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勤王詔

楊瑞的臉色鐵青,雙手已經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旁邊的郭怒這個時候,出聲道:“陛下,草原上的蠻子如此囂張。下令出兵吧,讓末將好好的教訓一些這些蠻子”。楊瑞聽到郭怒的話語,臉上浮現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但是沒有等楊瑞開口,不少大臣已經紛紛出聲。委婉一點的,“陛下,萬萬不可呀,現在當務之急是要保護好帝都,其餘的事緩緩圖之”。激烈一點的,“郭將軍,你把陛下的安危放在何處,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護陛下,你現在要出兵......”

不客氣的,“郭將軍,你有必勝的把握嗎?現在士氣已經低迷,如果出去再打敗仗,士氣必將更加的低迷,你到底安的什麼心?”總之,各種版本的勸解一擁而上,好像要把郭怒生生的撕裂。郭怒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就像捅了馬蜂窩一樣。

郭怒的臉色慢慢的變了,的確,出兵,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是心中有口氣,一直無法宣泄,所以纔會冒失的說出剛剛的話語。一來,是因爲郭怒感覺這是一次在楊瑞面前表現的機會,之前他和他麾下的鐵鷹營一直處在尷尬的地位,打胡人沒有他們的份,回帝都防守也沒有他們的份;而來,則是身爲武將,看不慣下面的胡人的張揚。

接二連三的勸解,讓楊瑞剛剛臉上躍躍欲試的表情消失的一乾二淨。楊瑞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這些出言的大臣。雖然心中感到憋屈,但是楊瑞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下令出兵。雖然這些出聲的臣子的出發點有待考究,但是他們的話語還是很有道理的。

楊瑞不想再呆在了城牆上,敵人都已經打到家門口,而是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所以楊瑞把目光轉向了宇文傲。宇文傲讀懂了楊瑞的意思,輕聲開口說道:“陛下請放心,胡人遠到而來,今天是不會有什麼動作了。”

楊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然後便說道:“回宮吧”。說完,楊瑞只感覺異常的疲憊。楊瑞帶着人走了,但是宇文傲還得留在城牆上,因爲這次帝都的保衛工作全交給了宇文傲。宇文傲看着遠處的胡人,臉上卻是一臉的擔憂。

見狀,郭怒以爲宇文傲實在擔心帝都的情況,便湊上去,自信的開口說道:“老大人,請放心,胡人是打不進來的”。聽到郭怒的自信的話語,宇文霽只是淡淡的點點人頭,開口說道:“本官相信你。”說完,便不再言語。過不自討沒趣,便收聲,站在宇文傲的旁邊,等待他的吩咐。

其實宇文傲的心思已經不在帝都,而是飛到了千里之外的固州,擔心好不容易纔重新建立起來的北疆防線。如果固州有事,那麼倖幸苦苦重新建立起來的北疆防線就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以後胡騎的南下的就更加的容易。

還有,宇文傲在擔心宇文霽。這次胡人擺明的是要打掉回援的軍隊,但是宇文傲自己分析,這次胡人的目標絕對就是宇文霽手下的北風軍。單看胡人從固州南下就能看出來,爲什麼北疆防線這麼長,偏偏就從固州南下......

的確,今天阿古達木率領手下兒郎們趕到了帝都,沒有起其他的動作,只是默默的開始紮營,一副打持久戰的樣子。這讓城牆上的士卒都是紛紛鬆了一口氣。帝都的佈局從整體來看,還是一個正方形。所以出城的通道也有四個,分爲東、南、西、北門。阿古達木手下的人不夠,根本就沒有打算憑藉手下的一萬騎兵,包圍整個帝都,而絲毫帶着人默默來到了北門這邊駐紮。

但是即使是這樣,帝都方面還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厚重的城門關閉以後,在胡人退去之前,根本就不會再次開啓。其餘三個城牆上的防守,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每個士卒腦海中的弦都是緊緊的繃着,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和大意。

夜晚,胡人的營地裡。熊熊的篝火噼裡啪啦的燃燒着,塔拉開口問道:“你說我們接下來開怎麼辦?”阿古達木也沒有之前的路上的沉默,臉上掛着笑容回答道:“當然是釘在這裡,讓裡面...”說到這裡的時候,阿古達木有手指指了指帝都的方向,繼續開口說道:‘讓裡面的人不得安生。”

塔拉卻是收起了路上的大大咧咧,繼續問道:“但是我覺得心裡不踏實,我們就一萬人,裡面少說也有十萬軍隊”。見到塔拉這副模樣,阿古達木拍了拍塔拉的肩膀,開口說道:“羊始終是羊,數量再多,也變不成狼。”

阿古達木接着自信的說道:“我來問你,一路南下,你有什麼感覺?”塔拉不知道阿古達木想要問什麼,便搖搖頭。阿古達木也不在意,繼續開口說道:“這一路南下,秦人的軍隊是越來越弱”。聽到阿古達木的結論塔拉仔細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開口說道:“還真是這樣。”

阿古達木繼續說道:“之前我們吃掉的那三萬軍隊你還記得吧?”聽到這裡,塔拉笑着點點頭,開口說道:“當然,那感覺痛快”。阿古達木指了指帝都的方向,裡面的軍隊和被我們吃掉的那三萬軍隊根本就沒有什麼兩樣,一點戰鬥力都沒有......”

阿古達木臉色露出了狂放的笑容,繼續說道:“只要他們敢出城,我們一個衝鋒就能打垮他們”。塔拉也被阿古達木的話語感染,重重的點點頭。接着,阿古達木壓低聲音說道:“即便有什麼意外,我們也能快速的離開,難道他們還追的上我們不成?”

聽到阿古達木的話語,塔拉想了想,還真是這樣,於是把心中的擔憂也徹底的拋之腦後。阿古達木繼續開口說道:“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死死的釘在這裡。只要我們釘在這裡,北疆那邊的秦人軍隊也一定會有動作,到時候,就等着他們鑽進大汗佈置好的天羅地網裡面。”

塔拉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口問道:“北疆那邊會不會沒有動作,因爲畢竟我們打不下來眼前的雄城”。聽到這裡,阿古達木笑的咧開了嘴,再次拍了拍塔拉的肩膀,開口說道:“你不瞭解秦人,知道帝都被圍,北疆那邊一定會有動作的。”

聽到阿古達木這麼說,塔拉便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塔拉繼續問道:“那我們做些什麼?總不可能什麼事情都不做,就一直呆在這裡吧”。聽到這裡,阿古達木臉色露出了嗜血的笑容,隨意的指了指帝都的周圍,開口說道:“周圍可是富得流油,你說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聽到阿古達木的話語,塔拉臉上也是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爲了避免城中亂起來,帝都的街道上,來來往往巡邏的兵丁不斷。昔日繁華的街道上,也漸漸的變的冷冷清清。茶肆酒樓也變成了半開半關,偶爾不當值的兵丁回來歇歇腳。對於這些兵丁,老闆們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戰爭的陰雲終於籠罩了帝都,一般的百姓,只能關門門窗,守在家裡,不敢到處亂走。至於帝都的貴胄們,則是把家丁和武師都擊中起來,生怕有什麼不長眼的亂民衝擊自己的府邸。自從胡騎出現在了帝都外,帝都便開始宵禁,這讓很多人都是大爲的惱火,特別是一些公子哥們。

但是這次是宇文傲負責帝都的防衛工作,自然不會理會這些人。不少公子哥已經吃盡了苦頭,被人抓住,別的不說,直接一頓軍棍下去,讓人幾天都下不了牀。但是卻沒有人敢找宇文傲抱怨,大家都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候,所以也只能教訓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們,警告他們不許再出門去。

宇文傲擔負起了這個重責,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每天都是要去宮裡報道。雖然楊瑞沒有下令停止辦公,但是都這個時候了,也沒有什麼其餘的事情可以做,一些官員都是選擇了留在了家中。這些情況,各個部門的大佬都是知道的,但是這個時候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太多的苛責。

阿古達木率領這手下的一萬兒郎到達帝都之後,只是短暫的休息了一天,接着便是每天便派出不同的千人隊,對帝都的周圍進行洗劫。阿古達木也是極爲的小心,並不敢做出大規模的分兵,每天最多派出兩個千人隊出去,但是通常情況下,只是派遣一個千人隊出去。

畢竟現在是在大秦的帝都,阿古達木這樣做,也算是謹慎。但是好歹每個人都有機會出去洗劫,所以其餘的胡人們,也沒有太多的抱怨。塔拉則是無比的興奮,每天都是帶着人出去洗劫。塔拉的地位只在阿古達木之下,所以也沒有人感到不滿,加上阿古達木也沒有阻止,所以這兩天,塔拉覺得就像在天堂一樣。

至於阿古達木則是不敢離開答應,每天都是坐鎮軍中。在阿古達木的嚴厲要求下,營地的警戒工作從來都沒有鬆懈。隨着時間的流逝,胡人的軍營中,也慢慢的熱鬧了起來。每天都有女人們被送回軍營,阿古達木自然不會阻止。阿古達木知道,如果連這也要阻止,那麼遲早下面的勇士要譁變。

不止是女人,而且還有大量的財富。每個出去洗劫的胡人都是槍的手軟,臉上都是快笑開了花。當然塔拉沒有忘記,給自己的兄弟阿古達木準備一份。至於沒去洗劫的胡人,則是雙眼放光的看着洗劫歸來的同伴們。

他們暗自發誓,等到自己出去洗劫的時候,一定要搶奪更多的女人,搶奪更多的財物。遭殃的自然是帝都周圍的百姓了,這些百姓們跟帝都裡面的百姓一樣,多少年來,沒有經歷了戰爭,但是第一次經歷就是如此的痛徹心扉。男人全部被殺死,女人們被野蠻的胡人們搶走。

居住了一輩子的房屋被一把大火燒光,耕種多年的田地,被戰馬無情的踐踏,當然,臨走的時候,仍然逃不了一把大火。孩童們,也沒有逃過毒手。胡人殘忍的殺光了孩童,用刀砍,摔在地上,拋在經歷,各種殘忍的手法,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上演。

自從飛馳的戰馬,出現在帝都周圍以後,火光就從來沒有停止過。今天是這邊,明天就是那邊。伴隨着火光的是百姓們呼天搶地的絕望喊聲,臨死的百姓們,眼睛都是望着帝都的方向,他們不明白,爲什麼帝都沒有派兵出來,而是讓這些胡人這麼肆無忌憚......

自從胡騎退了以後,宇文霽反而的更加的焦急。一撥又一撥的信使撒了出去,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帶回來。這些都讓宇文霽更加的坐立不安,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南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他不敢冒然的發兵。

在金州的夏鐵,現在心情也絕不好受。經過上次的戰事,金州的城牆已經被加高。損害的地方,也得到了修葺。儘管這樣,夏鐵的心情仍然好不起來。自從胡騎兵臨城下之後,夏鐵緊繃的神經便鬆懈過。

讓他焦心的事情太多,不禁來自金州城外的胡騎,還有來自內部的爭鬥。雖然夏鐵拿到了宇文霽的授權,集齊了幾萬大軍,在金州一線做出了防禦之勢。但是宇文霽不在,夏鐵威信不夠,除了很多事情。一些將領絲毫沒有把夏鐵放在眼裡,對於夏鐵的命令,也是陽奉陰違。

沒有辦法,北風軍自從成軍那天起,內部就矛盾重重。憑藉夏鐵一人,是沒有辦法徹底的解決這些事情的。之前佈置防禦的事情,便是鬧出了許多了不快。但是夏鐵深知自己的身上的責任重大,儘量的忍讓。但是忍讓換來的卻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更加的肆無忌憚。

胡騎的先鋒出現在金州的城外之後,夏鐵一反常態,變的強硬無比。一些敢於冒頭的人,全部被夏鐵以延誤軍機的罪名殺的一乾二淨。手段只兇狠,讓心寒。夏鐵的血型手段,取得效果也是巨大的。暫時的把軍中揉成了一團,夏鐵可以全心全意的進行戰前的準備。

但是血腥的手段只能暫時讓別有用心的人收斂一些,平靜之下,卻是隱藏着更大的矛盾,等待着爆發。夏鐵也是面臨着和宇文霽一樣的處境,胡騎只是圍城,絲毫沒有要攻打的意思。隨着時間的流逝,剛剛被壓下去的不滿的聲音,再一次的開始活躍起來。

夏鐵感覺擺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副爛攤子,很多時候,夏鐵真的想卸下肩上的重擔,讓那些人去鬧騰去。但是每當如此,夏鐵便想起了臨走之前,宇文霽的囑咐,所以,只有咬咬牙,一次又一次的挺了過來。但是巨大的壓力之下,已經讓夏鐵的雙鬢出現了白頭。

就在昨天,圍城的胡騎突然不知所蹤。夏鐵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嚴令任何人開城門。見到胡騎退去了,不滿的聲音更加的響亮,就等着爆發的那一刻。但是這些夏鐵卻是顧不上,因爲胡騎的動向太過的蹊蹺,夏鐵相信,這後面一定是有陰謀在後面的。

就在胡騎退走了第二天,一隊騎兵卻是風塵僕僕的叫開了金州的城門。這隊騎兵來自帝都,攜帶着楊瑞的旨意,城牆上軍官自然不敢阻攔。下令把城門打開了一條小縫,讓這隊騎兵可以進城來。知道城門被打開之後,夏鐵滿臉鐵青的準備去城牆。但是走到半路上的時候,便和過來的報信的士卒相遇。

知道是帝都來使之後,夏特也顧不上興師問罪,而是急忙下令把那隊人請過去,自己也急忙的轉身回府。很快,一封勤王詔便出現在了夏鐵的面前。雙手顫抖着打開這封勤王詔,一字一字的閱讀,夏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變的煞白,冷汗不斷的從額頭上順着臉頰留到地上。

“將軍,速速發兵吧。”一個小校大聲的說道,“帝都已經危在旦夕了。”這封勤王詔是經過官員的潤色了的,上面把帝都的情況誇大的十倍,生怕這些將領不知道帝都的危險。自從金州被圍以後,便和南面的消息斷了,夏鐵也只能選擇相信這封勤王詔。

見到夏鐵沒有反應,剛剛那個小校再次的開口說道:“將軍,速速發兵吧,帝都已經等不起了。”夏鐵卻是開口說道:“本將派人通知固州的大帥”。那個小校強忍心中的不快,開口說道:“已經派人去了。”

夏鐵點點頭,然後穩定了自己的心神,開口說道:“大軍開拔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成的事情,請先下去休息,本將馬上招人前來議事”。那個小校也是軍人,自然夏鐵的剛剛的話語是真的。見到夏鐵沒有推辭,便放心的點點頭,下去休息了。這兩天日夜不停的趕路,可是累得夠嗆。

穩定心神之後,夏鐵卻是對帝都的情況產生了一絲疑慮。從內心來說,夏鐵並不想發兵,如果現在出兵,胡人說不定已經張開了爪牙,等着他們離城。但是如果不發兵的話,這場戰爭以後自己該怎麼自處,即使有宇文霽的照顧,恐怕也逃不脫牢獄之宅。

但是如果發兵的話語,很有可能會違背當初宇文霽讓自己的來金州佈置第二戰線的意圖。很有可能,隨着自己的出兵,導致這場戰場的徹底失敗。這一刻,夏鐵的內心是萬分的掙扎,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做出一個決定這麼困難。這一刻,他十分的想念在宇文霽身邊的日子,因爲萬事都有宇文霽做出決定,他們都在宇文霽的羽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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