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穆寒蟬回到了宗門。
他成年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奉師尊莫謙之命,引領一位少年人山進門。
這也是他的第三次師門任務。
第一次是焦州送信,第二次是徽州調姻。
只是這次任務不由宗務堂派發,而是由師尊親自所命,也沒有任務獎勵。
“這個新來的師弟居然從贛州入宗?”穆寒眉頭微皺,思索了起來,腳步卻並不停下。
又過了兩天,二月初九。
贛州,一座書院。
“這裡也是我們雲陽宗的接引處嗎?這不是學邸私塾嗎?”
穆寒蟬奇怪的想道。
“請問,你是來求學的嗎?”一位書童迎見道。
穆寒蟬說:“我不是,我早不上學了。”
“那閣下是?”
“我來找一個人,那個人叫姚斐,我得到確切信息,他二月初七到二月十三,這七天時間都在這裡。”
穆寒蟬解釋道。
“意欲何爲呢?”
見書童文縐縐的,穆寒蟬就不再廢話,直接亮出了身份牌,說道:“雲陽宗燕默山魔生門下第七記名弟子,穆寒蟬。
現奉師門之命,來接引新入弟子姚斐。”
見狀,書童也不驚訝,淡淡說道:“請等待小半炷香,我這就進去稟報。”
過了一大會,一個少年人提着大包小包踉踉蹌蹌的從書院中出來。
一見到穆寒蟬就拜謝道:“師兄啊,我終於等到你來了,我可真是急死了。”
“怎麼說?我宗不是從正月十五已經開始招人了嗎?怎麼你二月初九了還沒入宗?”
“我已經換了三個地方了,第一週是在一個屠宰場,第二週是在一個污水處理院,第三週是在一個青樓娼館,第四周又把我換到了這個贛南書院。”
“爲什麼呢?”
穆寒蟬不解。
“因爲沒人接任務。所以我就被一直擱置着,像一個貨物一樣。
多虧你來了,師兄。
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我要再等幾周才能入宗。”
姚斐一臉激動。
“爲什麼他們不接任務呢?”
“嗐!”
姚斐嘆了口氣,說道:“開宗第一週,大家都忙得很,沒人接我這個任務,第二週,本來是有人接了,後來一聽說我在污水處理院,接任務的人是個女的,也就是師姐,嫌棄髒,就取消任務了。
第三週,我在青樓娼館,接任務的是一個師兄,但是他道侶一聽說任務地點是青樓娼館,就不讓他去了。他也就真不來了。
於是,這任務才輪到你。”
姚斐說道。
穆寒蟬聽後,沒有說什麼,但看這個姚師弟大包小包的,正思索該如何帶他去燕州登記入山。
“師兄,你怎麼才凝元境?”
穆寒蟬皺眉道:“凝元境怎麼了?難道不能引你入門嗎?”
“不是不是,只是先前接任務的兩個師兄姐都是靈元境,可能是嫌棄三塊靈石的任務獎勵太低,稍有阻力或不適就放棄了。”
“是的呢,這個任務要花一週的時間,恐怕也不是說任務獎勵不夠,而是說開年後,宗門會派發很多任務,在衆多任務獎勵中,這個就變得相形見絀了。
而你這個任務獎勵雖然還可以,但是要花時間跑圖。
如果是放在臘月,你這任務肯定搶着做。”
“行吧行吧,師兄,我們怎麼走?”姚斐迫不及待的問道。
穆寒蟬說道:“走,我帶你去驛棧,然後再去飛行行轅,坐三階妖獸吧,快些。”
“不可以直接去飛行行轅嗎?”
姚斐問道。
似乎是覺得多此一舉。
穆寒蟬看了看他,問道:“那費用是你出還是我出?”
“額?”
姚斐尷尬一笑,說道:“師兄,我身無分文,現靈只有76豪石。”
“那不就是了?”
穆寒蟬說道,又說:“先去驛棧登記,可以節約3分石。”
“那好吧。”
姚斐訕訕的說道,只能聽任穆寒蟬安排了。
“還有一點…”
穆寒蟬解釋道:“先去驛棧登記,有記錄可查,證明我已經接到你了,如果中途飛行獸因爲什麼原因墜落,你摔死了,我也可以申訴不可抗力因素導致任務失敗。
不會受到太多責罰,也不會扣除宗門信譽值。”
“那我摔死了,你不也死了嗎?”
姚斐問道。
“我死不了。”
穆寒蟬簡答道。
“爲什麼?”
姚斐想不通凝元境的修士如何從數百丈的高空墜落逃生。
“不要話那麼多,這不是你該考慮的。”穆寒蟬責言道。
“好的好的,師兄,我們快走吧。”
姚斐催促道。
又過了兩天,穆寒蟬與姚斐纔到燕州的入宗登記處。
只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廣場,廣場上有五個桌子,但是距離卻不等。
第五個桌子與第四個桌子相距三尺,
桌子上放着一杆黑鐵白雀筆。
第四個桌子與第三個桌子相距一丈,
桌子上放着一杆燦銅灰雁筆。
第三個桌子與第二個桌子相距五丈,
桌子上放着一杆雪銀黑鷹筆。
第二個桌子與第一個桌子相距二十五丈,
桌子上放着一杆赤金紫雕筆。
第一個桌子已在廣場的邊緣地帶。
桌子上放着一杆彩玉鳳羽筆。
“這是什麼情況?”穆寒蟬問道。
三年前他入宗時,雖然也是五個桌子,但是每個桌子相距一丈,距離是均勻的。而如今燕州的招收處,桌子之間的間距竟是如此之大。
第三個桌子的中年人略帶不屑,而又輕描淡寫的解釋道:“這是讓你們這些普通人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方便你們入宗以後找準自己的定位。”
“哦,是這樣嗎?”
穆寒蟬疑問道,又說:“可是我當初入宗的時候,不是這樣排列的啊。”
“你當初是在哪裡入宗的?”中年人詢問,其腰間豎着一條勻寬五指,窄處三指,寬處七指,最闊處九指的腰帶,十分顯眼。
但是其全身上下又只有腰帶和頭冠較爲顯眼,衣着並不光鮮,甚至靴子上還有灰塵。
“我是從青州入宗的。”
穆寒蟬回答。
“哦,怪不得。”中年人淡淡說道,眼神瞟了穆寒蟬一眼,但是這種平淡彷彿還是帶着不屑,尤其是那眼神,讓穆寒蟬極爲不舒服。
於是穆寒蟬眉頭緊皺,問道:“怎麼了?”
說話之間,略帶嚴肅。
“青州是宗門的門面,距離各山的綜合距離最近。也是對外公佈的三大招收地點之一,大炎帝國唯一。
所以纔給你一種人人平等,尊重,公正的假象。”
穆寒蟬說:“那你們這二級招收點又爲何故意如此呢?”
如不是廣場僅五十丈,穆寒蟬覺得第一張桌子甚至能放在百丈開外。
“我說了啊,爲了讓你們這些普通人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入宗之後能找準自己的定位。”
“我知道現實殘酷,但是閣下能否不要如此的盛氣凌人呢?”
穆寒蟬說道。
對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回道:“我沒有盛氣,我只是很客觀的看待你們這些普通人。所以你覺得凌人,我也沒有辦法。
誰讓你在我之下呢?”
“你…”
“行了行了,趕快讓你這師弟過來登記吧,他是第三桌的名額。”
對方似乎不想繼續交談。
期間,姚斐並未說話。
登記完成,領好身份牌,姚斐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前輩,能不能給我這師兄也領一套。他一路勞苦,護我周全。”
“隨便吧,反正要扣除你十點宗門貢獻值,也就是十塊靈石。
你要好好想想你這個師兄,他值不值得你如此做。
你纔剛入門,儘量不要欠費,雖然對於每個新入宗的弟子來說,欠費是難免的。”
姚斐想了想,說道:“我給他領個便宜的三件套吧。”
“那也要五點宗門貢獻值。”
“沒事,我出了。”
於是二人就一同離開了。
走後,穆寒蟬問道:“你是修仙家族的後人?”
“嗯。”
“那你爲什麼在我面前裝窮?”
“沒有,我是真窮。現在入宗也真不算富裕,但是我有二十點宗門貢獻值可以預支。”
“你這三件下下品法器你拿着吧,我用不到。”
穆寒蟬鬱氣的說道。
“別,師兄。”
姚斐阻止道,說:“這東西如果你自己去買的話,要很多宗門貢獻值的,至少要25點,也就是翻了五倍。”
“我不用,我有更好的。”
“我知道,但是你的未必能升級。我這可以升級,你的三件套也可以。
法器可以升級,這是我們宗門的特色,甚至是唯一,即便是大多數一級宗門,也是走更換路線,而不是餵養升級路線。”
又說道:“且每次更換都需要磨合期,這是隻有前三桌修士纔有的福利和特權。
你們四五桌的都待買,還只能用宗門貢獻點。”
於是穆寒蟬考慮了下,還是接受了。
穆寒蟬指引道:“登記完成,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後面的路我就不陪你了。
燕默山在青州以東,魔生門在青州以南,你已經拿到了接引符,可以自己定位,自己去吧。”
“謝師兄,請問師兄尊姓?”
“我姓穆。”
穆寒蟬答道,但始終卻未提及自己也是魔生門人,且贛南書院門童未對姚斐告知。
………
在魔壇之時,穆寒蟬快要離開的後期。
他曾與希倫討論過一個話題。
那就是修仙界假如統一,會從哪裡起。
希倫認爲,魔強正弱,必是從魔道開始。
穆寒蟬認爲,正豐魔瘠,統一隻能從正道開始,且正道是人類修士的發源地。
沒有人會認爲從妖道開始,因爲洋流方向不可逆。
但有一個來自巨浪海峽的,帶有一點獸人血統的少年人卻給出了不同的觀點。
他說:“如果有一天能用巫術驅使蠻荒大陸的八九階妖獸,那麼順着洋流方向,必定能一統修仙界。”
但是當時沒有人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因爲在諸多靈術中,巫術屬於最弱,且最不成熟的靈術之一。
巨浪海峽位於南洋南部72°,南緯線(60°)以南,靠近極南線(75°)。
巨浪海峽位於漩水域中央,將漩水域分爲了兩半,魔道人士稱正反,正道人士稱乾坤。
既幹海與坤海。
乾坤二海有時對等,有時不等,大小的變換,見證了輔陽與次輔陽的交替互轉,是這個星球的羅盤。
巨浪海峽(經一2473,2466,經二,2512,2743~緯一7285,6961,緯二6754,5732。)是漩水洋的分界線,將其分爲兩半。
是靈鼎境五層以下修士通往蠻荒大陸的必經之路,南洋南部的咽喉之處。
是二字路口,一橫水流向爲東北,一橫水流向西南。
就是一個海峽中,有一半的水往這邊流,一半的水往反方向流。
海峽的寬度,在漩水洋的闊度下並不足以形成漩渦,又在海峽兩岸的古陣法,天地巨石和靈氣密度的影響下,只能不斷的激起巨浪,且又流速極爲緩慢,
故稱爲巨浪海峽。
以南緯線和極南線爲平行線,角度爲37°。
靈鼎境五層以上的修士,如果想確保自己安然到達蠻荒,最好也是經此而過。
雖然過程緩慢,但是相對來說最爲安全。
在幾百萬年後(玄天前3000萬年),這個少年人的預言成真,巫術興起,上萬九階妖獸,拔地而起,且單向繁殖,並有數十萬的八階妖獸繁衍而生。
至此,來到巫蠻統治的修仙時代。(玄天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