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黴運連連

“客官,您裡面請咧,還有位。”門口夥計唱了個肥喏,把又一撥客人迎進店內。

蕭秋雪坐在一樓靠窗的一角,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這場面他進門的時候就領略了一把,當時直把他搞得暈暈乎乎的,幾疑自己是不是再度轉世跑到古代來了,要不是看見了店內燈具餐具,以及一些現代的設施,他還真有些暈了。而且,這裡面的侍應生也都打扮得像古代的夥計一樣,一個個肩頭都搭着條白毛巾,那些桌椅,以及許多裝飾,也是古色古香的。當然,他在那暈着不知南北,迎他進門的夥計也有些犯暈,不知該不該把這個面相稚嫩的傢伙放進去。後來還是酒樓一貫訓練的以客人爲尊的思想佔了上風,於是讓蕭秋雪進去了。而且,經過這近半年來的四處流浪,到處跋山涉水,蕭秋雪皮膚已帶上了一絲古銅色,而且體型也高壯了不少,看上去,勉強像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了,兼且加上他那成熟的談吐,所以冒充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也幾可合格了。

蕭秋雪找到一張靠窗的小桌後,點了兩道嶽州的特色菜式:洞庭臘野鴨條和君山銀針雞片,一邊吃着,一邊繼續打量着這個有趣的酒樓,而且他還不時向那些夥計打聽關於這個酒樓的訊息。原來,這“抱天覽月樓”乃是嶽州市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據聞,這酒樓老闆乃武林中一極有分量的黑道大豪,所以嶽州本地的武林中人,以及路過嶽州的武林人士,都喜歡來此食宿。後來影響越來越大,於是酒樓就乾脆徹底的改成了如今這酷似古代酒莊的模樣,這樣一來,名氣更大了,二樓以上,還非事先預定者不得上呢,而且一般人想預定都沒有。而且這“抱天覽月樓”位於長江之畔,風光秀美,根據蕭秋雪點的兩個菜式品嚐來看,廚子的手藝也很是不俗,從樓上不時傳來的絲竹之聲,女子的嬌笑來看,“特色”經營顯然也不少,所以,難怪有如此風光了。這真是個不錯的世界,我喜歡,哈哈。蕭秋雪此時心中之愉悅,真是難以言表。

要說蕭秋雪怎麼會出現在這湘州省的嶽州市境內,情況是這樣的。這傢伙那天返回峨嵋市市內後,細細一想,那厲行雲夫婦似乎以對自己有了疑慮。而且從他們的行事做派來看,以及從前世小說裡得到的經驗,這邪異門可是武林中的一大幫派,這厲行雲看來十有八九就是門主,勢力肯定非同一般。如果他從政府方面得知自己家裡散發的信息,而且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家族多半和武林中人也牽扯不小,如果懷疑到他頭上,那就有暴露行跡的危險啊,不行,趕緊撤,有多遠跑多遠。

本來,蕭秋雪想繼續向西南方向行進,前往雲貴境內。可這廝像火燒屁股一般先跑到成都,然後看也沒看清楚就偷上了一艘客輪。等船快出巴蜀省的時候,驚魂方定的他才搞清楚這是一艘前往金陵的船。後來他仔細一想,這也不錯啊,自己可以乘機前往洞庭。這邪異門既然存在,那搞不好怒蛟幫也有呢,而且那片土地是他前世生活的地方,他前世的生活軌跡基本都在湘鄂境內,正好故地重遊一番,呵呵。於是他就先在荊州遛下了船,然後又輾轉來到了洞庭湖邊的嶽州市境內。

來到嶽州市,他先去流芳千古、聲名遠播的岳陽樓逛了逛,今天又跑去斑竹滴淚、柳毅傳書的湖中仙島君山。玩了一整天,累得不行了,纔來到這抱天覽月樓吃晚飯。

正當蕭秋雪一邊欣賞着窗外江面上

往來船隻星星點點的燈光,一邊細細品味着嶽州有名的“君山銀針雞片”的時候,變故陡生,一灰色人影突然從離他不遠的樓梯二樓上飛落下來。“咚!”那人先是撞飛了最靠近樓梯的一酒桌,接着去勢不止,又撞上了臨近蕭秋雪的一張桌子。眼看他要摔在地上,誰知他左手往地板上一點,一個凌空翻轉,接着連退了好幾步,總算站穩在了地上。

這一番變故,自然把蕭秋雪驚得不輕,而且有一個被那傢伙撞飛得盤子砸到了他桌子上,濺起不少菜汁到他臉上。他氣極敗壞的用自己的手絹擦乾淨了臉,然後側過身子,望向那個“肇事”的傢伙。孃的,老子吃飯吃得好好的,這算什麼事兒啊,禍從天降?蕭秋雪仔細看去,這男子一張方正的臉,一頭短髮,精光四射的雙眼正惡狠狠得瞪着樓梯口的方向,一身灰色的正裝本來還比較得體,可如今有些地方破破爛爛的,有些地方污跡斑斑,就顯得十分狼狽了。蕭秋雪細細看去,這男子的嘴角還隱隱有着一絲血跡。哈?莫非是江湖人士互相尋仇?本來他打算站起來大罵幾句的,可想到這裡,他的興趣完全轉向了。他在外面到處跑了這麼久,還真是頭一回遇上,可能是他沒運氣,也可能如今畢竟是現代社會,這種事也少了許多。

正當蕭秋雪在那胡思亂想的時候,這男子開口了,只聽他右手指着上面的樓梯口,一聲怒喝道:“田羣!好歹你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之輩,居然如此無恥的裝成夥計從背後偷襲!”

聽到他的喝罵,蕭秋雪把目光轉向那樓梯,果然不一會,一個夥計打扮,身形瘦小,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出現在樓梯上,腰上還插着兩根毛筆似的玩意。這人一邊慢慢的從樓梯上走下來,一邊嘿嘿的笑道:“嘖嘖,虧你周平河還身居邪異門七大分塢天權塢的副塢主,居然說出如此可笑的話來,也不怕小朋友笑話。”說完,他還拿手指了指蕭秋雪!

啊呀個呸的,你說就說,幹嘛拿老子比劃。蕭秋雪恨恨地盯着這個看上去就不像個好貨色的傢伙,巴不得他一腳踏空,從樓梯上摔下來跌個缺胳膊斷腿就好。可惜人家“生死判”田羣身爲陝甘黑道上數一數二的人物,怎會落到他想的那般境地?

田羣奇怪的看了看下面這個似乎對他有些敵意的小孩子,不過旋即就沒把他放在心上。他慢慢走到周平河前方,一臉猙獰神色地說道:“我拜弟楊覃哪裡惹到你周大塢主了,哪裡惹到你們邪異門了,你居然將他殺了!”

“哼!你那拜弟,勾結當地的官員,賣淫販毒,擄人勒索,無惡不作。老子配合當地公安部門抓他,他還要反抗,技不如人,被我殺了,怪得何來?”

“技不如人?好啊,好啊,那你今天自己也體會體會這‘技不如人’的滋味!”田羣怒極反笑,抽出腰間的判官筆,緩緩向周平河逼了過去。

邪異門的老朋友啊,看上去情況有些不妥誒,怎麼幫個忙呢?蕭秋雪正在一邊頭疼,忽然一陣低沉的話語從酒樓大門處傳了過來:“田兄,你那拜弟,也算惡貫滿盈了,你不趕緊去他墳頭多燒幾柱高香,還跑來嶽州鬧事?”

蕭秋雪轉頭望去,這時從門口慢慢走進來一位神色冷峻,身材高大,一身深藍色西裝的中年人。他慢慢走了過來,路過時身邊無論是酒樓的夥計,還是仍然未走,在看熱鬧的那些食客,都微微彎腰,一臉敬畏神色,顯然此人乃大有身份之輩。

喲,我說是哪位來伸此閒手,原來是怒蛟幫的江副座。江副座不在怒蛟島上喝酒釣魚,怎麼有閒情逛到這兒來了。”田羣一臉冷笑的,一副絲毫不讓的模樣。可言語中卻一再暗示此事對於江臨天來說不過是件“閒事”,可見對這身居怒蛟幫第三號人物的江臨天十分忌憚,不希望他插手此事。

“這嶽州等若我怒蛟幫的後花園一般,自己家的花園裡有了些蛇蟲鼠蟻,自然要打掃乾淨。”江臨天走到近前,扶起一把倒了的椅子,坐了上去,然後慢悠悠的說道。

“噗哧!”聽到這江臨天如此奚落這個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田羣,蕭秋雪一下樂得笑出聲來。要是旁人見了如此場面,只怕早已禁口不敢多言,可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纔不管這些呢,在他看來反正自己是死過一次的,這輩子已是賺來的外水了。

江臨天帶着頗爲欣賞的眼光看了蕭秋雪一眼,而田羣則有些惱怒了,他惡狠狠的盯了蕭秋雪一眼,然後繼續道:“外間都說怒蛟幫和邪異門在長江下游的利益分配上談不大攏,如今看來,都是謠言了……”這人說話語含機鋒,將此事一下拔高怒蛟幫和邪異門兩大幫會層次上來,隱含江臨天以勢壓人的意味。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江湖人士份所當爲,與我怒蛟和邪異之間的紛爭何干?”江臨天故意一臉奇怪神色看向田羣。

“你……”田羣聞言,一手指着江臨天,登時氣結。這種什麼“路見不平”的鬼話,只有那些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纔會這麼說,江臨天如此身份閱歷之人說來,真是近乎於笑話了。可此話表面上說得圓滿,田羣無從反駁,他明白,今日欲擊殺周平河之舉,十有九成是落空了。要殺周平河,已然肯定是要和邪異門翻臉了,如果再惹上天下黑道三大巨擘之一的怒蛟幫,那他的麻煩肯定是無窮無盡,致死方休了。

“好,好,”他連道兩聲好字,然後把手中的判官筆收回腰間,向着江臨天略一拱手,語含怨毒地說道:“今天田某人就給江副座一個面子!”然後他轉過身子,似要向門口走去。

“慢着。”江臨天突然又叫住了他。

田羣立即轉身,看着江臨天,陰陰說道:“怎麼,江副座莫非想出手把我田某人留在這不成?”

看着田羣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江臨天失笑道:“哪裡哪裡,只是因爲田兄的緣故損壞了如此多的桌椅碗碟,而且這麼半天都沒法正常做生意,這損失嘛……”

田羣聽了一愣,然後立即從懷中掏出一把鈔票,狠狠的甩在一名服務生面前,然後對江臨天厲聲說道:“這下可以了吧!”

“田兄請便。”江臨天微微一笑,伸出右掌,虛指向大門口的方向。

田羣轉身向門口方向慢慢走了兩步,這時周平河已快步走到江臨天身邊,抱拳躬身道:“多謝江副座出手相助。”

江臨天站起身來,雙手虛擡,道:“周兄不必客氣……”就在他們倆客套之時,蕭秋雪這邊又生異變!

蕭秋雪正有趣的看着江臨天和周平河在那邊抱拳擡手的禮數,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衣領被一把提起,接着身體就騰空而起,雲裡霧裡的他還沒搞清出了什麼狀況,接着聽到“哐璫”一聲,自己好像從一扇破碎的窗戶飛了出去,然後他後頸一疼,一下就昏了過去,昏過去前,他隱約聽到有人喊了一聲“賊子敢爾!”,然後就人事不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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