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泛着一股腐爛的臭味,野鼠在過道上隨意亂竄,時間也因無聊而變得極其緩慢。
楚風穿着囚服躺在牢房的角落中,身上的所有東西都已被搜掠一空。
漸漸地,他的身上恢復幾分力量,剛剛被齊木封住的戰氣,再一次傳遍全身,他站起身,試探用手着扳動牢門,片刻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灰從他的儲物戒指中鑽出,道:“哼,榆木腦袋,用手不行,可以用幻龍神劍啊,神劍受到你的召喚肯定會前來助你。”
楚風撇撇嘴,道:“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但是現在出去,恐怕沒走幾步又要被抓,須等齊木睡下後,再做決斷。”說話間,他扭頭看了一下隔壁監牢中的人,正是和他一同被押來的老者。
這個名叫木雲老者,面容憔悴,目光空洞,眼睛盯着一個地方,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楚風微笑道:“老先生,你身犯何罪?”
木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老夫無罪。”
“無罪?無罪怎麼被關進來了?”楚風饒有興趣地問道。
木雲乾笑一聲,道:“因爲,我製造的木甲獸,殺了我的老師。”
楚風臉色一變,蹭的一聲站起來,喝道:”不瞞你說,我也是一名木甲師,你用木甲獸殘害師長,分明玷污了木甲師這個名號!”
木雲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道:“我老師是我的木甲獸殺的,又不是我殺的。”
楚風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對於這種欺師滅祖之輩,他是發自內心的鄙視。
木雲也陷入了沉默中,牢房中不見天日,難分晝夜,楚風盤膝坐了一會兒,估算時間,豁然睜開眼睛,站起來,意念一動,眼前紫光閃爍,幻龍神劍隨之飛來。
這時,三道黑影從房頂落下,熟練地打開門鎖,進入木雲的房間中,只聽木雲悶哼一聲,三把寒光閃爍的匕首刺進了他的小腹。
“嘿嘿,臨死前,讓我來告訴你真相吧。”其中一個黑影說道,楚風的拳頭立刻緊握起來,通過聲音,他清晰地判斷出,說話的正是白天陷害他的那名衙役,王小三。
只聽王小三接着道:“姓木的,跟你說實話吧,殺死你師父的,是我們!“
轟!
他的話音落下,楚風牢房的柵欄轟然炸開,金色火焰爆涌而出,瞬間就將王小三的兩個同夥全部燒死。
王小三臉色慘白,連連後退,楚風一把將他提起來,道:“是誰讓你陷害我的?”
王小三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楚風的一咬牙,揮劍斬掉了對方的手臂,赤紅色的血柱隨之涌出。
王小三嘶吼一聲,疼痛難當,慌忙道:“是兌換鋪的掌櫃,讓我這麼做的,他說今天買賣做虧了,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楚風緩緩點頭,一根手指刺進了王小三的胸膛中,金色火焰擴散開來,將他的內臟全部燒盡。
解決掉三人後,楚風打開木雲的牢門,道:“老先生,在下錯怪你了,請與我一起離開吧。”
木雲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道:“年輕人,我看你也有幾分正義感,快過來,聽老朽說個故事。”
楚風有些哭笑不得,現在情形危急,看守牢房的衙役隨時可能過來,哪有閒心聽人說故事,情急之下,他一把扛起木雲,施展開飄渺步伐,快速出了大牢,昏睡中的牢房守衛直覺冷風鋪面,睜眼一看,早已不見二人的蹤影。
出了監牢牢門,楚風翻身進入一處庭院中,找了間僻靜的柴房將木雲放下,爲他治療。
看到傷口,楚風不由得眼皮一跳,三處刀傷,每一處都刺穿了內臟,傷口處還有綠色的液體流出,顯然兇器帶毒。
“小傢伙,老夫時日無多,你再救治,也是徒勞。”木雲微笑着道,但聲音十分虛弱。
楚風道:“在下不通醫術,肯定救不了你,明日我帶你去醫館,大夫一定有辦法的。”
木雲擺擺手,道:“小子,現在肯聽我說故事了麼?”
“願聞其詳。”楚風點頭道,剛纔他說的,不過是安慰之語,從傷口的嚴重程度來看,木雲很難熬得過今晚,所以他所說之話,或許會成爲遺言。
木雲目光幽邃,望着窗外的夜色,幽幽道:“我的師傅,名叫趙凱飛,是名木甲師。”
楚風眼睛一亮,道:“原來您是趙凱飛老先生的弟子。”趙凱飛,傳說中的五級木甲師,號稱大陸第一木甲師,他鑄造出的木甲獸與活物無異,甚至還具備人類的智慧。
木雲點頭道:“我師傅的家族,世代守護着一張寶圖,但無人能解圖中的秘密,後來,齊家的齊林國看上此圖,用盡辦法,巧取豪奪,但我的師傅,無論如何都不肯鬆手,終於,姓齊的起了殺心。”
楚風皺眉道:“我聽說,齊家統治下的浩渺帝國法紀嚴明,即便是齊家皇室弟子,也要通過法律辦事,他要陷害趙老先生,總要有個憑證吧。”
“憑證,就是一個畜生的木甲獸!”木雲咬牙切齒道,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想必你也聽說過,浩渺帝國出了個採花賊,名叫林雲星,被此人毀掉清白的女子不計其數,官府每每緝拿他,他就會從空中遁逃,因此被稱爲飛天採花賊,此人,逃生用的飛行木甲獸,就是出自我師傅之手。”
楚風緩緩點頭,道:“單憑這一點,確實能夠治罪。”
木雲冷笑一聲,道:“陷害我師傅,只是齊林國自己的事情,並非齊家所想,齊家長老們仰慕我師傅的才華,給了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這個機會,就是修建空間船。”
“原來鎮上的空間船,是令師修建的。”楚風恍然道,一臉仰慕之色。
木雲忽然雙拳緊握,拳頭上青筋暴起,雙目通紅,似要噴出火來,寒聲道:“可是,齊林國還不滿足,還要置我師傅於死地,這次,他將目光對準了我,是我害了師傅……是我害了師傅……”說到最後,他竟然如同孩子般,失聲痛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穩定住情緒,聲音更加微弱,道:“我跟師傅學藝的時,由於生性好戰,鑄造了許多戰鬥木甲獸,齊林國趁我們不在的時候,派人用秘法操控了我的木甲獸,滅掉一個村莊,進而將罪名強加到我師傅頭上,師傅替我攬下罪名,代我去死,我當時,想將那害人的木甲獸全部燒掉,師傅卻因此打了我,平生唯一一次打我,他告訴我,木甲獸本身是無罪的,它是否會變成兇器,取決於使用它的人。”
楚風身軀一顫,這句看似普通的話語,仿若至理名言,在他腦海中不斷迴盪,他陷入沉默中,久久不語。
木雲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繼續道:“師傅臨行前,將世代傳承的寶圖交給了我,之後進入大牢中,便再無消息,直到今晚,我才知道是王小三一夥兒暗中殺掉了他,近來,齊林國得知了寶圖在我手上,於是扯出當年的罪名暗算我,我死不足惜,但是寶圖,需要傳承下去。”
“前輩若是不嫌棄,我願代勞。”楚風鄭重道,對於老一輩的木甲師,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欽佩。
木雲猛地拿出一個匕首,在自己的胸前劃開一道口子,用手探入體內,掏出一個錦盒,這過程中,又有大量鮮血噴涌而出。
楚風勃然變色,木雲竟將寶盒藏在了身體之中。
楚風接過錦盒,忽覺手上沉重,這是無數代人,用鮮血和生命守衛的寶物啊!
木雲滿意地點點頭,隨手將一封信塞進錦盒的暗格中,道:“去吧,將寶盒交給天南學院的凌雲……”話未說完,他頭一偏,徹底沒了氣息,直到死時,嘴角上還掛着釋然的笑容。
本章結束