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夜半窺語
無意多去窺看他,打算闔上眼皮再眯一會,否則明天會沒精神。可還沒閉眼,就聽到暗沉的聲音在問:“又在想她了?”是樑哥,原來他也沒睡。
陸續否認:“沒有,就是有點悶得慌,抽幾口煙就歇了。”
樑哥低笑了聲,聽不出是否帶了諷刺,卻是問道:“還有煙嗎?給我來支。”我轉過視線,見陸續直接就把手中點燃的煙遞了過去,樑哥也不介意,接過就放嘴邊抽起來,陸續笑問:“你不是老嫌我這煙太淡嘛,今兒怎麼抽了?”
“沒煙抽時也只能應付着了。”
陸續嗤笑了聲,沒再開口。樑哥在深吸了兩口後,難得聽他用正經且感慨的聲音說:“當初就勸過你,像鼕鼕那種家世與你不適合,你不聽,一門子扎愛情裡頭,愛得死去活來的,結果最後還是爲那原則問題鬧到這地步。覺得值嗎?”
“有什麼值不值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跟鼕鼕在一起那會,確實挺開心的。即使後來因爲她爸不喜歡我,覺得我就是個混子而爭吵不休,也抹殺不了那段歲月。樑哥,我是真想和她結婚來着,甚至都下了決心要......”
“決心要什麼?”樑哥截斷他的話,“停了你現在手頭的活,聽她的去她父親安排的機關單位上班?覺得你合適嗎?不是我說你,你就不是這塊料,一天兩天可能不覺得,時間久了,你會覺得枯燥乏味,這種生活還不如她父親的老本行呢。”
“可是鼕鼕想我那樣,她覺得我安穩工作,不在外頭跑,才能讓她有安全感。”說到此處,陸續嘆了口氣才無限感慨地說:“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吧,得到一些,總要失去一些。”
因他這句話,我不由也陷入了沉思,得到與失去這兩樣無形的東西,看似平等,其實從來都不平等,有人得到的多失去的少,有人卻從未得到,反而失去很多。
我屬於哪一種?默默地詢問自己,嘴裡不由泛出了苦味。
那邊低藹的聲音再次傳來,拉回我偏離的思緒,仔細聽了聽,話題還是圍繞在陸續那女朋友鼕鼕身上。樑哥問陸續:“這次事情完了後,你還找她麼?”
“找啊,怎麼能不找?不管她是否是因爲與我賭氣跑離的,我對她都是有責任的,哪怕將來不在一起了。現在我唯一慶幸的是,她沒來這黑竹溝,否則她如果真出了事的話,腸子要悔青了,當初就不該與她鬧到那般的,鬧了之後也不該一氣之下走了近一月。”
心有波動,他們這話的意思是已經能確定那叫鼕鼕的女孩不在黑竹溝裡了?之前陸續也只是猜測推斷,怎麼現在就能肯定了呢?正疑惑間,陸續下一句問話就給出了答案:“對了,說起這事,樑哥你得給我個準信,是不是真的外頭給了你確切訊息說鼕鼕與家裡有過聯繫了?這事你可不能誑我,關係重大。”
樑哥輕哼了聲,“你當我吃飽沒事幹,拿這種事來誑你?私底下告訴你,也是爲了給你一顆定心丸吃,免得你整日跟得了相思病似的拿着人家照片窮看。”
“沒你說得那麼嚴重,就是覺得身邊只剩那麼一張照片了,被阿蠻毀了有些不捨。”陸續乾巴巴地強辯着,這理由連我聽得都覺得蹩腳,這人有時候單細胞起來,還挺讓人無語的。
而樑哥關注的點顯然與我不一樣,他語音中帶了譏諷:“阿蠻?你倒是真受那丫頭影響了,連她給怪人起的名字也聽進耳裡了,陸續,別說你對她真有意思。”
心驟然而緊,我下意識地眯起眼去看牆角的陸續,看不清他神色,卻聽他一聲輕笑,等了片刻也沒下文。我不太明白男人的那種笑是何意,就是看着心裡刺刺的。倒是樑哥又開口了:“好了,你既然精神就守着吧,我眯一會,有動靜立即喊。”
陸續輕嗯之後沒再動,就那麼幹坐在那,另燃了根菸,沒怎麼吸,夾在指尖,空間陷入靜默。男人似乎在想事的時候,犯愁的時候,以及,思念的時候,都喜歡抽菸。
從他的隻言片語裡,可以聽出他很喜歡他那女友,也在後悔當初衝動之下的爭吵。估計這趟出去了,就向他女友妥協了,去做那辦公室的工作了吧。我腦中浮想了下他身穿西裝,規規矩矩坐在辦公桌後的樣子,依然很帥,但就是覺得怪彆扭的。
他這性格不適合那種地方的,我也不喜歡辦公室生活,覺得束縛。
閉上眼時,已經毫無睏意,莫名而覺心頭空落,斂去雜念,思緒轉到阿蠻那邊。
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他還沒有回來。在他剛離開時還擔心會不會引人過來拿我們,這麼久過去,應該是不會了。也不曉得這趟召喚他出去爲何事,是又有人被帶進黑竹溝了,需要他去接應嗎?
忽然心中一沉,莫不會是樑哥身後的那支隊伍?
這個可能性等到第二天都清醒時,被陸續提了出來,他與我想到了一處。
樑哥聽後臉色很沉鶩,帶了狠意道:“我們真是低估了那怪人,他從我身上搜到追蹤器後就在預謀安排了,難怪不把我們交上去,反而關在此處,這是想將所有人都一網打盡。”
會是這樣嗎?我有些遲疑,但阿蠻確實一直都沒有回來。在慶幸他將揹包拿回來,讓我們可以不用捱餓的同時,又感覺他似意料到了後事,所以先作了安排。而這般作法,就更坐實了樑哥那個猜測。
到了第三天阿蠻還沒回來時,別說是樑哥與陸續,就是我都呆不住了。樑哥決定鋌而走險,對石板開槍看能否打穿它,這個決斷中聲音是關鍵。因爲空間狹小,槍響聲會被放大,尤其我們頂上還有用來傳播聲音的管道,在有限的物資下,我們只能儘可能地降低音量。
首先將防潮墊拿出來充足了氣,還有兩頂帳篷全都系在一起,分拉兩頭附在頂上,又將阿蠻堆積在角落裡發了黴味的棉被也綁縛而上。然後樑哥拆了一個手電筒,將那筒管套在了手槍上,增長射擊長度,又在槍上繞了一層又一層的衣服,最後搭了條阿蠻的棉被直接連帶樑哥的手都包裡面。
辦法是土了點,但出來的效果卻不錯,當樑哥輕數一二三後扣動扳機,一聲沉悶的“砰”響傳出,比預料中的還要小聲,就是那震力很是驚人,感覺腳下都晃動了好一會,也有碎石濺落。
樑哥移開手臂,石板上赫然出現一個孔口。
“小九,提着燈。”陸續將手中的油燈遞給了我,然後徑直走上前,透過那孔口朝外看了看,然後從包裡找出登山鉤,把鉤子給插進了那孔口內。先試着向上提了提,紋絲未動,樑哥收了手槍從旁幫他一起提,這次那石板有動了。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喊“一、二、三,上!”在連續幾次發力後,石板開始以緩慢速度上升,等到差不多露出有二十公分高時,陸續抵住氣喊:“小九,快鑽出去。”
我下意識地就聽令伏低身子從他倆中間向外鑽,到半個身子出去時才反應過來,“那你們呢?”
卻聽頭頂傳來樑哥的怒吼:“出去!”隨着他氣息外泄,那原本提高到二十公分左右的石板竟是向下沉落了些,嚇得我立即縮走另半邊身體,從洞口邊緣滾到了通道里。
一聲悶響,石板已經沉落到底,額頭不由冒出了冷汗。從石板的厚度判斷十分沉重,剛纔萬一被壓住的話估計當場就得沒氣。可合陸續與樑哥兩人之力,也至多能提上到剛纔位置,他們要怎麼出來?
我目前所處的通道,離洞口有一米五左右,子彈打穿的孔口差不多與我身高齊平了,最主要的是阿蠻這洞穴好似這條通道的最深處,石板與洞口之下的石壁齊平,四周也沒有落足點可供爬高,我完全沒辦法幫裡面一起提那石板。不由詢問出聲:“你們能聽到我說話嗎?”
“能。”迴應我的自然是陸續。
我問:“現在要怎麼辦?你們得再出來個人,孔口太高,我沒法幫你們一起提石板啊,或者把包丟出來也行,讓我可墊腳。”
裡頭沉默了片刻,才聽陸續似在苦笑着說:“小九,你真是高估我們了,幾百斤重的石板誰能一個人擡起啊,剛讓你鑽出去就用了渾身力氣,現在手臂酸得都擡不起來了。一個人出去總比三個人留這裡等死強,你走吧,假如遇上支援隊伍就告知一下我們在這洞穴裡,假如沒遇上,就......出山吧。”
我蹙起眉,不快地說:“陸續你脖子上那顆球是不是被石門給夾了?”
陸續怪叫:“什麼叫脖子上的球?這是人的腦袋,能拿球來比喻嘛。小九,你能說點好話不?”我翻翻白眼,懶得跟他擡槓,“趕緊想辦法,別在那扯有的沒的。”
一聲悶笑從石門背後傳來,緊隨着聽到陸續在說話,但不是對我,“怎麼樣,樑哥?我就跟你打賭說她不是那種人了吧。”
打賭?驀然意識到剛纔陸續是在試我,心底怒氣暴躥,死死瞪着眼前那塊石板,恨不得灼穿了將那陸續刺幾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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