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任博沉吟片刻道。
“我已經很多年不做夢了。”
秦陌笑道。
“人生是夢,一切皆是夢,有人說人從生到死乃是人生,真實的存在,卻沒有人覺得人的魂魄脫離了身體,也會覺得人生如同一場夢,當死去的那一刻,便是夢醒之時。”
任博覺得這話有道理,點點頭。
“秦兄此言有理,人的一生短短百年,而死後魂魄卻不一定真的就能轉世,所以對於魂魄來說,人生就像一場夢。”
說道這裡任博沉默了下來,他心中想道。
“只是不知道我的這一生夢幻何時才能醒來,我夢中之念何時才能清醒。”
不知不覺,任博陷入了沉思,連身旁的秦陌離開他都不知道,直至一陣涼風吹來,有些許雨滴落下,滴落在他的臉龐,這才驚醒,發現秦陌已經不在,但在他面前卻放着一張畫好的畫,畫上是一個人的背影,站在一座孤獨的山峰,仰望天空,在他頭頂有一片模糊的黑雲停留,給人登臨絕頂的那種豪情和霸氣,可偏偏上方那模糊的黑雲又給人一種壓抑,似乎這登臨絕頂之人依舊還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在那黑雲之下顯得很是渺小。
“他是什麼意思?”
任博不明白畫中之意,拿着畫仔細觀摩,那種壓抑感越發的強烈,最後甚至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驚的他連忙將畫拿開,放回畫板,一陣風吹過,畫紙的一角被風吹起,露出了一點筆跡,任博連忙將紙反過來,原來畫的背後寫了兩個字。
“這字?”
任博皺眉,因爲這兩個字他很熟悉,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屬於地球上華夏國的古老文字。
“不屈。”
口中唸叨,心中沉吟。
“這秦陌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如此一想,任博連忙放開神識迅速覆蓋這個世界,可卻怎麼也察覺不到秦陌的氣息。
“他是誰?爲什麼要從華夏趕到這裡,難道就是爲了和我聊天,然後給我留下這張畫和不屈二字,他在暗示什麼,又或者說他想告訴我什麼?”
秦陌就好像他來的時候一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現在任博可以肯定,這秦陌絕對是個修道之人,而且實力不在他之下,甚至這個人能夠輕鬆的破開任何世界的空間壁壘,不然他不可能輕易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將畫紙重新翻過來,再看那幅畫,這一刻任博的眼中露出驚疑,他發現絕頂那背影身上竟然散發着霸氣,望向天空的姿態,帶着一種讓人敬畏的豪氣,他似乎想要將上方的黑雲看穿,想要超脫出去,這是一種不屈之姿。
深深的吸了口氣,那種之前被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已經消失,任博緩緩擡頭,目光堅定,心中卻有種莫名的危機感,這幅畫讓他有種錯覺,似乎自己的背後一直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超控,讓他無法擺脫。
“我是任博,誰也休想擺弄我的人生,束縛我的自由,否則我必將殺伐,讓一切阻礙永遠隕滅。”
天空沒有任何動靜,這個世界和往常一樣,但在世界之外的虛無之中卻出現了一絲波動,這一絲波動直接讓虛無裂開了一條縫隙,裡面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那是一隻眼睛,一隻微紅的眼球,它看向任博所在的世界,似乎能將世界壁壘看穿,看到站在湖邊的任博,片刻後這縫隙緩緩閉合,恢復平靜。
任博在湖邊站了很久,他的心中充滿了疑問,那種危機感如同夢魘揮之不去,修道者的直覺一般都很準,所以在這危機感出現之時,他便認定了自己的猜測,只是這背後的那雙無形之手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是人,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帶着這個疑問,任博決定閉關一段時間,危機感往往會讓人難以安逸,會選擇提升自己的實力,任博便是如此,他感覺到了危機,甚至他感覺這危機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沒辦法解決,所以他要提升實力。
將陳安國的事情交給血目之後,任博便找了個山脈開了個洞府閉關了。
從踏入修道界至今,任博都是自己一步步摸索,沒有人真正給他引導過,他的一切成就來自於他自己的努力,來自與他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危機,現在他還是這樣,如今他的道雖然已經知曉,但卻並不能真正明悟,無道,到底是什麼樣的道,難道只是簡簡單單的能夠容難一切道的道嗎?
對此任博很迷茫,他心裡明明知道絕對不只是這樣,可以他目前所參悟的確實是這樣,一直以來他也都是不斷的參悟其他的道,然後將它們融入無道之中,不斷的匯聚到一起,修爲也隨之而長,可這似乎並非無道只本原,而只是它的表象。
“到底什麼纔是無道,它的根本是什麼?我如今已經參悟了好幾條大道,尋常道更是不知道多少,可爲什麼我還是感覺有那麼一絲模糊,到底是什麼讓我感覺模糊,是我沒有真正參悟的原因嗎?”
沉吟片刻,任博低語。
“如今我已經鴻蒙中期,一旦再解開一層封印,應該會很順利的就能突破到後期巔峰,可鴻蒙之後是尊位,尊位是什麼,是界尊那樣的存在嗎?”
曾經任博打算等自己的實力可以自保了,便將丹田世界和外界打通,那樣他就能夠來去自如,但現在他不這麼認爲,他隱隱感覺,尊位之下,如果強行將丹田世界和外界打通,絕對會引發很大的事情,很可能他會從此失去丹田世界,所以他放棄了這個想法,準備等突破到尊位再去着手這事。
這一閉關匆匆三百年,血目按照任博的吩咐,在陳安國重新轉世之後尋到了他並傳他功法,教他修煉,一切都如任博所想,陳安國恢復了記憶,重新變成了冥文,而他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對任博充滿了恨意,一世世的輪迴讓他的心性發生了巨大轉變,他看開了很多東西,不過有一點他卻真的是無能爲力,那就是破解散魂術之法的記憶,在輪迴這麼多世之後,早已徹底磨滅,任由他如何去想都無法記起。
任博出關之後,尋到陳安國,血目將此事告知任博,陳安國也主動要求任博對他進行搜魂希望能在自己的記憶深處找出失落的記憶。
然而最終一無所獲,任博徹底的失望了,那種充斥天地的悲痛化作一聲絕望的咆哮,震動天地。
“爲什麼!”
任博直接飛起,他已經顧不得凡人是否看到自己,他直直的衝上高空,鴻蒙中期的修爲全部爆發,他不斷的向着天空出拳,空間不斷的被他轟得崩塌,整個宇宙如同被巨獸重裝,數不清的閃電在遊走。
“爲什麼,爲什麼你會這樣對她,你到底是誰?出來,我要殺了你!”
這個世界的凡人被嚇到了,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那個人會那麼可怕,竟然能引起天地震盪,引發雷電風暴。
任博現在更加的確定,背後絕對有一個看不見的幕後黑手在左右他的命運,或者說在左右他和蘇柔的命運,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爲什麼偏偏要針對自己和蘇柔。
一拳一拳的轟出,空間成片的塌陷,任博彷彿不知疲倦,血目和無目獸沒有去阻攔,它們站在地面遙遙的望着,無目獸無法理解任博對蘇柔的那份情感,它只是本能的通過和任博之間的那一絲聯繫體會到那種痛苦。
血目則不同,她親眼見過任博和蘇柔的愛情,見過那一次次兩人的生離死別,她雙眼滿是淚水。
“主人太苦了,老天不公,爲什麼要這樣折磨他?”
任博瘋狂了,他的眼角是血淚的痕跡,雙拳的肌膚早已震裂,鮮血在空間中揮灑,將一切浸染。
心中的悲痛不斷的涌起,這整個世界都變得陰沉,似乎被任博那悲痛所感染。
悲痛癲狂的任博一直轟擊了半年之久,最終仰頭,撕心裂肺的吼了一聲“我不甘!”隨後噴出一口鮮血,昏死了過去,血目和無目獸將任博接住,帶出了這個世界,無目獸化身本體,載着血目和任博在虛無中飄蕩。
“念柔姐姐,主人和主母到底有什麼樣的經歷,爲什麼主人會傷心成這樣?”
血目抱着任博坐在無目獸的頭頂嘆了口氣將任博和蘇柔之間的故事一點點的告訴了無目獸。
無目獸沉默許久道。
“太悲慘了,主人和主母的命運太悲慘了,我雖然不懂人的情愛,但主人和主母的這種感情,讓我感動。”
一人兩獸漫無目的的在虛無中游蕩,血目是妖獸,可以和無目獸形成共生,它能夠從無目獸體內得到元氣,任博因爲昏死過去,身體除了基本的維生機能,其他的全部停止了,所以也不需要元氣維持。
不斷的遊蕩,不斷的在這虛無中漫無目的的飄着,枯寂的虛無中,他們如同一片塵埃,無足輕重。
血目在等待任博的醒來,她沒有放棄,對於任博她從心底感激,若非是任博她恐怕現在還只是一個懵懂的血目獸,恐怕永遠也無法蛻變成真正的龍。
漫無目的的飄蕩,不知道歲月的變遷,時光在不但的飛逝,匆匆而過,漸漸的他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歲月,忘記了一切,無目獸陷入了沉睡,血目也漸漸的封閉了意識,恢復了本體,用巨大的鱗片將任博包裹,最終化作一尊巨龍石雕,靜靜的盤在無目獸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