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色幽暗,刀割的寒風再度上場。
老曹縮了縮脖子說:“查了,原因還未找到。”
林逸說:“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吶,如今整個京城都鬧得人心惶惶的。”
“不是已經闢謠了麼?”把鬼魂說成是騙子製造出來的仿真機器人,這圓謊的本領,也是沒誰了。
黑牛說:“雖然官方已闢謠,但並不是所有老百姓都會相信。更何況,今晚這件事,除了封這些人的嘴,也沒別的法子了。”
地鼠補充道:“封這些普通人的口,相當於沒封。普通人最沒組織紀律了,也考慮不到後果。讓他們一年半載內不說出去,也就頂天了。”
等過了一年半載,這些人就算把事情說出去,無憑無據的,他們來個死不承認,也就不了了之。反而還能讓這件事成爲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也能讓靈異小組蒙上一層神秘面紗。對他們也是有利的。
所以在封口之類的差事上,靈異小組都只是走走過場罷了。
當然,身爲官方機構,該有的組織紀律肯定要有的。
拿瘋鼠來說吧,這也是個人才,在糊弄老百姓這一差事上,是越來越有心得了。就像此次把出現在人前的鬼推到仿真機器人身上,真真是讓人眼前一亮,拍案叫絕。
據說上頭還有可能授予他“最佳粉飾太平”獎項呢。
林逸張大嘴巴:“這是褒還是貶?”
衆人大樂,是褒是貶,這個就見仁見智了。
老曹走了,應六也被公雞帶走了,黑牛這才攬着林逸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行啊,連猛門都能忽悠。”
地鼠搭着林逸另一邊肩膀,逼問道:“陰間的事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老實交代!”
魅影也擠上前:“我發現曹大人似乎挺怕你的。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鬼魅雙眸晶亮:“錦鯉,剛纔真的好帥,好囂張,好霸氣,真是帥爆了,以後我就跟着你混了。”
“你小子也太能吹了吧。”什麼上承一國之運,下載黎民百姓,號令舉國術士,地府東嶽任我行,還順我昌逆我亡,如此霸氣側漏的話語,害得他們都差點就信以爲真。
其他成員與林逸不是很熟,不好意思上前,但也把林逸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說着林逸今晚亮眼的表現。面對應六這隻修煉千年的鷹妖,他們一直都是提着膽的。
但林逸三言兩語就解決了應六,不但往靈異小組臉上貼了厚厚的金,還打擊了鷹妖的囂張氣焰,甚至還給靈異小組添了強大助力。
剛纔應六離開的時候,都規規矩矩客客氣氣的,這全是錦鯉的功勞。
有個能力強,又能說會道的領導,可以給他們來一打。
林逸痞痞一笑,拂開一隻只爪子,說:“什麼叫忽悠,不過是利益交換罷了。應六好歹是國家保護動物,又是鷹族之王,輕易不能殺,但又不能放任不管,只好想法子收服他。”
“陰間的事,我也是聽老曹說的。”
“靈異小組本就可以號令舉國術士,我也沒說錯啊。”
黑牛說:“是可以號令舉國術士,但也得拿好處交換,你卻沒說。”
現在的人可不比以前那麼好忽悠了,就算有棘手的事需要這些人幫忙,好處還得提前給,利益也得講到明處。否則鴿你沒商量。
“能號令舉國術士這個是事實,我這不算吹牛,對吧?”
“……對。”
“那不就結了。”林逸沒好氣地道,“總不至於面對囂張狂妄的猛門,你還得滅自己威風吧?”
黑牛苦笑:“是,您老人家說得有道理。我還不是怕您老人家把牛皮吹破了,到時候咋整嘛?”
“破了就硬剛唄。”林逸抱起花滿橫,“反正有老曹在,死不了。”
“說起曹大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黑牛又拎着林逸的衣領逼問。
“說,你與曹大人究竟是何關係?”
之前公雞便對他說過,他曾親眼看到錦鯉痛毆曹大人,還把曹大人四肢扯得老長,拴在茶几腿上揍。當時錦鯉對他說這惡鬼假扮曹大人,所以纔會如此生氣,他也信以爲真。
後來曹大人也承認,確實有惡鬼假扮他。
現在錦鯉和曹大人卻又對他們說,這世上根本沒有假扮曹大人的惡鬼。
那是不是就證明,當初公雞看到的被錦鯉痛毆的惡鬼,分明就是曹大人本尊。
錦鯉一個人類,能把堂堂四品鬼神當沙包打,這也太逆天了,更是刷新了他們對錦鯉的認知。
這小子,肯定還有不爲人知的本事瞞着他們。
林逸沒好氣地道:“我去,你個老小子,膽子肥啊,好歹我也是你領導,你就是這麼跟領導說話的?”
“少來,你今兒要是不與我老實交代,以下犯下我都幹得出來。”
黑牛豁出去了,這個組織裡公認的摸魚王,平時偷奸躲懶,他們都忍了。但還繼續當夾屎棍,叔能忍,嬸也不能忍啊。
林逸還能怎麼辦呢,只能繼續忽悠了。
“哥一身正氣,神鬼莫測,就是老曹這樣的鬼神也不敢近我的身。所以我纔有恃無恐。”林逸一把打掉黑牛的手,沒好氣地道,“早就跟你們說了,對老曹這種不要臉的鬼,就別太給他臉。你自己偏要上趕着侍候,奴顏媚骨的,丟人。怎樣,伺候出個大爺來吧,活該!”
黑牛愣了下,很快又生氣地道:“既然你能壓制人家,爲何不早說?”
“我能說什麼啊,我能對你們說,我在曹大人那裡吃得開嗎?這話我說得出口嗎?我這麼端方的正人君子,怎會有這種低級無知的炫耀呢?”
“我呸,你還端方,你要是正人君子,老子都成聖人了。”
衆人大笑。
林逸沒好氣地道:“君子不妄動,動必有道。君子不徒語,語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義。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你說,哥哪一點沒做到?”
地鼠笑道:“喲,還與咱們掉書袋了。”
黑牛冷笑:“你讀書比我多,我不與你掉書袋。但你小子絕對是組織裡最陰險最無恥最狡詐的,不接受反駁。”
林逸挑了挑眉:“聽你這麼一說,看來我是做不成君子吧。”
“嗯哼……”
“既然如此,那就改作小人吧。”林逸拍了黑牛的肩膀,笑眯眯地道,“據說,各小組的年終考勤和績效,我這個分管領導的也有較大的發言權,對吧?” 黑牛立刻換上一張笑臉:“領導,您是我見過的最正直最端方的正人君子了,沒有之一。剛纔我是玩笑的,請領導千萬別與我一般見識。”
“君子從來不開玩笑。”林逸故作威嚴地道,“來人呀,把這傢伙叉下去,打三十板子。”
“喏!”衆人大笑着把黑牛揉進路邊的雪堆中,並用雪把他給埋了。
解決了猛門,林逸總算可以正大光明回家了。
……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需要林逸來處理的事兒偏偏又給出現了。
好不容易哄睡了兒子,趕走了使壞吵鬧的大仙們,正準備過二人世界的林逸,便接到公雞的電話。
“錦鯉,你趕緊來醫院。我帶應六去療傷。這傢伙在手術室就鬧了起來,還打傷了值班醫生和護士。”
林逸擰眉:“爲什麼而鬧?”
“質疑醫生給他打的局麻是蒙汗藥,說我們要害他,當下一巴掌就把醫生給抓了。”公雞心有餘悸,“要不是我及時推了醫生一把,肯定會被抓出血窟窿了。也虧得給他打了局麻,半邊身子動彈不得,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饒是如此,這傢伙大鬧手術室,不止我受傷了,醫生和護士也受了傷。”
說話間,還聽到一聲悶響,及時趕來的白象朝應六開了一槍,警告他不許再傷人,否則把他打成篩子。
林逸嘆了口氣,說:“你堅持住,我馬上就過來。”然後對孫勤勤歉疚地道,“對不住……”
孫勤勤雖然失望,但還是親自拿起外套給他穿上,說:“沒事,我理解,快去吧。別耽擱了正事。”
“對不起,老婆。”林逸很是愧疚,但也清楚,應六破壞力強,也不敢過多耽擱,抓起外套就衝了出去。
幸好晚上車輛不多,加上別墅離醫院並不遠,林逸一路飛車來到西二分區醫院。
此時整個醫院已全線警戒。外圍有武裝人員把控,裡頭則燈火通明,如臨大敵。
三樓手術室外的走廊上,躺着兩名白大褂,臉上身上糊滿了鮮血,正一寸一寸地往前邊移着。
看到林逸,一名白大褂居然衝他做了“噤聲”的手勢。
林逸秒懂,打量他們身上的傷,傷得確實挺嚴重的,還好,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公雞的厲喝:“應六,你放下槍。”
一個猖狂的聲音從手術室傳來:“我不放,你們人類全都卑鄙無恥,居然敢算計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你們統統陪葬!”
接下來就是扣動扳機的聲音。
林逸心臟緊縮,嚇得魂飛魄散。
幸好,槍聲並未響起。
“什麼鬼玩意!”槍被猛擲地面。
緊接着,又一聲淒厲哀嚎傳來,林逸眉心一跳,是郭曉東。
白象厲聲道:“應六,他只是個普通人!”
“他敢對我下蒙汗藥,我先弄死他。”
林逸這會子明白過來,趕緊奔進手術室,對應六一聲斷喝:“應六,住手。”
正猙獰着臉要擰斷郭曉東脖子的應六被嚇了一跳,因爲林逸這聲斷喝,加了道家中的“風雷吼”,能讓靈魂驚顫,情不自禁地抖上三抖的那種。
應六掐郭曉東脖子的動作果然就頓了一下,瞧到林逸,新仇加舊恨,惡聲惡氣地道:“你來得正好,等我先殺了這人類,再殺你。”又去插郭曉東門面。
“不要!”死亡的壓迫使得郭曉東下意識捉住應六堅硬的手腕,並死死地握着。
應六雖然打了麻藥,半邊身子動彈不得,但一隻手的力量,也非凡人能及。
林逸當機立斷,掏出手槍,打在應六沒受傷的肩膀上。
“啊!”應六肩膀開出血花,手臂便垂了下去。
郭曉東死裡逃生,帶着滿臉的血,連滾帶爬地躲到一邊。
這一槍,徹底激怒了應六,半邊身子無法動彈,唯一能動的手臂也捱了一槍,應六徹底發狂,居然不顧一切地撲向郭曉東,死死咬住郭曉東手臂。
郭曉東痛得大叫。
林逸上前一腳踹在應六腦袋上,但應六咬得更緊了。郭曉東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手術室。
郭曉東本來就受了傷,懼怕和疼痛,讓他根本沒力氣掙扎。
林逸當機立斷,伸手捉住應六的嘴,用足力道,另一隻手捏他的鼻子,嘴上的劇痛加上無法呼吸,應六不得不鬆開嘴。
林逸單手提起郭曉東,丟給白象,另一隻手已掄圓了拳頭,邦邦邦地砸在應六身上。
“你個沒腦子的二百五!”林逸邊罵邊打,打得應六隻有哀嚎的份。
但林逸仍然不解氣,單手把他提起來,又重重擲到地上,並連踹他幾腳。
這回他可是沒有保留力道,幾腳下去,應六便被打得骨折手斷,口鼻流血。骨頭斷裂的聲音,以及每一記狠踹,聞者無不心驚肉跳。
捱了一巴掌,手臂上被咬得血淋淋的郭曉東,此時也不哀嚎了,怔怔地望着下手毫不留情的林逸。
再看應六,完全被林逸當成了人肉沙包來揍,身上早已被鮮血染紅,那張陰鷙狂傲的臉已被鮮血糊滿,其中一條腿不規則地扭着,但林逸仍未放過他,揪着他的頭髮,把他生生扯了起來,把他揉到手術牀上。
“唔!”應六也是個狠人,被打成這樣,也沒哼聲,反而用惡狠狠的眸子瞪着林逸,“我的鷹子鷹孫已經在路上了。”
“啪!”林逸厚實的巴掌甩在他血淋淋的臉上。
“趁現在還能威風,趕緊使你的威風吧。”
“果然是個二百五。”林逸再度給他一巴掌,掐着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逼視他的雙眸,道,“醫生給你取子彈,爲減輕你痛楚,纔給你打麻醉。有了麻醉藥,身子纔不會遭罪。既然你不領情,那就不用上麻醉。”
“什麼是麻醉?分明就是蒙汗藥,把我蒙暈了,好對我下手。”
“愚蠢,昏聵!”林逸喝道,掏出一枚定身符,把他定在手術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