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團伙的龐大
斂去雜想,走到老鐵處坐下,剛纔我與陸續並沒談及隱秘之事,所以也沒避忌他們兩人,不用說他將剛纔的都聽了去。
老鐵在我坐下後,就眼觀鼻、鼻觀心的默坐在那,我看了他好一會,伸手拔下了他嘴裡的木塞。可能是塞得時間長了,嘴巴痠痛,他一時間還合不攏嘴,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還是由我打開話題:“大哥,你最好別再動歪腦筋啊,我脾氣還行,那邊的陸小哥正氣頭上,指不準能幹出點啥事來,我勸不住啊。”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場了,這樣暗地裡編派陸續的不是,委實有些不好。輕笑過後,我又道:“好了,能跟我說說你做這些是爲了什麼嗎?”
以爲他沒那麼容易開口,卻沒想冷哼了一聲後就反問過來:“爲了什麼還用問嗎?”
我了悟地點頭,“爲財是吧,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錢財這東西總是能那麼吸引人的。只不過,你有想過這條不歸路終有到頭時,家裡的嫂子要怎麼辦,未出生的孩子要怎麼辦?”
老鐵的神色有那麼一瞬的凝固,轉而面帶狠意與譏誚地說:“妹子,你是糊塗了嗎?哪裡有什麼未出生的孩子,我那不過是誆騙你們去神佛洞的話,到這時你還信着那。”
“哦?是騙我們的呀,這樣倒也好,免得你做了太多虧心事,回頭全報應在你老婆兒子身上。”
說完我就心中暗笑了,兩句話就試探出了老鐵的底,他在黑竹溝鎮上真有媳婦,媳婦肚子裡有沒有懷胎說不準,但他一定是有兒子了。即便可能他本不是黑竹溝鎮的人,但在一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必然會被其同化,像他們山溝之內,很相信報應一說,所以在我提到時他的臉上一閃而逝驚恐。
另外老鐵這年紀不可能沒娶媳婦,加上他要掩飾身份,肯定媳婦這事不會有假。
再窮兇極惡之徒也都是有弱點的,老鐵他或許兇戾殘忍,甚至殺人不眨眼,但虎毒況且都不食子,更何況是人。於是我撒了個謊:“我與老吳一直用一種特殊方式聯絡着。”
見老鐵眼神中出現驚惶,我好心提醒:“老吳就是最早被你在食物中下了毒而口吐白沫,被擡出去的人。他與兩位民警出山了,我將這邊關於你們的消息都傳送了出去,估計這時候,警方已經在你鎮上的家中作客,請嫂子喝茶了吧。”
說這些時,視線沒離開過老鐵的臉,他的表情變換了好幾種,但到後來驚惶褪去,變成陰冷和淡定。心裡剛打了個咯噔,就聽他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他們是出不去的。”
我蹙起眉,不動聲色地問:“憑什麼這麼說?”
但老鐵很狡詐,咧嘴而笑露出一口黃中帶黑的牙,“猜的唄,妹子,我賭他們出不去,你信不信?”
我沒接他這個岔,暗自思量剛纔一番話哪裡出了錯,在聽到我說與老吳有聯絡時他還都面帶驚惶,可後來卻一口咬定說他們出不去,能讓他如此鎮定的原因是......老吳?或者是那兩個民警?
倏然而驚,我似乎犯了嚴重性判斷失誤。樑哥下派來調查這起案子,讓陸續給打掩護,其根本原因就是當地警力中可能已經被這個團體滲透了,所以多起失蹤人口案件屢屢偵破不了,最終只能定論爲是“死亡之谷”的原因。那兩個民警,身家清白不清白,誰也不知道。
然而,我卻更偏向於問題出在老吳身上。
老鐵聽我剛纔一番話時神色動容處,就在我說與老吳用特殊方式聯繫時。那一刻他眼中先閃過的是吃驚,緊接着是意外,聽到我後面的話時兩種情緒淡去,變成了從容。因爲他已經確定我在撒謊了。
這個團伙早在我們窺探到山坳間的概貌時,就已經感嘆他們的龐大,相信老鐵也定然不是最高領導人,他只是負責在這山溝之內行事的。
前後兩次都是網上發起活動,糾集五湖四海互不相識的驢友來這黑竹溝探險。我可不可以認爲,這其實是他們這個組織在向外界伸手?目的不用說,山坳內需要用人,就讓團伙內旗下人員在各種探險羣、旅遊羣裡招攬人員來黑竹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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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是那個羣的羣主,也許本身他不是,但也被這團伙盯上給招安了。所以,這場戲從一開始就不是老鐵在唱獨角戲,而是有老吳在與他配合了演。那麼,與老吳聯繫上敲定這趟自駕遊,最後也與老吳一同出來的佳禾,會有問題嗎?
腦袋嗡嗡的,這許多盤根細節的事都放到一起來想,再抽絲剝繭地去推測,以爲自己會感覺混亂和糊塗,但沒想到的是,此刻的我,居然前所未有的清晰。
腦中剛對佳禾產生疑慮,下一秒就否決了這個判斷。佳禾不可能是內奸,不是因爲她與我一路就偏向於她,而是她對彭野暗藏了心思,這都是公開的秘密了,她不可能會置彭野那種境地。她能出來,估計是因爲與老吳一直都在一起,老吳找不到機會甩脫她,同時兩次五人探險都是兩男一女失蹤,會更增加黑竹溝石門關後的神秘與恐怖。
分析到此,不由爲佳禾捏了一把汗,她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就步了彭野的後塵,栽進這深山溝中。如此看來,難怪陸續手機上最後顯示老吳三個人的紅點始終都在原地繞圈,而沒有出山。
老吳是在等人去接應,殺了那兩名民警?顯然不是,否則不用大費周章將人引出去,是爲了招安。兩個民警出山時按照他們的意思來說話,不管什麼藉口,總之讓我們這一羣人的失蹤變成合理。最好是從此不敢再有人像陸續這般膽大,敢組織一羣人進石門關搜人。
長久的沉思中,除了時刻關注眼前的老鐵動態外,並沒多餘的心思去留意其它。是幾聲痛呼拉回了我的思緒,循聲而看時,發現陸續揪着另外那個年輕人在較遠的地方狠揍,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去看老鐵的神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好像打的就是他家門前的一條狗。陸續那邊也沒一直打,歇在原地背朝這邊,看不到他此刻樣子,估計把剛纔對我的怒氣都撒在了別人身上。
隨他去,撒別人身上總比撒我身上的好。我很不中肯地想。
隔了有一會,那個人被陸續拎着後領給拖過來了,到近處時一甩手,把人甩在我們面前幾米遠,然後聽他有意冷聲說:“與其去撬老狐狸的嘴,還不如把這小子揍一頓,什麼話都攤開說了。”
老鐵的臉色倏然而白,死死盯着那滾在地上的人。那人驚惶地擡頭飄過來一眼,立即躲開了視線,心虛已言其表。我有些訝異,他到底與陸續說了什麼?
剛這麼想時,陸續就一腳踹在了那人臀上,沉喝:“把剛纔與我說的都再說一遍。”
“我......”他剛說了一個字,老鐵就陰惻惻地開口了:“在說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腦袋,還想不想頂在脖子上。”威脅擲地有聲,卻沒想那人怒吼了出來:“鐵哥,你沒必要嚇我,就算我不說,也沒命活下去。而且你有把我們當人看嗎?你不過是把我們當成工具罷了,剛纔小張,你說殺就殺,連一點餘地都沒給,他今天的下場就是明天的我。”
很意外這個人對老鐵突然爆發的態度,看之前他們幾人都是對老鐵唯命是從的。不由目光看向陸續,他的方法雖然簡單粗暴了點,但確實奏效了。有時候,並不一定都靠智慧,拳頭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尤其是在面對老鐵這種老狐狸時,我和他玩心機,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給看穿了。
之後那個人在老鐵面色鐵青下道出了一些內幕,有一部分我們都已經知道了,比如關於那片地獄魔星的花海,還有山坳內鑿山等事。而我們所不知道的,在那個鑿山的山洞內暗藏了一處基地,裡面除去專家團外,還有個小型的加工工廠,專爲加工那批被鑿下來的礦石。
基地位置聽他形容,我推斷就是那白大褂所在的鐵門之後,原來那裡面暗藏的乾坤還不少。
至於加工出來用於何處,就不是他能知道的範圍了。他接觸比較多的,也是那白大褂李博士,因爲每次都是他去拿配備的花粉來分發給大家的。我們腰間綁縛的香囊,的確是地獄魔星的花粉,但在這之前,那些狼羣吸入了某種藥香,從而使其聞到這種花粉後能夠乖乖聽訓。
看來是兩種藥物中和後產生了反應,而反應小則是聽命行事,反應大就是像狼怪那般痛苦到翻滾,只在於兩種藥物的成份多少。據他所說,狼怪是從小以藥爲養的,所以他體內的藥物比任何一種動物都多,當大量花粉撒於空中被吸入時,加上鋼管刺耳音頻的配合,使其痛苦加倍。
想起先前陸續關於那些鋼管實則爲尖利刀刃的言論,於是詢問出來,但見那人臉上閃過困色,明顯是不知情。這時我留意到老鐵的腳不自覺地動了動,悄悄瞥了眼他臉,見神色雖未動,眼神中卻帶了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