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交機器人的指引下，顧清淵一行三人再次進入了中央主控室，看着屏幕上的主腦頭像，顧清淵一行人相較於上次來這的心情各有不同。
“三位客人，請問你們這次來有什麼事。”主腦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顧清淵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主腦，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如果有人能夠拿出更爲合理的制度，你就將改變烴月文明現有的制度。那麼請問，如果這個制度是我們這些不屬於烴月文明的外來者提出的，你是否會接納。”
“會。”主腦微微點頭繼續道“曾經有不少外來者爲烴月文明做出過傑出貢獻，所以特爾斯博士給我們的這條指令的適應人羣包括任何文明人類。”
“如果你真的能夠拿出一個更爲合理的制度並且驗算通過，烴月文明的制度將因你而改變。請問你已經找到更爲合理公平的制度了嗎？”
顧清淵搖搖頭笑道“當然沒有，一套能夠適用於一個高等文明的制度怎麼可能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不過我找到了一個可以爲烴月文明提供更合理制度的人。”
主腦停頓一下開口道“是誰？”
顧清淵指着主腦道“你。”
“我？”
主腦聞言微微一愣，一旁的方寒與林晟光也吃了一驚。
“淸淵你在搞什麼？”
顧清淵向着方寒與林晟光揮揮手示意他們不要急，然後對着一臉疑惑的主腦繼續道“沒錯，如果真的有人能夠立刻爲烴月文明提供出一套合理的制度的話，那一定就是你了。”
主腦搖搖頭開口道“先生，我不明白的你的意思，烴月文明現行的制度就是我編寫的而且數年來經過了上百次的調整與優化，以我現在的邏輯運算並不能爲烴月文明提供一個更爲合理的制度。”
“說的沒錯。”顧清淵點點頭繼續道“我看過了烴月文明現行的制度與法律，可以說他們非常完善我甚至挑不出一點毛病。但是，你也知道他們仍然存在着許多問題，譬如烴月文明的科技發展停滯多久了？”
主腦沉默一陣後回答道“自從烴月文明的制度重新建立以後，烴月文明的科技就再也沒有任何方面的進步，雖然我也曾多次組織過烴月文明的人們全部進行科技研究，但依然沒有任何成效。他們似乎沒有，動力。”
“沒錯。”顧清淵點點頭“因爲不管他們努力也好，不努力也好，他們最終的待遇仍舊是一樣的，所以他們選擇了不作爲。”
“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主腦停頓片刻後繼續道“烴月文明的制度必須以保障烴月文明的公平與和平爲基準。”
顧清淵點點頭繼續道“可以告訴我特爾斯博士給你的原話是什麼嗎。”
“可以。”
主腦微微點頭，周圍的屏幕一陣變化，一個看上去極爲雜亂的屋子裡出現了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他就是主腦的建造者特爾斯博士。
顧清淵三人注視着屏幕畫面，一個虛弱疲憊的聲音的緩緩響起“主腦，很高興見到你可惜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你是我一生智慧的結晶，是我最後的希望也是烴月文明最後的希望。
“現在，我給你的第一條也是最後一條指令，請你奪取烴月文明一切人工智能的掌控權，結束這場戰爭並重新建立烴月文明的制度，帶給所有烴月人民公平與和平，重現烴月文明的輝煌。”
“一百年了，烴月文明死了近千億人，這場由貪婪與不公平制度釀成的慘劇該結束了。”
說罷，特爾斯博士無力的倒在地上，很快沒了生息畫面也瞬間變回黑暗。
中央主控室陷入了一片平靜，半晌主腦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就是我與我的創造者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他的樣子以及他所說的話我都永遠保存在我的核心資料庫中。
“在這之後我如他所願奪去了烴月文明所有人工智能的掌控權，平息了戰爭並且盡一切努力實現烴月文明的公平與和平。但是關於烴月文明的發展我很抱歉，儘管我做了多種嘗試但除了讓烴月文明的人口恢復了一些外沒有別的建樹。”
“我知道我所提出的制度一定存在着不合理的地方，但是以人工智能的侷限性講，我已經做到了我所能做的一切。現在我只能等待能夠讓烴月文明的制度更進一步的人類出現。”
方寒和林晟光沉默不語，聽完這一大段話後二人對於主腦的偏見與不滿已經漸漸消散。顧清淵看着主腦繼續道“事情我已經瞭解了，那麼接下來咱們該談一談關於公平兩字的看法了。”
“公平？”主腦重複道。
“對，”顧清淵點點頭“你所認爲的公平是什麼？”
主腦頓了頓回答道“公正的對待每一個人，不偏不倚。這是烴月詞典對公平二字的解釋，我已經做到了。請問有什麼問題。”
顧清淵搖搖頭繼續道“公平兩字，沒有這麼簡單。公平是一種感受而不是直觀可以看到的東西。客觀公正的對待作用在不同人的身上時，他們未必會感覺公平。”
“什麼意思，我無法理解。”主腦困惑道。
“意思就是說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而且人心是極爲複雜的。”
顧清淵笑了笑繼續道道“就拿你的一些制度來說，你要求所有人吃同樣同等的飯菜，但有飯菜的味道有的人喜歡，有的人不喜歡。有的人覺得飯量多有的人覺得飯量少。”
“以此爲例，你所制定的看似非常公平的制度具體實行到人的身上，就不那麼公平了。”
主腦沉默片刻後開口道“你的說法經過驗算爲合理，但是如何才能實現真正的公平呢？”
“想要實現公平，你首先要搞清楚公平的確切含義。”顧清淵頓了頓繼續道“公平是通過比較而生的，公平與不公平是同時存在的。所以公平是相對而不是絕對，公平不是絕對一致所能達成的，人類只有不斷地與不公平鬥爭才能逐漸向公平靠攏。”
主腦快速的運轉一陣後開口道“難道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實現絕對的公平嗎。”
“有。”顧清淵點點頭繼續道“道家的理念有這樣一條，小國寡民自給自足，民至老死不相往來。意思是說當人與人間沒有交集，矛盾和爭鬥就不會產生。但是這只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理念，至少自給自足這一項不可能做的到，而且一旦人類文明向這條道路發展，力量將得不集中文明將很難進步，早晚會被淘汰。”
“既然絕對的公平無法做到，那麼請再說一下關於相對公平的事。”主腦繼續道“如何實現相對的公平。”
“一套合理的能夠被所有人認可的法規以及一個公正的執行者。”顧清淵看着主腦繼續道“對於烴月文明來說，一個絕對公正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的執行者非你莫屬，至於一套合理的法規也可以由你在烴月文明內戰爆發前所實行的法規的基礎上重新編寫，當然想要讓這套法規真正合理而且得到所有烴月人民的認同必須要有烴月人民不斷參與，不斷提出改進意見。”
“這樣就可以了嗎？”主腦有些猶豫。
“當然可以。”顧清淵重重的點點頭“你只要能夠給烴月人民相對公正的對待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相信他們。”
“相信人類？”主腦依舊顧慮重重，周圍屏幕上一行行代碼飛速跳轉顯得極不穩定。
顧清淵見狀連忙道“對，相信人類。就像特爾斯博士相信你，相信烴月人民那樣。”
滴——
一行行飛速跳轉的數據終於停止，主腦也隨之恢復了穩定“你說的對，我應該嘗試着給人類機會，如果他們犯錯的話，我會強制讓他們改正。”
“那就再好不過了。”顧清淵笑了笑繼續道“對了，我還要向你提兩個意見。”
“請講。”
“第一條是關於烴月文明發展的。”顧清淵注視着主腦緩緩道“烴月人們對於人工智能的依賴非常強，這使得很多他們喪失了許多應當掌握的技藝。依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百年前的烴月文明依賴於資源掠奪，當他們不能從外界得到資源後就開始迅速崩潰。我很擔心烴月人民對於人工智能的依賴也會釀成相似的悲劇，所以我希望你能改善這一點。”
主腦頓了頓開口道“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我該怎麼做？”
“嗯，這個嗎。”顧清淵想了想開口道“我想烴月文明曾經應該有不少讓人民放鬆休息的節日吧。”
“對。”主腦點點頭“在內戰前，烴月星各地總共有上千種節日存在，一些節日期間大部分人民不會工作。”
顧清淵笑道“既然如此，那麼請你也爲人工智能制定一些節日吧。”
“啊？”主腦聞言一愣“人工智能的節日？”
“對。”顧清淵點點頭“每個月留出一兩天時間讓烴月人民過一過沒有人工智能輔助的生活，我想這應該對他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