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秋連忙起身安慰林夕瑤,他萬萬沒想到,林夕瑤會哭。
“都這麼大的人了,在哭就不討人喜歡了。”
將林夕瑤抱在懷中,嗅着懷中佳人身上的獨有的體香,那是一種中和的墨香味道,是張行秋最喜歡的墨香味。
但是現在卻是多了一絲靈性和生氣,看着懷中佳人梨花帶雨的面容,張行秋心裡是萬分的不捨。
林夕瑤緊緊的依偎在張行秋的懷中,感受着自己心上人的體溫,那種感覺就像找到了宿命的歸宿一般,溫暖着她的內心。
“公子,你不要讓夕瑤離開你好嗎?”
林夕瑤哽咽的說到,擡起頭來,仰望着張行秋的面容,是那麼的英俊和親切。
一筆定情,這可憐的畫中仙,擺脫不了宿命的約束。
張行秋摸了摸林夕瑤的腦袋,梳理其雲鬢,輕聲說到:“不是離開,是暫時各自去尋找各自的道路。
夕瑤的道,絕不應該是在我的身邊,而是這大千世界。”
“站的高,看的遠。夕瑤若是偏居一隅,即使有道韻加持,其心境也無法圓滿。
丹青之道,在於心,心中有天地,下筆纔有神。”
“夕瑤,你明白嗎?”
張行秋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幫着懷中佳人打理着頭上的雲鬢和散落的幾縷青絲。
風兒吹拂過山崗,林間翠綠的葉片因爲之前大戰的餘波落滿地面,風起葉隨風,當風兒消逝的時候,葉子也在最後的飄零中再次歸於大地。
林夕瑤當然明白張行秋說的話,可是在大道和張行秋面前,她寧願選擇陪在張行秋的身邊。
大道無情人有情,能夠陪着心心念唸的人,一起生活,就是林夕瑤現在希望的。
其實這也怪不得林夕瑤,在張行秋下筆的一瞬間,就註定了這一切。
帶着思念下筆,註定筆下的人物,也是帶着濃濃的思念之情。
當這份感情消失後,畫中的人,也許會消失,也許會擁有獨立的思想。
“公子,你此去要去何方?”
林夕瑤沒有正面回答張行秋的畫,反而開始詢問張行秋的行程。
“去這周國,看看凡人的世界,去遊歷紅塵。”
張行秋一直想要像傳說中的謫仙一般下凡遊歷紅塵,而不是困在這竹院中一輩子。
見識了修仙者之間的爭鬥,打的天翻地覆,張行秋對這種生活並不是很感冒。
高山流水,對酒當歌。
吟詩作對,琴瑟和鳴。
這種生活或許更適合張行秋這種閒魚。
“夕瑤不用擔心我,我會帶着小白上路的,你放心好了。”
小白聽到蕭塵叫自己,起身走向蕭塵,發出溫順的吼叫。
那意思彷彿再說,有我在,主人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小白看到了林夕瑤臉上的淚水,伸出大舌頭舔了舔林夕瑤。
林夕瑤被小白逗的破涕爲笑,張行秋也是笑着說到:“你看小白都知道你哭了,跑來安慰你呢。”
林夕瑤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摸着碩大虎頭虎腦的小白說到:“小白,你真的可以照顧好公子嗎?”
“吼!(姐姐放心,我一定可以照顧好主人的,周國而已,小白可不怕那些武者!)”
小白現在也是一肚子的不爽,實在是不久前的那場鐵嶺戰鬥,給小白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那麼多金丹修士和金丹靈獸,留給小白的無力感,讓它很不爽。
但是周國就不一樣了,這幫傢伙哪裡是自己的對手,而且周國沒有金丹修士,都是一幫武者,還是那種低級的,自己根本就不怕。
“這下子你放心了吧?而且夕瑤,我又不是沒有自保之力,你放心好了。”
張行秋指了指自己放在竹椅邊的雷擊弓,當時那把弓箭可是嚇得太陽星都不敢露面了。
林夕瑤沒想到分別來的這麼快,張行秋和她一起坐在石桌旁,兩人又聊了很久,一直到太陽落山。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夕瑤,太陽東昇日落,人生,生老病死。
這一切不過是自然規律罷了,我們不必介意分離,因爲每一次的分離都是爲了下次更好的相遇。”
“到那時,我也希望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你。”
張行秋起身,看向快要落山的夕陽,淡淡的說到。
林夕瑤也起身,兩人並肩看着遠處的夕陽,一直到太陽落山,兩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當晚,兩人一起做了晚飯,聊到深夜,當張行秋睡去的時候,林夕瑤伸手拿下掛在牆上的畫卷,將其收到自己的懷中。
林夕瑤緩緩的走到竹院外,就碰到了還在吃梧桐果的老母雞。
“見過鳳凰尊者。”
面對林夕瑤的問好,老母雞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自顧自的吃着地面上掉落的梧桐果。
林夕瑤也沒有在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在月色下,看着這竹院,內心有些不捨。
“經此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在相見?”
月光下,佳人立於院中,臉上盡是離愁。
兩小隻錦鯉聽到了林夕瑤的話,從水缸中探出頭來,看了看林夕瑤,各自吐出了兩個泡泡。
一個是五彩斑斕,一個是黑白分明。
“補全五行。”
“陰陽相合。”
當兩個泡泡沒入林夕瑤身上的時候,一股玄妙的氣息從林夕瑤身上迸發出來,那沁人心脾的墨香中,多了一絲煙火氣息。
“多謝二位尊者,此番恩情,夕瑤莫不敢忘。”
林夕瑤恭恭敬敬的向水缸方向鞠了一躬,她深知剛纔的兩個水泡對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身爲丹青造物,本就是無萍之根,得不到天地造化的眷顧。
而領悟五行運轉,陰陽調和的兩隻錦鯉將自己的道則賜給了林夕瑤,無疑是讓林夕瑤的路,走的更加容易了。
兩小隻錦鯉象徵性的點了點尾巴,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林夕瑤走出竹院門口,隨即轉身向着竹院深深地鞠一躬到:“日後公子安危,還要靠諸位尊者關照。”
“知道了,你放心去吧,這裡有我們。”
一聲嘹亮的女聲在林夕瑤的腦海中響起,那聲音清脆高亢,如同九天之上的仙音一般。
林夕瑤起身,看到院中的老母雞正盯着自己,紅色的眼睛中閃耀着一團熊熊烈焰。
“那就拜託諸位了,告辭!”
林夕瑤身上墨光流轉,和月華交相輝映,蓮步輕移,扶搖直上,騰飛而起,像着大夏帝國的反向飛去。
想要突破道妙,大夏這個臥虎藏龍的龐大國家,是最好的體悟之地。
等到林夕瑤走後,睡夢中的張行秋在牀上翻來覆去,總覺得心裡少了點東西,哪怕是牀下的寒玉石,也不能讓他睡個好覺。
從未失眠的張行秋今晚居然有些失眠,從睡夢中醒來。
屋中的夜明珠閃耀瑩瑩光芒,點亮整個竹屋,藉着夜明珠的光芒,張行秋向着牀邊的牆壁望去,已然是空空如也。
“走了嗎?”
坐起身來的張行秋看着空蕩蕩的牆壁喃喃自語,先是有些失落,隨後就笑了起來自顧自的說到:“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夕瑤,珍重。”
張行秋毫無睡意,起身牀上衣物,來到住院中。
住院中還有佳人臨走時留下的淡淡墨香,在夜晚溼潤的空氣中殘留,張行秋輕輕一嗅,香氣仍存,佳人已別。
就這樣靜靜的沐浴着月華,張行秋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