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哭了嗎?”鈴微微擡頭,使勁了幾乎全身的力氣,看着點點淚光滴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淚水也流了出來,止不住。
明明爹爹的故事講的很不好,很粗糙,甚至有很多地方都明顯的很不連貫。但就是這樣的故事,卻讓她感覺很清晰,很舒服,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又如泉水叮咚般的自然。
故事也很平凡,沒有什麼驚濤駭浪的事件,沒有什麼英雄救美的名段,有的僅僅只是一段一段溫馨的瑣碎小事。
很清晰呢,看得到,真的能夠看得到。有山村四季常開的豔麗花朵,有不知名的小酒坊,有院前的兩株開滿雪色花骨朵的杏樹,有坐在樹下喝酒的銀髮少年,有靜靜地在一邊默默的注視着少年的少女,如山野精靈般少女……
少女的眼眸很清澈,很明亮。這就是母親吧!
果然母親很迷糊呢?真的是好迷糊……
山坡上起伏着雪白色的浪潮,這是鈴蘭,雪白色的鈴蘭。少女看着鈴蘭笑了,笑的很開心,澄澈的眼眸注視着雪白色的花朵,好像透過它看見了些什麼。
鈴也注視着,注視着少女,在鈴蘭中注視着少女。這一刻兩人好像真的能夠看見對方,像是她們間僅有一層薄薄的水波隔開着。
這就是母親,真的看見你了呢?
這時,少女起身,很認真的指着眼前雪白色的鈴蘭,有些迷糊的吐出了一個僅有自己能夠聽到的音符:“鈴……”
“這個是鈴蘭吧!很漂亮呢?如果是個女孩的話,就叫鈴吧!”
少女笑了,清澈的眼眸此刻顯得更加明亮了,她笑的很開心,好像找到了埋藏在心底的寶藏。
“鈴別哭,鈴別哭,是爹爹不好,講不好……”看着鈴流淚的模樣,忘塵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鈴沒哭,真的沒哭,爹爹也不要哭了!”
“恩,都不哭!”
忘塵很認真的點頭,但兩人四目相對,淚水依舊簌簌的流。
“爹爹不講信用!”鈴的聲音雖然微弱,但依舊帶着股傲嬌。
“鈴不也是嗎?”
忘塵微微笑了,笑的很溫和,但淚水卻並沒有因此而止住。
“爹爹,你的手怎麼了?還有這裡,這裡……”
這時,鈴纔看清楚忘塵的左臂上全是鮮血。不僅是手臂,只是手臂足爲明顯,上面的顏色最爲深,這個時候她纔想起爹爹好像從開始到現在左手一直沒有動過。身上的傷口還有很多很多,破舊的麻布衣衫也多處破碎,在微弱的夜光下,血的顏色偏黑偏暗。但在如此近的情況下鈴還是能夠看清的。
看清這些,鈴的心慌了,在沉睡的這段時間裡,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爹爹受傷了,而且看起來傷的還這麼重,爲什麼自己就一直沒有注意到呢?
“爹爹,我們回去,回去!不看海了,真的不看了!”大大的淚珠滾滾落下,鈴很後悔,真的很後悔,一定又是因爲自己,都是自己的錯!
“快點去找醫師!”
“傻丫頭!”忘塵右手摸了摸鈴的頭,微微笑着:“你爹爹我就是醫師,還找醫師幹什麼!”
“沒事的,只是不小心撞傷了而已,稍微流了點血,你爹爹可是很強的,哪有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真的嗎?”鈴驚疑的問道,但心底卻卻知道,爹爹只是隨意找個藉口敷衍她而已,雖然她不知道爹爹有多麼的厲害,但她知道這個時候的爹爹肯定很虛弱,面色也很蒼白。這些只是因爲天上無星也無月,而看不清而已。
並且這種藉口也太粗糙了吧,就算拿來騙小狗,都都會被小狗鄙視吧!
她知道的,這僅僅是因爲她說想看海,僅僅是因爲她想去海邊更進一步的看海。心中的某根弦再次觸動了,本已溼潤的大眼睛此刻更加溼潤了,大大的淚珠如珍珠般滾滾落下。
“當然是真的,放心好了,爹爹沒事的!”
“爹爹,我們還是回去吧,反正現在也看不到什麼!”
“很快就天亮了,那個時候很美的,真的很美!”忘塵很溫和的述說着,其實他自己也沒有看過海邊日出,自從姐姐離去後,他就懂事了。從那時起他就非常努力刻苦,不然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年僅15歲就有着靈宗境界的修爲。這可不是有天賦就能夠輕易成功的,沒有背後付出的汗水怎麼可能呢?
但他卻知道觀海日出是很美麗的,真的很美。因爲姐姐是這樣說的,而且那個時候他也從姐姐的眼底看出了莫名的神色,現在想來那應該是思念吧!
鈴沉默了,她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爹爹都不會離開的。
“我們等日出,看完就回去!”鈴想了一會兒說道。
“好,看完,看完日出就回去!”忘塵點了點頭,此刻他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想靜靜的等日出,陪着鈴一起看日出。
海邊的風浪有些大了,滔滔的海浪聲像是有着規律一般的演奏着,忘塵默默的在周圍用靈力結了個屏障。這時鈴突然說話了,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困了,但她卻不想再睡着了,因爲害怕,害怕醒不過來了。
“爹爹,能講講你的故事嗎?在遇到娘之前。”
忘塵微微一愣:“我啊,呵呵,沒有什麼好講的,就是每天啊每天都努力的修煉着!”
“就只有修煉嗎?那不是很枯燥,沒有出去玩嗎?”
“玩啊,有啊,不過卻不記得了!”忘塵稍微愣了一下,沒有跟鈴講,那些事情怎麼可能忘記呢?那是他最爲美好的時光之一,雖然那個時候自己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但那個時候的確是非常開心的!但他怎好意思在女兒面前講這些。
而懂事之後,當然不可能只是修行,沒有哪一個天才僅僅只通過修行就可以達到很高境界的,出去歷練自然是必不可少。而他與千夜就是一直過着這樣流浪的日子,爲了提升修爲,不得不與各種天才碰撞,不得不探索各種秘境,險地。但這一切他又怎麼會跟鈴說。
“那爹爹是怎麼跟娘成親的呢?”聽不到爹爹的事情,她有些不滿,馬上就想到了和娘是怎麼成親的,爹爹也沒有說過。
“這個啊……”忘塵微微有些臉紅了,難道真的要跟鈴講,自己是被霸王硬上弓的嗎?
“那個時候,恩,我們在慶祝,對,那個時候因爲你爺爺賺了大錢,他很開心,就開宴會慶祝。而清在那個時候,喝醉了,本來她的酒量就很差……”
滴答!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