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側目。
雲畫知道顧淮一是什麼意思,人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死了還是沒死,關係到後續那些從死者身上碾壓過的大卡車們的責任認定。
碾壓的是已經死掉的屍體,還是尚未死透的活人,這可是兩種概念!
不過雲畫更關心的是,這個案子跟談少寧到底有多大的關係。
“請客的人是談少寧。”
“並且有多人看到談少寧和死者發生了爭執,之後死者大哭不止,還跟談少寧說‘如果你走了我立刻就去死’之類的話。所以現在警方懷疑死者自殺,是被談少寧刺激到了。”
顧淮一看着雲畫說道,“你知道死者是誰嗎?”
“誰?”雲畫皺眉,聽顧淮一這麼問,她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通常這麼問,都是因爲她可能認識死者,不然如果她不認識死者的話,這個問題壓根兒就沒有必要。
“杜曉菲。”
雲畫:“……”
這種神奇的預感啊,真是醉了。
果然是認識的人,還是杜曉菲。
雲畫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怎麼會是杜曉菲……”
其實好像也挺正常的,談少寧一般是不太會跟人發生爭執的,但如果是杜曉菲的話,她去糾纏談少寧,然後被談少寧斥責再發生爭執,似乎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談少寧自己叫我們給他聯繫了律師過來,目前來看,死者跳樓自殺是既定事實,沒有被威脅,也沒有被人推下樓等等,就是一起自殺事故。至於說談少寧是否讓死者受了刺激……這些都不是死者自殺的理由。”
顧淮一說道,“從法律上講,談少寧無罪。不過你也知道,如果這件事情的起因在他的話,多少是要補償給死者家屬一些精神損失費的。”
雲畫點頭,“我知道了。那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律師已經在給他辦理手續了,馬上就能出來。我帶你們過去?”顧淮一說。
“好。”
案子不是在重案組,不過都在一個局裡,都是熟人。
顧淮一帶雲畫過去的時候,談少寧已經出來了,正跟他的律師在說什麼。
雲畫正要走上去呢,一個女人忽然撲向了談少寧。
“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
“是你害死了她,你還我女兒!”
幾個警察連忙把人給拉開。
雲畫也看清楚了,撲向談少寧大哭的人,正是麗嬸,杜曉菲的母親。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痛失愛女,那種感受真是……讓人心酸。
尤其是麗嬸獨自一個人待着女兒,母女倆相依爲命,眼看女兒都大了,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卻忽然死掉,甚至還死無全屍……
麗嬸不崩潰才奇怪!
雲畫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安慰麗嬸。
麗嬸整個人都崩潰了,大哭不止。
看到過來的人是雲畫,她更傷心了,抱着雲畫哭道:“雲小姐,我就這一個女兒,我就這一個女兒啊!她死了我可怎麼辦?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我的菲菲,她怎麼就這麼傻,爲什麼要自殺,爲什麼!”
雲畫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讓麗嬸節哀順變?
或者害死讓她平靜一點?
都不可能!
這種喪女之痛,恐怕麗嬸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平復下來。
麗嬸緊緊地抓着雲畫的手,痛哭不止,“我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纔會落得如此下場。我的菲菲,我的菲菲啊……”
“我不相信,我女兒不會自殺的,她絕對不會自殺的,她先前還告訴我,她要去學跳舞,她要考影視學院,她想上大學,她想當明星……”
麗嬸哭道,“我們連舞蹈班鋼琴班的名都報好了,她怎麼會無緣無故自殺。她不會自殺的啊……”
“阿姨,您跟我們過來行嗎,我們給您解釋一下案情,還有監控也可以給您看……”一個女警說道。
麗嬸卻猛地甩開她的手,“我要看我女兒,我要看我的菲菲,我要看菲菲,你們帶我去看菲菲。”
“……”所有人都很爲難。
杜曉菲現在的遺體,那甚至完全無法被稱爲是遺體,那就是一灘肉泥啊。
被十幾噸的渣土車,十幾噸的石子車,還有幾十上百噸的水泥罐車軋過,不成渣滓,還能成什麼呢!
那一塊又經常有建築工地的車子經過,道路上也不乾淨,屍體被碾壓成肉漿之後,和地面上的水泥灰、沙子等等混合之後……
“死者的遺體,法醫還在處理。”
“我要見我女兒!”麗嬸哭吼。
“死者的遺體損毀程度非常大……”
“我不管我不怕,那是我女兒,爲什麼不讓我見?爲什麼不讓我見,我要見我女兒……”
麗嬸還在哭嚎。
雲畫嘆了口氣,不忍再看這一幕。
談少寧那邊也已經結束,衝她走過來。
雲畫走過去低聲跟麗嬸說:“我也沒法安慰您,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您只管開口。”
麗嬸哭着搖頭,“我什麼都不要你幫忙,你幫我求求他們,讓我見我女兒,讓我看看我的菲菲,她生前最愛漂亮,我要爲她梳妝打扮,我要她漂漂亮亮地走……”
梳妝打扮?
雲畫一想到現在杜曉菲的那種狀態,就爲麗嬸心酸。
已經連人形都沒有了,還怎麼梳妝打扮?
可是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換做是她的話,不管女兒變成什麼樣子,不讓她見女兒,她能甘心嗎?
不能。
雲畫深吸口氣,看向了顧淮一他們,“理解一下一個母親最後的請求吧,不讓她看,她是永遠都不會甘心的。”
雖然看了之後,可能會成爲一輩子的噩夢,但就算不看,光憑想象,又能好到哪兒去?
……
雲畫和談少寧從警局出去。
談少寧整個人看起來都很煩躁,雲畫也沒多問什麼。
一直到回家,談少寧洗了澡換了衣服之後,晚餐已經擺在桌上了,都是素菜,談少寧還是煩躁不堪,“我吃不下。”
“我還沒問你到底怎麼回事呢。”
談少寧靠在椅子上,抿着脣說道:“昨晚上的聚會,起因是那一羣煞筆們都知道車神跟我有關,知道是我身邊的人。帝都那羣二貨們唯一有成算的一點就是沒說出你,所以這邊那羣煞筆也不知道車神就是你。他們非想讓我把車神帶出來,跟他們賽一趟。我不肯,他們就想從我這兒得到你的消息。”
雲畫輕輕地點頭。
帝都那羣傢伙,不是心裡有成算沒說出她的名字,而是被薄司擎警告過了,一個一個一家一家去警告的……
真當她去飈了那麼“神”的一次車後,薄司擎能那麼容易放過這事兒?要知道看視頻的時候,可是把薄司擎給嚇得不輕呢。
她又是撒嬌又是主動抱着人親,薄某人到底是捨不得對她嚴厲訓斥,但對於帝都那羣不安分的崽子們,薄司擎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一家一家找上門去……
誰家不惜自己孩子的命?
不是薄司擎上門來說的話,他們可都被家裡的臭小子們給瞞在鼓裡,壓根兒就不知道他們幹了這麼危險的事兒!
原本以爲飆車就是隨便開個快車也沒什麼,但是沒想到竟然如此危險,這簡直就是分分鐘要命啊!
一家家的都氣得不輕,有那脾氣抽的老爺子,直接拿了皮帶抽自家的臭小子。把自家臭小子給抽得鬼哭狼嚎不斷認錯說再也不敢了之後,他們還得對上門報信的薄司擎千恩萬謝。
畢竟如果真的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時候,人都死了,他們再後悔可就晚了!
況且,那是薄太子啊!
這就好像是學校的第一名忽然跑到差生家裡,告訴差生家長你家XX在學校上課不學習還淨幹危險事兒。
那差生家長絕對先揍自家龜兒子一頓!對人家第一名定是千恩萬謝!
薄司擎扮演的就是這第一名的角色。
把帝都那羣二逼貨們都狠狠教訓一頓,並且讓他們家裡人都截了他們的零花錢,也禁制他們再飆車之後,還要被二逼貨的家人們千恩萬謝。
同時呢,二逼貨們也收到了來自薄太子的死亡凝視,誰要是敢把雲畫的名字說出去……呵呵!
帝都的二逼貨們車不能飆,心裡自然是憋屈啊,但只有他們親身經歷了跟車神的對決,親眼看到了車神的“神級操作”,所以他們不能飆,但他們可以炫耀啊!
這不,就炫耀到了杭市這羣煞筆們跟前了。
杭市這一羣煞筆們,一向自詡是飆車的祖宗,每年新聞上都要有幾十輛豪車在杭市飆車被交警抓的新聞,全國各地都知道杭市的飆車黨有多牛逼。
可今年不同了,今年帝都出了個“車神”!那神級操作,看得人爽飛。誰TM還記得杭市飆車黨?
所以杭市這羣逼貨們就找到了帝都那羣二貨們頭上。
帝都那羣二貨,在隱去了雲畫姓名之後,可是又狠狠地把“車神”給吹了一頓,反正有視頻爲證,怎麼吹都不爲過,不服的話你也先整個車神的操作出來啊。
於是杭市這羣逼貨們就心熱了,非想把車神給挖出來看看。從帝都那羣二貨們口中問不出車神到底是誰,但毫無疑問,車神是被談少寧弄來的。
所以找談少寧就對了啊!
這羣逼貨們就找到了談少寧的頭上。
談少寧當然不可能把車神是誰告訴他們,最後逼急了他惱了,後來又有和事老出來和稀泥,說談少寧不給面子,不願請車神就算了,一起吃頓飯玩一場,這事兒就算過去。
談少寧也懶得惹事兒,請客無非就是花錢,那就請唄。
所以纔有了這次的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