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一如既往地從東方的地平線緩緩升起,溫和的光芒驅散了黑夜的寒冷。飛仙宗也在陽光的照耀下迎來了新的一天,也迎來了新的一批入門弟子。
試煉臺,是一塊一眼都難以望到盡頭的平坦場地,很難想象在半山腰居然可以開闢出這樣一塊地方來。中間有很多的白玉石柱,仔細看去是十四根爲一個整體,三面各四根,剩下一面有兩根,形成一個類似入口的區域。四面石柱圍成一個巨大的方臺,約莫有十幾個。試煉臺用青色石板鋪成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阡陌小道,不僅通往各個方臺,還通向了雲霧繚繞出一片恢弘的建築,猶如仙境一般。
但是這樣的仙派場景卻沒有引起第一次上山的武揚等一羣少年的驚歎的目光,不是他們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景,而是他們現在早已累得趴在了地上,連眼都睜不動,更別說其他了。
飛雲上人雖也是徒步上山,一身玄青色的長袍依舊如之前,纖塵不染,連露水都沒有打溼他的衣角,站在試煉臺上,氣定神閒地看着山道上艱難前行的少年們。當然觀看這一幕的並不是只有他,還有飛仙山頂的掌教長老們,足見飛仙宗對這次弟子選拔的重視程度。
“楓兒,平時看他挺懶,連靜下心修煉都不願意,沒想到這次竟然堅持了下來。”陸飛掌教負手而立,青色長袍隨風而動,飄飄乎猶如仙人一般。
“南天的兒子,也是和他一樣,有着一身的傲骨和韌性。”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看着山道上的楚楓,說道。
楚楓從沒有覺得走路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連擡腿都是一種極大的痛苦,彷彿千斤重一般。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堅持到了現在,依他一貫灑脫,或者直接說懶惰的心性,估計在一半的時候就已經坐在地上了。或許是因爲想讓老爹開心,也可能是爲了不再江靈面前出醜,其實到了最後一程他的心中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因爲楚楓,骨子裡就是一個不服輸的人。
終於,楚楓踏上了試煉臺。他從沒有意識到,躺在地上竟也是這麼舒服,這麼幸福的一件事。飛雲看着第一個登上試煉臺的楚楓,眼中既是讚許,又是無盡的惋惜。不過目光並未停留多久,便轉到了緊隨其後上了試煉臺的武揚,也是嘴角揚起滿意的微笑。如果這點都不能堅持的話,那就太對不起他六品靈脈卓越的天賦了。終究這個少年還是沒讓自己失望。
但是之後的情況就出乎飛雲的意料了。第三個登上試煉臺的不是那五六個五品靈脈的少年,而是一個只有二品靈脈勉強可以修行的灰衣少年,面容普普通通,短碎的黑髮有點亂,嘴脣輕抿,透着一股子狠勁。飛雲看到這少年,第一印象就是他的未來可能很不平凡。或許他可以衝破天資的壁壘,一飛沖天也未可知?飛雲心中不禁這樣想到。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裡,陸陸續續地有人登上了試煉臺。江靈雖然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但也很不錯,是第十個登上試煉臺的。終於,最後一個微胖的少女踉踉蹌蹌地登上了試煉臺,宣告這次的飛仙宗選拔正式結束。飛雲看着眼前大約二十個可以進入飛仙宗的少年,雖然有差不多十個中途放棄了,但結果還是非常令他滿意的。修行之道,一在天賦,二在心性。如果耐不住寂寞,沒有堅持的毅力,還不如就做一個平凡的人。
彷彿睡了很久很久,楚楓艱難地睜開眼睛,渾身的痠痛讓他眉頭緊鎖,有些痛苦地低聲**着。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苦都受不了了?”一個威嚴的中年男子聲音在楚楓耳邊響起,雖然聲音嚴厲,但透着一股濃濃的關懷。
“老爹!”楚楓不用睜眼便知道這個聲音是誰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面容威嚴,兩鬢微微白髮讓他看起來有些滄桑,但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輕時也是非常的俊朗,眼神凌厲如劍,但此刻卻充滿柔和,不禁咧開嘴笑道道:“有你這麼害你兒子的嗎?萬一我沒有堅持下來,倒在半道上,這不是丟您的臉嗎,你說是不是?咦,我怎麼在缸裡,你給我泡的是什麼?”楚楓忽然發現自己坐在一個缸裡,裡面是乳白色的液體。
楚南天聽到這話,眼睛不禁一瞪,沒好氣地道:“還知道說,我的臉早就被你丟盡了,天天去跟長老們調皮搗蛋,下次再敢動你王爺爺煉丹用的東西,亂喂東西給劉爺爺的靈獸,看我怎麼收拾你。現在,給我在缸裡好好呆着。這是石玉髓靈加上熬製的萬年雪蓮調和而成,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楚楓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氣,也沒有絲毫畏懼,依舊笑嘻嘻地道:“那你怎麼不早點給我用,這樣我身體好了,也能更輕鬆地爬上山。”
說完,還小聲咕噥一句:“真小氣!”
楚南天深吸一口氣,強忍着要教訓他一頓的衝動。要知道,在飛仙宗,楚南天可是整個宗門的大長老,很有聲望,平日裡哪個弟子敢這樣和他說話,但就是拿楚楓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每次要下狠心管教的時候,看着他的臉龐,依稀間總能看到那個讓自己深愛的女人,那個像仙女般出現在自己生命裡的女人。
楚南天有些無奈地道:“這些東西只有在身體經歷高強度的訓練,不斷地衝擊着身體極限的情況下才有用,否則雖然開始有些效果,但最終會破壞整個身體的潛能。現在,給我閉嘴,好好在裡面待着。”
楚楓閉着眼細細地感受着,確實,自己的身體在這些*****的浸泡下,有一種很清涼的感覺,好像有乳白色的顆粒透着皮膚滲入到了骨骼裡。忽然楚楓似乎想起來了什麼,環顧了一下週圍,發現這裡是自己老爹修煉的殿宇,建築雖然從外面看是恢弘大氣,但內部的陳設卻是十分簡單,沒有富麗堂皇的奢華,這是些簡單的用具。
楚楓對這些早已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沒有絲毫奇怪,而是有些急切地道:“老爹,那些新選入進來的弟子呢?”
楚南天坐在旁邊,似在閉目養神,聽到楚楓詢問,緩緩地道:“自然是在新人修行生活的恆心樓那裡。”
“哦!”楚楓眼睛眨了眨,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突然一下就站了起來,如晴天霹靂般蹦出一句話:“我也要和新人們一起修煉!”
楚南天沒有絲毫吃驚,似乎對於楚楓的行爲已經見怪不怪了,不急不慢地道,甚至連眼都沒有睜開:“你是待着無聊,想和那些人陪你一起玩吧?不行,你不想修煉,別影響宗門弟子,不然你陸叔叔決不輕饒你。”
似乎被猜中心思,楚楓有些臉紅地又泡在了缸裡,眼珠直轉,似乎在想什麼好的理由。但是還沒等他說話,便看到楚南天站了起來,嚴肅地道:“我可以讓你去新人弟子那裡,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楚南天話還沒說完,楚楓便已迫不及待地搶着問道。
楚南天看着楚楓的臉,眼神中透着父親對孩子的慈愛,但是多了一些莫名的東西,似乎是狂熱和渴望,一字一句地道:“好——好——修——煉!”
“啊?”楚楓一下子就像是被秋風吹過的樹葉,沒了勁兒了,想拒絕,可是想起腦海中深深難以忘記的纖弱身影,又不免猶豫起來。修煉,其實楚楓也不是那麼厭惡,但若問楚楓爲什麼不願意修煉,恐怕得追溯到他小時候。因爲楚楓從小沒有母親,但是父親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在他只有幾歲剛剛記事那段時間,修煉近乎瘋狂,從來沒有休息的時候,那也是楚楓最孤獨痛苦的時候,所以在他內心深處,便開始極度地排斥修煉。
“可是……”楚楓臉上顯出極度的爲難,猶豫道。
楚南天有些沙啞地繼續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問我,關於你母親的事嗎?現在我告訴你,你母親沒死,只有你努力修煉,成爲一個強者,我們才能接回你母親。”
“母親?”楚楓有些茫然地喊着這個從未真正喊出口的詞。
“老爹,你,你說母親還活着?”
楚楓激動地拉着楚南天的手,顫抖地道。
楚南天雙手扶住楚楓的肩膀,臉上既有痛苦,有回憶,又有無盡愛意,語氣深沉地道:“沒錯,你母親就在這玄黃大陸的某一處,但是我現在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只有你修煉,我們才能一起找回你母親。”
楚楓看着平日裡剛毅的父親此刻痛苦無助的表情,忽然他似乎明白了爲什麼小時候父親如此不要命地修煉。他第一次如此鄭重地對着自己的父親道:“老爹,我答應你,努力修煉,以後我們一起去找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