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課 艾旗的夢想
今天，艾旗準備帶阿硯去城市中最高雅的新街區去看一看。
新街和繁華的步行街又有不一樣，雖然新街不及步行街人流量多，店鋪種類也沒那麼五花八門，但是清一色打着高雅的旗號，賣的都是些咖啡香水類西方情調的東西。當然，價格也不是一般人敢去看的，隨便一個小蛋糕，都要三四十。C城不算富裕，即使是暑假，這裡的客人也依然屈指可數。
當然，艾旗是做着觀光的準備帶阿硯來的，完全沒有支付任何開銷的打算。
大理石鋪的街道讓人有種在滑冰的錯覺，艾旗小心翼翼地拉着阿硯，穿過那一個個名字十分高大上的店鋪，一邊感嘆着萬惡的資本家們奢侈的生活，一邊給阿硯說明。
“阿硯，你看，那個石膏的雕像，對，最中間那個。”艾旗指着新街中央的廣場上那個豎立着的勞動人民雕像，說:“我們凡人一般給偉大的人塑雕像。當然也會給你們神塑像。”
阿硯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滿地喃喃道:“可是我看過我的塑像，一點也不像我，太醜了。還把阿武塑的像個山間匹夫！”
艾旗汗顏，努力爲凡人工匠挽回尊嚴:“其、其實在人類的想象中吧，武曲星應該是比較……比較強壯的那種？”
纔不是一個自戀帥哥臭屁學霸啊！
阿硯繼續抗議:“那我呢！爲什麼我看上去像個老頭子？”
這個問題好回答多了，艾旗只思考了一下，就嚴肅地回答:“因爲在凡人眼裡老人比較有經驗！你認識范進麼？”
阿硯迷茫的搖搖頭。
可憐范進！把一輩子都獻給讀書了，文曲星居然完全不知道他這個人！艾旗悲痛地解釋:“那是一個從年輕時候就參加科舉卻直到很老了才考中後來因爲太開心了差點瘋了的人。”
阿硯很果斷地下結論，義憤填膺道:“嗯，太不用功了！”
“……”
范進若泉下有知……一定在哭了……
阿硯繼續追問道:“他年輕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學習的啊？爲什麼考了那麼多年？”
學藝不精的艾旗自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於是隨口搪塞了過去。主張有問題一定要弄懂的阿硯繼續追問，成功得來兩個暴栗子。
“好啦好啦煩死了！”艾旗怒目瞪着他，最後還是無奈地跑去書店，買了一本《儒林外史》遞給阿硯。“嗯，范進中舉的故事就在這裡啦，你先好好給吳敬梓先生(《儒林外史》作者)道歉再看！”
阿硯很聽話地點點頭，把書抱在懷裡，和艾旗並排走在街道上。
“姐姐，你今天帶我來這裡幹什麼？”阿硯左顧右盼，臉上寫滿了好奇。
“就是帶你逛逛人間呀，不行麼？”艾旗的表情溫和了起來，牽起阿硯的手。
“嗯，是嗎？”阿硯像個真正的孩子那樣笑了，“我只是覺得今天的姐姐好像特別高興。”
艾旗沒說什麼，只是加快了腳步。
“阿硯，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想當學霸嗎？”艾旗拐進新街的一個角落裡。
阿硯思索了一會，搖搖頭。
“嗯，那今天就告訴你吧！”艾旗轉過身對阿硯說:“既然你都進了我艾家了，那就是我親弟弟！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哦！”
阿硯雙眼放光，立馬舉手發誓自己不會亂說。
“那是因爲，我有個夢想啊！”艾旗微笑着走進了身後的那家店，艾軒寵物醫院。
“艾旗姐姐，想當寵物醫生嗎？”阿硯跟着艾旗走在一樓的走廊上，問道。
“準確來講，我還是更希望給兇猛的動物看病呢，所以獸醫更貼切哦！”艾旗輕車熟路地推開寫着“艾軒”門牌的房間，室內打掃的井井有條，可是房間的主人卻不在。
“哥哥不在呢……”艾旗喃喃着，手卻已經很有主人氣勢地拉開凳子坐了下去。
“姐姐，艾軒難道是……”
“嗯，就是我的哥哥。”艾旗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就是學獸醫的。不過別誤會，我想學獸醫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無意中貶低了哥哥的艾旗沒有在意，繼續說:“你知道我爲什麼那麼喜歡閃閃嗎？”
閃閃，那頭被自己砸死的母豬。雖然不記得它的尊容，名字還是有印象的。阿硯想當艾旗把它的照片放到錢包裡的事，有些汗顏地搖搖頭。
“因爲，在我很小的時候，附近的三個省一起爆發了豬瘟，病毒雖然對人體無效，但肉豬患上豬瘟就會死。”艾旗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平靜地講起從前的事，“因爲我家並不是專門的養豬戶，哪怕虧本了一部分也可以靠別的產業補足缺口，所以受到的衝擊並不大。可是那個時候恰好是第一批小豬出生的時間。剛剛出生的小豬感染了豬瘟後基本上都死了，閃閃，就是那唯一一隻活下來的小豬。”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了生命的力量。也許我們吃所有這些動物的生命，享受生命互換的過程，但是獸醫這個職業，正是爲了把生命的力量最大化而存在的，不是爲了毀滅，而是爲了誕生。所以我感覺挺不錯的，笨蛋老哥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阿硯鼻子酸酸地，甕聲甕氣地對艾旗說:“姐姐，對不起，我砸死了它。”
“沒事，”艾旗並沒有要責怪阿硯的意思，說:“閃閃作爲產崽的母豬已經生了三次小豬了，生命差不多這已經走到盡頭了，與其作爲肉豬被送上餐桌，被神仙砸死也不失爲光宗耀祖之事啊！”
阿硯撲哧一聲笑了。
艾旗有些鬱悶地用圓珠筆戳着桌上的草稿紙嘆氣:“夢想是很好啦，可是能不能考上還是個迷……所以，我要當學霸！”艾旗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像屈原一樣張開雙臂仰天長嘆。
“……有夢想，很不錯呢。”阿硯看着精神滿滿的艾旗，神色卻有些落寞，“可是我沒有夢想……我讀書爲了什麼呢？”
“以後就會知道了。”艾旗不願思考複雜的事情，琢磨着再拖下去哥哥就要回來了，於是拿出鑰匙從哥哥的抽屜裡“偷”了二十塊零花錢，拽着還在迷茫的阿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離開了艾軒寵物醫院。
太棒了，二十塊，剛剛給我和阿硯一人買一個雙球冰淇淋！艾旗美滋滋地在心裡計劃着，突然在新街上，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