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道教……”程曉迷糊了。
他算是勉強聽懂了，也算深有體會，可不知道道教和老子的理念爲何背馳而行？
老道士的大意如下，現在的人大部分都只顧自己，拋棄掉了良心，也不管會去傷害多少人，總喜歡站在萬物之靈的角度上去評判世界，一句我是人，我牛B，我就可以肆意屠殺動物。一句我地位比你高，就可以強搶民女，燒殺搶掠。
說白了，就是有力量就可以爲所欲爲，也不管對還是錯。
這個力量可以是武器，可以是人數，也可以是輿論，只要可以利用起來對付他人或者其他動物的，一律統稱爲力量。
程曉在主位面的時候深有體會，那個年代網絡發達，隨便一人一句就可以逼死一個人。
“我算是聽明白了，但道教和老子的理論爲何背馳而行了？”程曉不解的問道。
“他們站在了人道的地位，卻沒有考慮天道，而真正的道，只有天道，天道是包容一切的。”老道士搖了搖頭，繼續講到。
“人道是以人爲中心去看世界，而天道則是以天爲角度去看待世界。”
“現在的道教覺得只要是個人，你沒有去做大惡之事，就可以原諒。但你只要是個妖，就算做錯了一丁點小事，都得必須剷除。”老道士又喝了口酒。
“原來如此……”程曉若有所思。
“你聽過白蛇傳的故事嗎？”老道士問道。
“白蛇傳？”程曉覺得有些耳熟，但卻記不起來了。
“裡面主角是許仙和白娘子，還有個禿驢叫法海。”老道士提醒道。
“哦……白娘子傳奇？”程曉恍然大悟。
“這些說書人，又篡改書名，這本書本來的名字是白蛇傳，小友，記住了。”老道士說道。
“記住了，記住了。”程曉嘿嘿一笑。
他看的是電視劇，這個老道士估計看的是小說或者聽的是說書。
“裡面的故事你還記得嗎？”老道士問道。
“嗯，記得。”程曉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老道士想要說什麼了。
“法海你怎麼看？”老道士問道。
“小時候覺得挺好，長大後覺得就是一條瘋了的禿驢，到處咬妖。”程曉想了想，答道。
老道士一愣，然後樂呵了。
“你這句話有意思，瘋了的禿驢，到處咬妖。”
“裡面的白素貞是個妖精不假，但壞事沒做過，反而行善積德，而且觀音大士也承認了白娘子的身份，並允許其以人的身份生活在凡間，可法海那老禿驢，硬生生就是要拆散許仙和白素貞，而且還要鎮壓白素貞，連觀音大士的話也不聽。”
“這就跟現在的道教一樣，誰的話也不聽，就聽自己的，遇見妖怪就殺，也不看看妖怪殺了多少人，人殺了多少人？”
“我這些年雲遊，看見的妖怪殺人，也不過幾百而已，但人殺人，可是以萬來衡量的。”
老道士又悶了一口酒，將瓶裡的酒全部喝光，深深地嘆了口氣。
“妖怪殺人，我隨手便可滅之，但人殺人……呵呵。”老道士苦笑一聲。
“道長，人殺人，不能殺嗎？“程曉皺眉道。
“殺多了，傳出去了，你到落了個壞名聲，因爲沒有人知道你殺的是惡人還是好人，如果經過有心人的傳播，那道士我的名聲就全毀了，政府也會通緝我，到那時候，我便如同老鼠過街人人喊打，有人的地方不能去，有妖的地方也不能去，就只能雲遊在三界六道之外了。”
老道士嘿嘿一笑，但那笑容是多麼的苦澀。
“而且……道教也不會放過我，他們可是正義之士，在他們眼裡，我只是一個散人，是沒有資格去殺一個人的，我應該將那個人抓住，交給政府或者他們來審判。”
“但交給他們，最多就是囚禁幾月，感化其而已，在其表面服從後便會放出來繼續作惡。”
“而交給政府的話，政府要麼隨手將其關進牢房，要麼問問其有沒有錢，有錢就叫人送錢來，把他贖出去。”
“沒錢的話，關押一段時間後就乖乖當個苦力，然後等時間一長，誰還能記住這人殺了人，最後還是無罪釋放，或者直接讓其當個炮灰上戰場殺人。”
“這年頭，你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做個人，做個人的話，簡直就是‘人過街，老鼠喊打‘啊，哈哈哈。”
老道士的笑聲中帶着悲憤，無奈。
“看來道長曾經遇見過這樣的事情。”程曉也是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何止遇見過，好多軍閥現在都通緝我呢，還有幾個大妖怪也想着我死，多虧我沒得罪民國政府，不然的話，這裡都待不了了。”老道士說道。
“……”程曉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現實，除非你殺，殺，殺，像秦始皇那樣，不服的就殺，殺到服，然後制定嚴厲的規章制度，違反者一律嚴懲纔可以。
但……何談容易。
這是一個赤裸裸的亂世，而且已經有了先進的武器，想殺殺殺，除非你有力量和魄力。
而在人間，這樣的人，沒有。
有力量的都跑成仙去了，誰還管一羣螻蟻的事情？
沒力量的，就算有魄力也沒辦法。
但就算慢慢的統一了，歷史上除了秦始皇，誰還有魄力殺殺殺？
只要安穩，吃上飯，生命不受到威脅，誰去管那些小心思？
沒辦法啊……程曉也是深深的明白老道士的感受。
真的沒辦法啊，人的心，神仙都不明白。
也正是因爲神仙不明白，才放棄了人。
“不說這些了，當你把那些雜念拋棄了，就好了，你看，我現在不是當了一個雲遊的老道士，每天瀟灑不已嗎？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哈哈哈。”老道士燦爛的笑了笑，但怎麼看，隱藏在深處的悲哀都無法遮擋。
“哎。”程曉又取出一瓶茅臺，遞給老道士，並給自己也滿上一碗，端起。
“道長，敬您一杯。”
“好，幹。”老道士笑道。
“幹。”程曉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