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了雪冷冷乖巧的模樣,陳然就不淡定了。
他能確定,這古靈精怪的女孩又在玩什麼花樣。但偏偏她那一臉的可憐樣,竟是讓陳然看不出一絲假裝的痕跡。
之後每一日,雪冷冷都會出現。
她噓寒問暖,一臉你想幹什麼都行的表情。
陳然彈琴,她便聞歌起舞。
陳然休息,她便扇風端茶。
最後都想給陳然敲背捏肩……
而每當陳然要她不要這麼做時,她便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
陳然頭都痛了。
他不怕別人跟他硬剛,他就怕別人給他來軟的。
這讓他有種一拳砸在棉花上,說不出來的難受。
最後。
陳然決定無視。
不管雪冷冷做什麼都任由她,而他則是該幹嘛幹嘛。
這一日,陳然坐於草廬外。
雪花在他身上留下了薄薄的一層。
他無動於衷。
“我之大道,你應該感受到了。”陳然有些傷感。
將近兩年,他一直在彈琴。
但雪仙,卻是始終沒有絲毫動靜。
遠處,雪冷冷有些無語的看着陳然的背影。
“男人…不都喜歡我這樣的麼……”她鬱悶極了。
在打敗陳然無果後,她換了個方法。
靠近陳然,爭取好感。
然後……
“然後我報復他,狠狠甩了他……劇情,應該是這樣的啊。”她差點淚流滿面。
“老孃裝了這麼久的淑女,這白癡怎麼就不敢動呢?”她無語問蒼天。
她不信邪,一直裝着,都是差點覺得自己就是個這麼溫婉的女子。
歲月,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
十年,悄然而逝。
這幾年,雪冷冷都是陪在陳然身邊。
她渾然忘了自己是來報復陳然。
她看着他偉岸但怎麼看都滄桑悲傷的身影,總會不自覺的心顫。
不由自主的,她想照顧他。
至少,陪在他身邊。
這一日。
陳然手中出現了一塊木頭。
他眼眸傷感,知道渡劫的日子快要到了。
他很想見一見雪仙,但他此刻卻不會主動去,因他不知道雪仙是不是南久硫。
這一刻,他更是覺得雪仙不會是南久硫。
那個喜歡讓他叫她師姐,溫婉堅強的女子,不該如此。
“久硫,我既希望是你,又不希望是你……”此刻陳然的心情是複雜的。
他難以平靜。
因他渴望見到南久硫,但雪仙若是南久硫,必定會牽扯出他不願看到的一段恩怨。
他開始雕刻。
一刀一刀,極爲用心,極爲認真。
三日後,這普通的木頭漸漸有了人形。
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子。
雪冷冷莫名羞澀,又莫名覺得陳然這刻他。
“這木頭終於開竅了……老孃的心思果然沒白費……”她心裡暗喜。
但三日後,雪冷冷臉就黑了。
因陳然雕刻的女子不是她。
“王八蛋!”她大罵。
其聲,震得遠處雪山都是微顫。
但陳然,卻是無動於衷。
他的目中,有着太多的專注。
似乎此刻,他眼中唯有這塊木雕。
雪冷冷咬牙切齒,想叫醒陳然。
但走着走着,她卻停下了。
她看着他,莫名傷感。
“雪冷冷,你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個臭男人,用得着你這般生氣麼……”她眼眸複雜,終究是沒有打擾陳然。
她悄然離去,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
不過很快,她就是一呆。
“那…那木雕很像師傅啊?”她傻了,懵了。
而此刻。
雪仙遙望着草廬。
她莫名心悸。
她很確定,自己未曾見過陳然。
而陳然,也絕對沒有見過她。
但此刻,他卻是在雕刻着自己的容貌。
這些年她不去見陳然,是因爲覺得沒必要。
但現在,她卻覺得有必要去見一見了。
她身子悄然消失。
等她再出現,已是在陳然身前。
她看着,發覺陳然刻的雖是她的面容,但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她莫名不想讓他人發現陳然在刻着她的面容,素手一揮,一層光幕隔絕了此地。
她安靜等待着,並沒有打擾陳然。
一日後,陳然回神。
此時此刻,在他面前是一個栩栩如生的木雕,與南久硫一模一樣。
這,便是他記憶中的南久硫。
倔強但柔情,孤獨卻堅強。
她愛上了陳然,爲她付出了一切。
一個陳然怎麼報答都覺得不夠的女子。
而就在此刻,雪仙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
陳然驀地擡頭,看到了眼眸清冷的雪仙。
他內心一顫,眼眸更是劇烈的顫動起來。
因雪仙,真的和南久硫一模一樣。
陳然看着,眼眸的悲傷思念再難掩藏。
“是你麼?”他沙啞開口,刻骨銘心。
雪仙皺眉。
“你爲何知道我的容貌?”雪仙耐着最後一點性子,問道。
但陳然,卻是癡癡看着她。
他低語:“碎月以南,難久留,獨獨爲我久留……”
他的聲音,飄渺虛幻。
雪仙一聽,眼眸都是有剎那的恍惚。
但下一刻,她眼中就是涌現冰寒。
因陳然的聲音,蘊含了極致的大道,可以讓人感知到很多東西。
“你想死?”她冷喝。
“轟!”
她身上爆發天仙威,直接打碎了陳然前方的木雕,更是將陳然轟飛。
“砰!”
陳然狠狠跌在了地上。
他口中狂噴血。
但他卻是不顧,眼眸越發悲傷痛苦。
“你不是她。”陳然慘笑,踉蹌着起身。
他,感覺不到南久硫任何的氣息。
他深深看着她,眼中的感情卻是慢慢收斂。
他轉身,跌跌撞撞的離去。
他的劫,開始爆發了。
他的希望,破碎了。
風雪中,那背影充滿了落寞。
雪仙看着,有那麼剎那想將陳然留下。
但下一刻,她卻是停住了。
她不由自主的捂住胸口,一絲絲未曾感受到過的悲傷竟是慢慢延伸。
“久硫,你在哪。讓我找到你好麼?”遠處,陳然低喃着,眼中的悲傷已是滿溢。
蒼茫風雪,終歸難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