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琛開着車剛到路口,一看堵這麼長,張嘴就罵道:“去他媽,肯定是出事故了,又哪個傻比不長眼啊。”
罵完纔想起這不夠斯文。
張念也好奇地伸頭去看,道:“堵了好長。”
……
“駕駛證、行駛本拿出來。”小警察公事公辦,眼看堵了那麼長的隊,很是不耐煩,催促着女司機。
查芳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卻挪不動步子,突然就撲倒在鄧遠腳下抓着他的腿哭喊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是有錢人,幫幫我吧,我女兒還要上大學啊。”
鄧遠一臉的嫌棄抽腿要往後退,只是這女司機抱得非常緊抽不出來,心道,真特麼倒黴,怎麼遇到這麼個瘋女人,把老子車撞成這樣還聒噪,特麼車也不是我的,老闆不發話,你怎麼求我也沒用。
“哎,我跟你說,別給我來這套,快點鬆開,否則我揍你了。”
查芳一身便服,剛纔又癱坐在地上,又是鼻涕又是淚的,怎麼還有血跡,鄧遠直覺得被她抱住真特麼噁心,不停地甩腳,想要揮拳頭打人都沒敢,對着小警察喝道:“那誰,警察同志,你趕緊把她拉開呀。”
小警察也蒙了,他沒多少經驗,交通事故還沒遇到這種情況呀,正常大家商定如何走保險就行了,嘴巴張的有點大,愣愣地走了過來安撫道:“這位女同志,你別這樣,交通事故,正常修車就行啦,何必搞成這樣呢。”
“警察同志,你不知道,這修車費得幾十萬,開出租車哪能捨得買那麼貴的保險,不夠賠的,除了保險,自己還得搭進去大部分,苦哈哈哪出的起啊。”好心的圍觀大叔說道。
“同志,你就幫個忙吧,善有善報,這麼個家庭一下子賠幾十萬,生活就垮了。”
“就是啊,人家都這樣了。”
……
大家不忍看到女司機這幅慘狀,紛紛加入勸說。
“都比比啥啊,人人都需要幫助,我特麼幫得過來嘛?你們一個個傻比站着說話不腰疼,特麼,給我放開,你再不放開,我可要踹你啦。”鄧遠也真是急了,瞪着精神不正常的女司機。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樸素的女孩騎着自行車過來,都來不及停放一下放在路邊就衝了過來,那圍觀人羣中有個老阿姨連忙拉住她,道:“曉琦,你總算來了,你看看你媽,神經都給撞不正常了,趕緊上去看看。”
這圍觀人中正有出來遛彎的毛阿婆,趕緊讓旁邊一個車主給蔣曉琦打電話,碰巧曉琦正在家裡,就急匆匆趕了過來。
蔣曉琦看到媽媽那副慘狀,瞬間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衝了過來拉住了她,哽咽地說道:“媽,你起來呀,別求他了,是我們的錯,我們負責。”
查芳看到這女兒之後,木然的眼睛有了些神采,似乎是清醒了一些,呢喃道:“曉琦,你怎麼來了?都是媽媽不好。”
“媽,起來吧,咱不求這個人了。”蔣曉琦倒是比較堅強,雖然滿眼含着淚水,卻還能保持不崩潰,說着拉着媽媽起來。
查芳跟女兒緊緊地抱在一起,哭着說道:“媽對不起你啊,這一下子賠掉幾十萬,家裡還怎麼生活呀,你還要出國呢……”
蔣曉琦一直都很心疼媽媽,一直都想勸說媽媽不要那麼辛苦,可媽媽很固執,根本不聽,看到媽媽這樣,心裡跟針扎一樣難受,懂事地給媽媽擦眼淚,安慰道:“沒關係的,媽媽,只要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什麼困難都能克服,其實現在上不上大學都無所謂的,我們一起努力,幾十萬很快就能還上的。”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蔣曉琦堅強、孝順讓得圍觀的人羣都很是感動,只是可惜都幫不上什麼忙,多好的女孩子呀,纔剛剛讀大學吧,恐怕就要輟學賺錢了,這輩子怕是隻能做些粗活,幾十萬對這樣的家庭來說,後面幾十年的命運都改變了。
鄧遠看着,小姑娘長相挺好看,皮膚也細膩光滑,穿着衣服也很漂亮,頭髮挽着,氣質很出衆,發育不錯的胸脯,鼓鼓漲漲,流着眼淚安慰母親的樣子格外惹人愛憐,但凡有能力的人,恐怕都願意幫她一把,只可惜他也是打工的。
看到這幅情景,不少人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
“媽,我不上學了,找一份工作,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度過難關的,你不要哭了,只要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蔣曉琦安慰着母親。
有個小男生怯怯懦懦地走上去小聲地跟鄧遠說道:“大叔,可……可不可以幫她們一把。”
鄧遠皺了皺眉很是不悅,很兇悍地喝道:“不管你的事,別瞎攙和,滾蛋。”
小男生嚇得說不出話了。
小警察都被蔣曉琦感動,勸道:“同志,你看這事準備怎麼處理?要不各自走保險算了,再讓這師傅陪你幾萬塊錢。”
圍觀人羣紛紛勸說。
“謝謝大家爲我媽媽求情,我們錯了,願意承擔責任,不用請求別人的憐憫。”蔣曉琦倔強地說道,她看着母親爲她的將來如此操勞,從小到大一直有着極大的心理負擔,這一刻真是到了頂點,她真不想繼續讀書了,只想馬上就能賺錢養家。
草,你還來勁了,鄧遠火了,喝道:“呵,那好吧,賠錢!至少也得三十萬,拿來呀,警察同志,開單子處理吧。”
一看搞僵了,大家都爲女孩子的未來擔憂。
蔣文弄也聽了消息,一路小跑趕過來,氣喘吁吁,一看到這情景,差點兒軟倒在地,他是個辦不成事的男人,要不然也不會讓妻子當頂樑柱,他最嚮往是平靜不便的生活,這麼大的事,他慌得不行。
“小芳,怎麼搞成這樣,我一直跟你說,開車要小心,要小心,你怎麼……怎麼搞出這麼大的事情啦。”
一張嘴就是埋怨妻子。
查芳回過神來,一顆心拔涼拔涼,這就是她挑選生活一輩子的男人,毫無承擔的男人。
……
王琛按了好機會喇叭,車子還是絲毫不動,道:“我去看看,搞什麼,半天沒動靜。”
劉晨也睡醒了,跟張念說道:“到家裡沒多遠了,我們也下車走過去吧。”
張念自然點頭同意,劉晨說什麼,她都不會反駁。
三人一起往前走,王琛看到那出事故的兩輛車,頓時驚道:“這不是我爸的車吧,鄧遠,真特麼是你啊。”
鄧遠一看到王琛,馬上低頭哈腰,討好道:“少爺好,少爺好,真是我。”
“怎麼搞的,開個車都開不好,你特麼還能幹什麼,我們家白養你啦。”
鄧遠依舊滿臉笑容,“少爺,真不怪我啊,這出租車撞過來,我已經眼疾手快剎車啦,王總還在車上呢。”
整個事故過程,王春來一直在車上,絲毫不受外面影響,有條不紊地處理着事務,這半小時,他做了好幾個決策。
劉晨也看到了出事故的另外一方,蔣曉琦,他上次給她面試,聽她說起媽媽是出租車司機,原來是她媽媽出的事故,還是全責,撞到了一輛豪車。
蔣曉琦也看到了劉晨,此情此景,她根本不敢去看他,她家當真是情況都暴露了,她就是貧苦窮人家的女兒。
張念低聲道:“真可憐。”
劉晨也嘆了口氣。
既然是同學,總不能看着不理,而且當初入學的時候,蔣曉琦對他也很友善,劉晨對王琛說道:“這位出租車司機是我同學的母親,那輛車既然是你父親的,我想跟他談談。”
王琛轉過頭來,看了看劉晨,道:“我爸不可能跟你談什麼,這你同學?你同學家可真窮,不就是幾十萬的修理費嘛,好像天塌下來一樣,一家人哭成這幅德行,這就叫啥來着,窮鬼一家天天哭啊,小念,你看看他們真得好可憐哦。”
張念抿着嘴,低聲道:“很可憐。”
對於張念來說,她更能感同身受,像她這種家庭,一下子要付出幾十萬,那真是天塌下來了,怎麼去賺那麼多錢,若是換成她是那個女孩子,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她不禁看了劉晨一眼,劉晨給她一種很特別的安全感。
劉晨不願給王琛多說廢話,直接走到那輛被撞的豪車旁邊,敲了敲車窗,沒什麼動靜,他又敲了敲,玻璃終於緩緩地落了下來。
王春來不滿喝道:“你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臉上的表情就快速的變換,“咦,劉晨小兄弟,是你啊。”
劉晨也沒想到這是王春來的車子,說起來兩人還見過面,當初和孟菲斯同一航班回國,就是他來接機孟菲斯教授,還給了劉晨名片讓他去買車,結果劉晨還真去買了,不過後來就沒再有交集,沒想到王春來一眼就把他認出來。
“那出租車司機是我同學的媽媽……”劉晨說了一遍,便是兩邊各走保險,王春來的損失由劉晨承擔。
“劉晨,你這是不拿我當朋友,既然你都開口了,就幾十萬的事,啥也不用說了。”王春來非常爽快答應了,表現出來的熱情讓劉晨都沒想到。
不遠處,王琛對張念道:“劉晨太搞笑了,竟然去找我爸,我爸可是老江湖,肯定要被臭罵一頓,這不是找挫嘛。”
他話剛說完呢,就看到劉晨回來了,走過來跟警察同志說:“兩邊同意各自維修。”
鄧遠眼睛一睜,正要開罵,劉晨先一步道:“你老闆喊你過去。”
他一看,老闆王春來對他招手,忙屁顛兒跑了過去。
蔣曉琦擡頭看着劉晨不知說什麼好。
劉晨知她的心情,低聲道:“剛好我認識車主,反正你們都可以走保險,就互相不理賠了,陪着阿姨到醫院看看吧,人沒事就好。”
聲音不高,卻很有力量。
一家人攤上的天大事,在劉晨嘴裡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解決了。
鄧遠跑了回來,喊道:“警察同志,我們各自維修就行了,你出單子吧。”
小警察不禁多看了劉晨一眼,他在這兒難爲半天了,沒想到終於得到解決,飛快地出了單子,雙方簽好字,趕緊指揮拖車,那出租車基本可以報廢了,另外一輛豪車倒可以正常開走。
查芳倒沒什麼大礙,精神還恍惚,被蔣文弄沒承擔刺激,更是心理哀傷,一心要回家,蔣曉琦感激地看了劉晨一眼,什麼也沒說,扶着媽媽回家休息。
蔣文弄抓着劉晨的手,激動道:“你跟我們家曉琦是同學,實在太感謝你了,要不是有你認識車主,今天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毛阿婆也看到劉晨,大聲喊道:“小劉老闆,原來是你來了呀,那就好辦了,那就好辦了,你也是有錢人,隨便幫一把。”
劉晨對這位老阿姨,都不知說什麼好,安慰了蔣文弄幾句,就和張念往家裡走了。
王琛還有點蒙,老爸一向很吝嗇,怎麼被劉晨給說動了,一肚子疑問,正想跑路呢,王春來看到了他,讓鄧遠喊他過去。
正好也有疑問,“爸,你怎麼就算了呢,修車得好幾十萬呢。”
“劉晨開口了,爸總得給面子,對了,我看你們剛纔在一起,認識嗎?”
王琛心說,劉晨有個毛面子啊,隨後回道:“算認識吧。”
王春來樂道:“那就好,你跟爸一起去拜訪劉晨,幫着老爸跟他套套近乎。”
“爸。”王琛以爲自己聽錯了,“我們幹嘛跟他套近乎啊。”
王春來這才明白敢情兒子跟人家一點不熟,連底細都不知道,還以爲兒子長進了,還能交些靠譜朋友,原來還是老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罵道:“廢物東西。”
劉晨終於知道王春來爲何對自己那麼客氣,原來他就是爲了拜訪自己,拐了半天的彎子才說了此來的目的。對於倪步泡的好茶,王春來倒也還有鑑賞能力,不停地誇讚好茶,跟着王春來一起來拜訪的王琛顯得沒精打采,幾乎不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