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三五十四,三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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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雲淡月明,偌大的山莊依山而建,勾連相接,遠觀山如莊,近望莊盈山,偌大的院落盡成墨黑,隱於青山綠水,雖說伴有明月照耀,仍是若隱若現,更似陰間地府,府中燈籠斜懸,在呼嘯山風中搖曳飄飛,忽閃忽現,透不出的詭譎。

午夜重陽,十鬼窟皇。

山頂,青衣停步,顧影自賞,邀明月,攜女聽風;

山腳,白衫駐足,舞刀起影,照山巒,願美心安。

冷月飄零,立於夜色正空,午夜已至!

那月依舊,人慾尋,更何處?

箭雨淡淡嘆了口氣,輕提深縱,涉石而上,衣袂紛飛,直似羽化登仙。

“十鬼窟!”玄金黑字高掛夜空,詭異陰譎。

突然,門前石獅後冷地跳出一道身影,靜如處子,垂頭不語,光頭卻在夜光下閃閃發亮。

“小白?”箭雨大吃一驚,呵呵笑道:“我還當何方小鬼開路呢?”

青鬼出馬,竟憑刀小白的實力,想要保住兩個女子,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佈置這張大網的還是幕後還是青衣,冰室的青衣,小娟和小憐兒的父親,生身親父!

“箭雨大哥……”聲如蚊蚋,人如靜木。

“罷了罷了,原是怪不得你”箭雨微微一笑。

刀小白雙目驀地射出兩道精芒,心知箭雨毫無責怪之意,“嘭!”一腳踹開朱紫大門,大踏步颯然而入,箭雨負手談笑,飄然尾隨。

“嘭嘭嘭”甫一進門,一鼓鼓急切緊湊的交手聲音破空而來。

刀小白與箭雨如利箭般瞬刻間趕至,只見八人兩兩打作一團,見有人來,除了兩人兀自爭鬥不歇外,餘人一轟而散,隱入暗園。

刀小白與箭雨忽閃而來,舉手投足間輕鬆從後背制住兩人。

“捕快!”刀小白一聲驚呼,原來兩人正是那天跟隨青鬼的衆人之二,匆匆對箭雨道明之後,雙手叉腰,氣由心生,如審問般:“你二人爲何爭鬥不休?”

“此處有酒,攜酒見主,三五十四,三五十五?”一人怒目圓睜:“這小子偏說三五十五,還想搶了我的酒去見主子!”

箭雨和刀小白不禁相視一笑,刀小白突地寒起俊目,冷冷道:“你二人是誰,難道不是十鬼?”

二人竟呵呵一笑,齊聲道:“不錯不錯,正是正是。”

“主子自然就是鬼皇了?”

“咦?”二鬼竟似吃了一驚。

“咦什麼?”刀小白道。

“你怎生知道?”二鬼解釋道。

“我還知道鬼皇還叫青衣,他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叫小娟,一個叫憐兒”說罷刀小白看着撐大眼睛的二鬼呵呵一笑,神色得意至極。

“原來你都知道的這麼多,那你告訴這孫兒三五十五。”另外一鬼急忙道。

“叮!”卻是箭雨手中暗釦一枚石子無端彈出,不偏不仡,正中酒罈,衝刀小白一噥嘴:“就兩白癡,走吧。”

兩鬼忽然齊刷刷吐出一大口血,回過身又齊刷刷齜牙咧嘴向箭雨撲去,口中大喊怪叫:“還我酒來,沒酒就見不到鬼皇了,見不到鬼皇就活不成了,我們要死啦……”悽慘的叫聲如夜鴉怪語,渾身打顫。

“蠢貨,強行衝穴,內力十不餘一,惹上我,死,唯快而已!”說完,不見任何動作,雙鬼已被齊齊彈開,脖頸處一道血印逐漸擴散,鮮血汩汩而出。

刀小白憐憫地望了一眼,不過一想起十鬼平日裡的所爲,嘆了一聲,便也隨着箭雨悄然去了。

“他們剛纔說攜酒見主?”刀小白問。

“恩。”箭雨點點頭。

刀小白道:“你有酒嗎?”

箭雨伸個懶腰道:“沒有的。”

刀小白聲音也小了下來:“我也沒有。”

箭雨點頭:“哦。”

“哦?”刀小白嘆了嘆氣“沒有酒就見不到鬼皇。”

шшш ⊙тtkan ⊙¢Ο “前面還有酒!”箭雨手指前方,黑暗中又是兩道人影打地難解難分,箭雨和刀小白剛想動手,兩人突然齊齊罷手,齊刷刷走到箭雨兩人面前。

“兩位爺,我說三五十五,這孫兒非說三五十四,還請兩位爺定奪則個”一大頭鬼高聲說話。

“酒呢?”刀小白關心地問,二鬼目光嗖地瞧向左邊。

“酒來?”箭雨忽地大喝一聲。

“酒來!”刀小白快步如飛,跑向左邊,懷抱酒罈,大聲應和。

“三——五——十——五!”箭雨認真道。

“哦,我贏咯!”大頭鬼翹起大頭一蹦三丈,接着又連翻了十六七個跟頭,第十八個跟頭時,正好翻到刀小白身側,忽然運指成刀,盡往刀小白周身大穴猛刺,“叮!”熟悉的聲音乍然響起,酒罈悉數破碎。原來適才大頭鬼偷襲之際,刀小白反映不及,只得本能地擡手一擋,竟瞬間忘了手上恰巧拿着酒罈,大頭鬼利劍般指力盡數打在壇上,雄渾指力之下,區區搪瓷酒罈焉能不破?大頭鬼頓時面色一灰,頹然倒地,喃喃自語:“完了,完了……”

一側的小紅鬼突然高興了起來,甚至連翻了十六七個跟頭,第十八個跟頭恰巧翻到大頭鬼身側,歪着腦袋,嘻嘻一笑,問:“你都贏了,幹嗎自己打破壇字呀?”

“如果罈子在你手上,你捨得給我嗎?”大頭鬼吊着眼淚道。

“不給,死也不給!”小紅鬼好象懷裡真的有個酒罈一樣,死死抱住虛空,一臉堅決。

“所以我纔要搶啊”說完,一臉沮喪地抽咽着,突然態度決絕地瞧着小紅鬼,小紅鬼也鄭重了起來,然後沮喪如一,嗚嗚的哭出聲響,隨後再擡頭時,竟也相似地決絕,兩人就這麼面對着面顫微微地舉高了手,突如白駒躍隙,電光火石般一掌拍碎了對方的天靈蓋,兩具屍身依舊直挺,下一刻轟然倒地,刀小白見狀無由地心中一酸,久久無語。

他本不是個嗜殺的人!

一秒,人已在生死過。

“此生淪鬼,往生成人!”箭雨閒庭信步,一語道醒刀小白。

他本就是個聰明人!

“十鬼已去其四,不出意外,應該只剩下三壇酒了。”箭雨道。

“恩!”

有時候無須多費脣舌,“恩”就是我知道了,就這麼簡單。

“呵呵,又是兩個小鬼。”

旮廄裡又是兩個身影不時重疊分開,急速纏鬥,肉搏聲不絕於耳。

刀小白忽然昂首而歌,氣態軒宇飄逸。

“此處有酒,攜酒見主,三五十四,三五十五?”

“刷刷”兩聲,兩鬼山嵋般竄至刀小白身前,同時“咦”了一聲。

“咦”的意思同樣很簡單,就是說你怎麼也知道?

刀小白只是呵呵的盯着兩鬼,而箭雨更是冷然傲立一旁,一言不發。

兩鬼道:“那你們說三五十四,還是三五十五?”

“那你們說呢?”刀小白笑嘻嘻地反問。

“三五十五!”黑鬼搶先說。

“三五十四!”黃鬼不甘落後。

刀小白突然跑到遠處,將那壇酒抱了出來,把黃鬼叫到一旁,把罈子往他懷裡一揣,呵呵笑道:“你贏咯!”

黃鬼興高采烈地騰騰跑開,不忘回頭衝着黑鬼翻了白眼。

黑鬼不甘心地大吵道:“三五明明是十五,你爲什麼判他贏,你耍詐。”雙拳已運足功力。

“你心裡知道也就行了,何苦跟他一般見識?他這糊塗就是糊塗一輩子的事啊”刀小白淡然。

黑鬼失落異常,懶懶道:“可是沒了酒罈,我這輩子也就結束了,連糊塗的機會也沒有啊!”

“哦?”看着情緒低落的黑鬼,刀小白心頭一緊,突然陰陰笑道:“這就叫讓你死地明白!”

“吼!”黑鬼被深深激怒了,拳勁由下望上,力分三段,當拳力到達刀小白臉側時,拳勁三重爆發,可一來刀小白心有防備,二來箭雨略陣,三來黑鬼心神不定,豈會容他輕易擊中,刀小白身子一縱,輕輕讓開三寸,正好跳出拳勁爆發氣場,不遠處箭雨呵呵搖着三根手指,黑鬼形態瘋癲,死命揮拳追殺刀小白,三五十招之後,黑鬼便氣喘吁吁,拳法益發混亂,突聞刀小白暴喝一陣“定!”運指如飛,直擊黑鬼胸前大穴,黑鬼雙手急舞,慌亂間雖然傷了刀小白手臂,胸前猶被點中,“哼”了一聲,便再也動彈不得。

“哈哈……”箭雨不禁開懷大笑,通過種種手段,刀小白終於借勢獲勝,實屬不易。

這時黑暗中驀的跳出一道黃影,手持一柄黑漆短刃惡蛇般刺向刀小白,破空無聲。

“咄!”箭雨大喝而起,白光一閃,刀影便割破了黃鬼腿上大脈黃鬼嘎然跌倒,鮮血如注,眼如蛇蠍,死死盯住刀小白,竟全無視銳利比刀的箭雨。

刀小白麪色鐵青,若不是箭雨及時出手相助,此刻是否能活便是異數了。

“你要殺我?”刀小白甚至覺得難以置信。

“哼!”

“可是我卻把酒罈給了你”刀小白接着道:“有了酒罈,你就能去見主子,自然也就能活下來了。”

“可是你卻動機不良,糊塗一生,這將是怎樣的恐懼啊,而且你還殺了黃鬼,我最好的鬼伴!”

說罷,目光竟轉而溫柔,灑向靜立不動的黃鬼,他甚至還不知道背對他的黃鬼還沒死。

大家都相信鬼是人死後變的,人若有情,鬼焉能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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