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之聲雖然極爲細微,但是在安靜的夜晚中卻猶如水泛漣漪一般引起了朝元和藥辛的注意。
藥辛帶着緊張的神色看着朝元,不知村中何處發生了什麼事情,朝元也面帶疑惑的皺眉起身,正思索間,卻又聞聽到了摻雜在一起的幾聲慘叫。
這次朝元聽的真切,慘叫聲比第一下更近了,這下子朝元徹底待不住了,看了看藥辛用手指了指門外,藥辛見狀不放心的說到,“要不別出屋了?”
朝元聞言搖了搖頭,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丟給藥辛一個放心的眼神,轉而開門走了出去。
二人的小院離村落較遠,朝元剛出得門外,便看見遠處的房屋火光朝天,熊熊的火焰照的遠處村落亮如白晝,濃烈的黑煙夾雜着此起彼伏的慘叫之聲。
朝元何曾見過這等場面,不由得被眼見的景象震驚的雙腿發軟,大腦正空白間,只見一道攜火木箭飛射而來,正中兩人的木屋。
藥辛這時也已察覺出了不對,趕忙從屋內走出,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看着沾染火星的木牆逐漸起火,下意識的提起水桶想要滅火。
“走!”朝元模仿着這個世界的語言腔調,第一次從喉中生硬的擠出了聲音。
“逃……快逃……”朝元再次費勁的說到,一把奪下藥辛手中的水桶扔掉,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爲已經看到遠處有人影奔襲而來,並且手中攜有利器。
顧不得火勢逐漸猛烈的小屋,朝元一把拉起愣住的藥辛,向村外的樹林中慌忙跑去。
“大傻,你騙我,你不是啞巴?”藥辛被朝元拉着拼命狂奔,喘息間大聲問到。
“我……沒騙,一直……在學。”朝元努力的拼湊着口語,身旁又呼嘯着射來幾支暗箭。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朝元十分肯定若是被身後之人追上,必定會命喪當場。
樹林距離村莊大概有千步距離,朝元和藥辛已經行至一半,眼瞅着前方大片的陰影近在咫尺,藥辛的步伐卻漸漸地慢了下來。
女性的體力終究不如男子,劇烈奔跑之下藥辛已漸顯頹勢,朝元見狀
趁她落後自己半步時,迅速俯下身將藥辛背了起來,剛背好轉念一想追殺之人攜有弓箭,又轉換姿勢將藥辛抱在了胸前。
只此片刻的停頓之際,朝元便感到背後傳來一陣劇痛,同時刺骨的冰涼感遁入皮肉,毫無疑問是被箭矢命中。
顧不得後背的疼痛,朝元抱起藥辛撒腳狂奔,很快便進入了密集的大片樹林當中。
雖然耳畔不再聽到身後傳來聲響,但是朝元卻不敢停歇,全憑着一股子氣力硬撐着奔跑,直到耳暈目眩,腳步虛浮,這纔不得不找到一棵大樹勉力依靠。
“應該逃離危險了吧。”藥辛從朝元脫力的雙臂滑落,驚魂未定的說道,“你出了好多汗。”
藥辛摸了朝元背後一把,卻發現非常黏膩,湊到鼻尖嗅了嗅,這才發覺竟是鮮血。
“你受傷了!”藥辛驚慌失措,目光上下打量,纔看見朝元背後插着兩支滲血箭矢。
“對……不起……”朝元艱難的吞吐說到,也不知是失血過度還是在月光照耀之下,一張汗珠密佈臉龐白的嚇人。
“我……一直……瞞着你。”朝元苦笑了一下,輕生喚道,“藥辛”
“大傻,我在!”藥辛緊握住朝元冰涼的手掌語帶哭腔的說到。
“記住……我……名字……朝元”朝元大口喘着粗氣,有氣無力的說着。
“朝元,好,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我這就去尋找止血藥草。”藥辛拍打着朝元的臉龐焦急地說道,“你可千萬不要睡覺!”
正在藥辛六神無主之際,樹林暗處再次傳來了人影走動的聲響,令二人登時如墜冰窖,朝元強行提起一股力氣將藥辛推了開來,緊咬牙關道,“快逃!”
“不,我不走,你難道忘了嗎,我們纔在一起發誓說過永不分離 除非我也死了!”藥辛被朝元推開後再次撲到了他的懷裡。
人影越走越近,藉着朦朧的月光,朝元強打精神看向來人,只見來人是一名身着白色衣衫的男子,男子身後揹負着一柄利劍,面無表情的看着二人。
“你是何人?爲何要濫殺無辜?”藥辛雙臂伸展,擋在了朝元身前。
男子並不搭話,反手緩緩抽出長劍,在他冷漠的眼神當中,彷彿在看着兩個必死之人。
朝元的意識已經開始逐漸模糊,眼見男子殺機外露,卻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男子揮劍刺向了藥辛。
“不!”眼見劍刃自藥辛背後貫穿而出,朝元目眥欲裂,牙關滴血,再度提起最後一絲力氣,努力起身想要與白衣男子拼命。
白衣男子見狀也不墨跡,再度出劍刺向朝元,朝元只覺得胸口一涼,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離剝走,意識散去之前,朝元模糊的看到白衣男子的衣衫之上,繡着一道劍樣裝飾。
“區區凡胎,跑的倒快。”白衣男子收回劍刃,身後樹林姍姍來遲了幾個武人打扮的黑衣男子,爲首的拱手對白衣男子道,“小的來遲,還請靈者大人寬恕。”
“一羣飯桶,這點小事也要我親自動手!”白衣男子冷冷的罵了兩句,轉而背身離去,並留下話語到,“將屍體處理了吧。”
餘下的幾名黑衣男子見狀,將朝元的身體擡着扔進了近處的一條河流,正準備擡動藥辛的時候,只見藥辛臉上那些印記發出了淡淡的紅色光芒,映照着她的臉龐格外猙獰可怖。
幾名黑衣男子見狀都嚇的不輕,其中一人暗自說到,“不會是詐屍了吧!”
另外一人聞言在其腦袋上扇了一下,“放屁,別胡說八道!”
此人雖然這樣說,也無非是給自己壯膽,這裡黑燈瞎火又身處密林,心中不免有些發怵。
“拿些碎石土塊,快點掩埋掉吧。”爲首的黑衣男子說到。
另外幾人聞言連連稱是,說是掩埋實則是隨意扔了幾塊石頭進行遮擋之後,一行人便匆忙離去。
翌日,清晨的陽光平靜的升起,彷彿昨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大荒之地地形複雜,除了四面八方通向大荒城的幾條主路之外,剩下的就是綿延千里的原始森林,森林當中多有珍奇野獸和靈藥妙草,因此不乏常有御靈者前來採藥歷練。
在森林某地,交匯的溪流在此處凝聚出了一汪清澈水潭,水潭邊的青石之上坐着一位絕美少女,少女衣着華貴,只是身上衣衫多有灰塵,此時正去掉鞋襪,露出兩條白皙的纖腿在譚中盪漾。
少女身後有一隊帶甲將士,此時盡皆背身站立,一言不發的等候調遣。
除此之外,少女身邊還侍立着兩名貼身侍女,此時也都愁眉苦臉的看着青石上的少女。
“殿下,我們已經在大荒之地閒逛了半月有餘,下來是否可以啓程前往劍雨國都了?”一名侍女輕言細語的提醒到。
“閉嘴。”空妍塵丟了個白眼過去,憤恨的說到,“你們兩人也和父王一樣,想要逼我就範麼?”
“屬下不敢。”兩名侍女聞言跪了下來,異口同聲的說到。
“退下吧,別在我身邊礙眼!”空妍塵薄袖一揮,冷然說到。
兩名侍女聞言後退了幾步,卻也不敢離空妍塵太遠,唯恐這難伺候的小主子再次逃跑。
空妍塵無聊的踢踏着潭水,心中又盤算着要不要逃跑,不過每次都會被這兩個父王安排在身邊的侍女請回,這該死的父王,實在窩囊至極。
小殿下皺着鼻頭,不斷的小聲詛咒着自己的父王,聽的身後衆人不斷汗顏。
正環顧四周伺機再次遁逃之時,空妍塵卻發現一具屍體正從溪流上游漂浮而來,不由得眉頭一蹙,繼而散出靈覺探查,卻發現譚中之人尚有生機。
發現潭中之人並非屍體之後,空妍塵飛身掠起,自譚水之上凌空而去,在兩名侍女正要起身追趕之時,將譚中漂浮的朝元拽起放到了青石之上。
“殿下!”兩名侍女見狀取出隨身兵器,來到了空妍塵身邊,望着青石之上面無人色的朝元。
“無妨,此人無有靈氣修爲,不必擔心。”空妍塵再度揮袖讓兩人退開,轉而低下身子查驗朝元的傷勢。
“身後中箭兩發,致命傷在胸前,被利器貫穿肺腑。”空妍塵拔掉朝元背後的箭矢,卻不見血液流出。
“血液流逝殆盡,生機幾乎斷絕,身受如此重傷,竟然還有一絲氣息尚存。”空妍塵的眉頭大皺,轉而自懷中拿出一隻小瓷瓶,自瓶中倒出了一粒丹丸。
“殿下不可!此物出自藥隱閣閣老之手,具有起死肉骨之效,極爲珍貴,斷不能浪費在這凡人身上。”身穿綠衣的侍女出言勸到。
“本殿下樂意。”空妍塵側目望了青衣侍女一眼,轉而捏碎丹丸放入了朝元口中。
空妍塵的舉動令青衣女子眼瞼微跳,心想若是被老國主知道了,恐怕會當場氣的崩地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