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長淡淡的說道:“我從事腦外科工作一輩子,什麼樣的人都見過。所以我清楚在你們異能者當中是有一些意志力非常堅定的人的,你們稱呼這種能力爲精神力。從病人的反應上我能夠看的出來,你一直在使用你的這項能力維持病人的精神,所以我本來判斷的病情惡化的現象並沒有出現。”
肖武也說道:“我的精神力要比一般的精神力異能者強大很多,所以王院長可以將我的能力考慮到治療方案裡面去。”
老院長搖了搖頭說道:“人類異能的研究領域進展緩慢,到現在可以說還是一片空白,所以我也不能夠給出什麼具體的治療方案。我只能說,如果你一直保持着保護這個孩子的狀態,是有可能堅持到她醒來的。但你是不可能一直維持這個狀態的,畢竟異能者也是人,也需要吃飯睡覺,一旦你堅持不住睡着了,那麼她殘存的那一絲清明仍然會隨時離去。我很清楚你一直保持這個狀態會是多麼大的一個消耗,所以你還是放棄吧。你能夠堅持一晚上不睡覺,不可能堅持兩天,三天,甚至一個月,是不是?”
老院長說的語重心長,但是他忽略了一點。
肖武用很簡短的話說道:“這個您不用擔心,我已經失眠了很多年了。”
老院長愣了一愣,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這是天意啊。”
肖武覺得有些奇怪,看了老院長一眼。這句話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但從這位從事了科學工作一輩子的老人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就有些奇怪了。
“不能總是站着,還是坐着吧,這樣比較舒服一些,還能夠集中精力。”老院長居然給肖武搬來了一把椅子,放在牀邊。
“現在我能夠給你的幫助就只有這些了。”老院長指了指牀邊的那把椅子,說道。
肖武點了點頭說道:“謝謝。”然後坐在了椅子上面。
時間彷彿停止了,又彷彿過去了千年。
肖武就這樣保持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姿勢,一動不動。除了吃飯和上廁所,還有例行檢查的時候讓開位置。
後來來這間病房的護士門都清楚了這個房間裡有肖武這樣的一個人,便善解人意的儘量不讓肖武移動位置而做檢查。
重症監護室已經被單獨的隔離了出來,小白瑪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裡了,而是可以轉移到病房。但老院長下了命令,將這間屋子直接改成特殊病房。
肖武則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白瑪身上,對於外界的事情根本不聞不問。
婭妹兒和夏彤終於堅持不住,被程冰和黃濤帶回家了。冉強安排好一切也離開了,只是定期的來這間特殊的病房來探望。
甚至連格桑接到消息之後,也匆匆忙忙的趕來,但也沒有能夠讓肖武擡一下眼皮和說一句話。
肖武似乎變成了椅子上的一棟雕塑一般。
認識的人們來來往往,有探望的,還有好奇這位能夠一直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的怪人來看一眼的。人們傳的很快,到最後甚至驚動了記者,想要到這件特殊病房來採訪。
這些事情被冉強知道了,直接動用了家族的一部分力量從上往下一路壓過去,經過了一段時間,肖武的這間病房才逐漸變得安靜了下來。
如果壓不住,冉強還計劃將這家醫院以國家的名義徵用,作爲九組財產物資的一部分進行軍事封鎖。
這個難度很大,畢竟這家醫院屬於國企,不說在國內,在國際上都有很高的知名度。但如果冉強鐵了心這麼做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可能。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爲了給肖武一個安靜的環境。
酒泉衛星發射中心,一個頗爲尷尬的局面出現了。面臨着已經制造完畢的宇宙飛船,兩名乘客卻消失了。
後來總工程師才知道,其中一位乘客正躺在醫院裡成了植物人,另一個人則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也不動也不說話,差不多也成了植物人。
無奈之下總工程師向上請示,卻得到了推遲這次發射任務的指示。
這名總工程師非常清楚,一旦推遲,想要再次啓動這次計劃的期限最快也得一年以後了。
中科院天體物理研究所中,幾名已經待命的科學家聽說這次發射任務推遲,都趕到十分蹊蹺。負責這個項目的科學家很生氣的向上面反映情況,很快便得到了來自最高部門的文件。
這次科研項目推遲,重新啓動的時間待定。
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一個春秋。
醫院裡的人們已經習慣了特殊病房的存在,不再去拿它當做一個特殊的話題來談論,新來的醫生和護士甚至都有不清楚這所醫院還有這樣的一個病房存在。
老院長的身體每況愈下,最終確診爲阿爾茨海默症,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老院長已經八十幾歲了,一輩子浸淫在腦科領域中,到最後卻患了這樣的病,真是天意弄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仍有牽掛,老院長來肖武的病房的次數越來越多,雖然很多事情他都已經忘記了,但對於小白瑪的病情卻仍然記得一清二楚。
肖武也不是一開始那樣,對誰都不說話的樣子了。每當老院長來的時候,都會和他絮絮叨叨的聊上一會兒,然後兩個人相互嘆氣,彷彿多年的老友。
小白瑪的病情終於有了好轉,肖武一直在用精神力直接向小白瑪的意識當中發送一些信息,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間斷過。這要比直接在耳邊說話要有效的多。
在肖武的刺激下,小白瑪的意識逐漸由弱變強,甚至能夠在一些特殊的時候迴應肖武的意識。
肖武知道,小白瑪醒轉的快要到了。
在老院長去世的那一天,小白瑪終於睜開了眼睛。但是這個奇蹟和這份喜悅已經沒有人再能夠和肖武分享。
甚至肖武都已經沒有了情緒波動,只是淡淡的笑着說:“你終於醒了。”
小白瑪的眼淚頓時滿眶。
“奇怪,爲什麼我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小丫頭一邊哭一邊擦着眼淚,問道:“還有,你是誰?爲什麼感覺好熟悉的樣子?”
肖武怔住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不知所措。
“你這個調皮的小傢伙,可真能睡啊,睡了那麼久,都把事情睡的忘記了。”
肖武笑着閉上了眼睛。
終於可以睡一個安心覺了,這種感覺真好。
小白瑪安靜的看着這個讓她發自內心就想去親近的陌生男人,不知道該去怎麼做。
兩天後,肖武才從睡夢中驚醒,連忙翻身起來,向身邊看過去。
小丫頭穿着一身紫色的裙子,坐在牀邊,眼神中滿是迷茫。
“我睡了多久了?”肖武問小白瑪。
小白瑪說道:“應該有兩天了吧。”
得知肖武醒來的消息,值班的醫生很快來到肖武這裡,簡單了做了一些檢查之後,確認肖武的身體沒有問題,這纔將一個袋子取了出來,從裡面拿出來一摞檢驗的單子。
這些都是肖武昏迷的這段時間醫院裡對小白瑪進行的檢查報告。
肖武接過了那摞單子,大部分都是醫院的專業檢驗報告,肖武看不懂,但作爲特殊病人,在這些單子後面還有一些比較通俗的註解。
肖武翻看完這些單子,也對小白瑪的病情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小丫頭終於醒了,但是卻因爲受損的腦細胞沒能及時恢復而失憶了。
這並不是那種通過精神上的刺激就能夠恢復的失憶,而是腦細胞受到了最直接的損傷,根本沒有再恢復記憶的可能了。
但另外一個比較好的消息就是,因爲這些年的護理非常細心,小丫頭的身體機能並沒有退化。如果她醒來,那麼感覺就會是剛剛睡了一覺。
肖武將單子丟到一旁說道:“醒了就好。”
小白瑪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肖武苦笑一下,在過去的幾年當中,小白瑪的全部世界就是肖武,只是沒有想到現在連肖武的名字都忘記了。
肖武將小白瑪按在了椅子上,問道:“我的名字叫肖武,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那麼我給你講一講你之前的事情吧。”
小白瑪眼神中現出一些迷茫,卻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什麼以前的事情?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和我說一下以後的打算和計劃。我從醒來到現在沒有一個醫生和護士和我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我爲什麼躺在這裡,都說只有你才清楚。你又跟個死人一樣躺在這裡兩天,好吧,我現在對於之前的事情不感興趣了,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肖武愣了一下,以前小白瑪對於肖武從來都是千依百順,肖武說什麼就是什麼,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時候。但現在小丫頭卻知道反駁肖武了。
小丫頭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過說起來也是正常的,一個已經失憶的人,基本上也相當於另外一個人了。
但是小白瑪的問題肖武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什麼叫肖武打算把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