笑呵呵的走下來了，一開口就是五十兩銀子的賠償，更是讓青衣樓的武者羞憤欲死，不過此時十來個驛卒走了進來，隱隱有把他們包圍之勢，逼得他們搜光身上所有的銀兩交了出來，不到五十兩，不過驛長也不以爲意。
“多謝大人”
決意堂的幾個武者過來感謝，林海面色冷淡，不予理會。
驛長很快把驛站打掃乾淨，給林海上了食物，林海要兩個杯子，倒滿茶水，對着樓上的偏角說道“兄臺看了這麼久，不如下來飲一杯茶水如何”
“好”
一道聲音傳了下來，一個人飄然落下，直接落在了林海面前，竟然是一個俊俏的少年，不過林海卻看出此人竟然是女扮男裝。
“兄臺如何稱呼”
“我，我叫青衣客”
那人眼珠子一轉，看見自己穿着青衣，隨手取了一個名字。
“青衣客，你不會是青衣樓的老大吧”
“不是，只是江湖一旅人而已，不知道大人如何稱呼”
“方虎”
“方虎，你就是方虎？”
“怎麼，我很有名氣了嗎？”
“你不知道？”
“不知，我只是一個偏僻小府的捕頭，哪知道江湖事”
“去年你殺了天嵐武道學院的退休武夫子常青松，在雲州的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殺你”
青衣客回答道，常青松在雲州的名聲很高，畢竟是在天嵐武道學院執教數十年的老夫子，武道修爲雖然不是頂尖的，但卻桃李滿天下。
“幾個月來，方某未曾被刺殺過，看來江湖武者，也只是敢瞎嚷嚷的窩囊廢”
“方大人果然猖狂，江湖中人才輩出，武道昌盛，你這句話可是把整個江湖人給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了，反正我見過的江湖武者的確是不咋滴，一身本事卻落了一個衣食無着，都是沒本事的人”
“方大人是很看不起我們這些江湖人咯”
青衣客面露不快之色，他都自報家門是江湖人了，還這麼說，豈不是不給面子？
“不，我是看不起那些沒本事的江湖人”
“那以方大人的意思，怎麼樣才能算得上是有本事”
“何爲有本事，下可以一己之力養家餬口，不違法作惡，上可報國保家，造福於衆，即爲有本事”
林海回答道，其實他信奉的是儒家那一套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信念，出了清平府，林海這個信念越發的堅定了。
“呵呵，方大人又可知武禍論？”
“知曉”
“那大人又是怎麼看的，武者之中報國保家之人不在少數，可世道又是如何對待他們，豈是我等江湖武者想要庸庸碌碌的？”
青衣客冷笑道，朝廷之上，一直流傳着武禍論的說法，有不少高官認爲天下越來越窮，就是武者造成的，因爲武者要練武，就要吃肉，就算不吃肉也要吃超過常人的糧食，所有認爲武者太多是禍端，天下根本不用這麼多武者，想再來一次武宗滅武。
“那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林海沒有直面回答，因爲他覺得這武禍論是有一定道理的，天下間的武者太多了，僅憑雲州恐怕就有不下十萬武者，這些武者所需的生存物質遠大於普通人，而他們對於生產力的發展又沒有多大的幫助，不過要一刀切的話，那又太過於勉強了。
“自然是覺得沒道理的，民間百姓要是不練武，如何保護自己不被你這種官吏荼毒，難道我們這些百姓就只能像是豬羊一樣任你們宰割嗎”
青衣客立馬回答道，武者的存在在他們看來是很有道理的，官吏貪墨，視百姓爲魚肉，如果沒有武力傍身，那麼官吏會更加的狠毒。
“所有這就是你我認知上的差別了，在我看來，武者要有武德，何爲武德，不是侍勇傷人，而是用武道來護國護家，當然，懲奸除惡也在其中”
“武德，說得輕巧，武者自身都吃不飽了，如何去護國護家”
“所以這就涉及到了生產力的問題了”
“生產力？這是什麼意思”
“生產力就是····”
林海繼續輸出自己的暴論，練武有好處嗎，當然有，練武之人身強體壯，力氣反應都比常人更好，如果去從事生產勞動，豈不是更有效率，要是肯去點亮科技樹，肯定是比普通人做得更好，即便是不點科技樹，也可以鑽研武道巔峰，而不是練武之後去欺壓普通人。
暴論之所以叫暴論，就是因爲其理論簡單粗暴卻又有道理，青衣客明知道這些理論是有問題的，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只能恨恨的喝了幾杯茶。
“你真的是伶牙俐齒，歪曲事實”
“你可以反駁我，而不是做無能狂怒”
“算了，我不跟死人一般見識，你殺了常青松，雲州城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你去，看你如何活下來”
“一羣土雞瓦狗而已，不值一提”
“好，那我就等着你這個方大人是如何打敗這一羣土雞瓦狗的”
青衣客被氣笑了，雲州城起碼有幾萬武者，還不算軍中以及官府裡的，竟然被人罵作土雞瓦狗，真不知道此人哪裡來的勇氣。
林海笑了笑，不在多語，肆意張揚本不是他的的性格，這麼做不過是想更好的看清楚這個世界而已。
第二日一早，林海離開驛站，繼續往雲州城進發，走了十幾日，林海已經進入雲州城治下了，距離雲州城不過百餘里而已。
距離雲州城越近，人口就越密集，可普通人的生活並沒有更好，眼到之初，依舊是赤貧，即便是越來越多的武者也是如此。
此時林海已經知道，爲何武者寧願窮苦也不願意去清平府那種地方了，一來是身份在那，越是繁華之地，出人頭地的機會就越多，二來則是丹藥的問題。
武道修爲越深，就越需要能量，普通的魚肉已經不足以支持武者的消耗，所以就需要丹藥輔助，清平府是沒有人會煉丹製藥的，整個雲州只有雲州城有，所以但凡想要在武道上更進一步的人都會選擇留在雲州城周邊。
幾日後，當林海來到雲州城外的時候，一羣武者攔下林海，他們拿出畫像反覆比對之後，終於確認了林海，頓時羣情激憤，紛紛叫囂着要爲常青松報仇。
“一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不怕死的來啊”
林海翻身下馬，直接寶刀出鞘，遙指一衆武者，臉上的表情要多囂着有多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